“夫人,老爺回來了。”小丫鬟從外頭通傳道。
香凝不必蔣夫人吩咐,又多加了幾盞燈。
蔣縣令不喜昏暗,主院的屋子里總是備著許多盞。
蔣夫人連忙披了衣裳趿拉著鞋迎出去。
“累了就歇著,做什么往外走?!?p> “哪有那么累。老爺今天在衙里累不累?”
蔣縣令先彎腰凈手,又接過蔣夫人遞來的熱帕子擦了把臉才回道,“天天都那樣,沒什么累不累的。算下來這些年最大的案子就是劉顯富和午東訖那一樁了?!碑敃r倒沒鬧出人命來,只是駭人聽聞一些。
蔣夫人當年街頭巷尾的聽了不少,越傳越邪乎。“大晚上的說那做什么!”
“還不是你要問?!笔Y縣令笑著拉過蔣夫人的手往室內(nèi)走去。這樣溫馨繾綣的畫面,是連蔣紹恩都不曾見過的。
這些年有太多的不由己。蔣縣令有圣恩不覺如何,但他總覺得對不住蔣夫人。
蔣夫人是上京有名的吏部明珠,可她偏偏看上了他這個非嫡非長,又無甚前程的侯門幼子。
他娶了她,沒有給她富貴錦繡的生活,卻害她十幾年不得歸京,只能跟他耗在這算得上繁華卻也有限的地方。
這份愧疚,不曾隨著年齡的增長消逝在歲月的洪流里,反倒越發(fā)濃烈起來。
蔣夫人不與蔣縣令爭辯。可不就是她起的頭。
“老爺,你自己回去我不放心,讓瓊姨娘跟著吧!”
“不用!”蔣夫人就是太好,事事都為他想在頭上,但也正是因為這樣,蔣縣令才更要自我約束。況到了他這個年紀,在女色上早就淡了?!袄洗笙眿D要生了,讓她們留下伺候你?!?p> 蔣夫人有得是丫鬟,要幾個姨娘伺候她做什么?不過蔣縣令的心意她明白,便不再多說壞了今天的氣氛。
“老爺,此番回京到底是怎么個章程?我怎么聽說大伯先前跟西邊的人攪合到一塊兒了?”
蔣縣令知道蔣夫人指的是隴西王府。確實,蔣縣令若不是太上皇的人,這個侯府有沒有還兩說呢!
“你不要擔心!侯府并無大礙,”只是先前高高在上的兄長和嫂子們總不好再給他們一家臉色瞧了。“你不是喜歡梅園?我回去之后讓他們先收拾起來,等你和孩子們回去,咱們那個院子給老大一家住,我和你搬進梅園去住?!?p> “當真?!”蔣夫人最喜歡侯府的梅園,可惜侯府寧愿空著卻總也不肯給四房。
“當真!”當初是他無能,連這樣小小的愿望都不能滿足妻子。
蔣夫人確實高興,可不過是個住的地方,當年得不到,現(xiàn)在也不覺多稀罕了。她不愿讓蔣縣令因著這樣的小事為難,“算了,咱們的院子也挺好,就還住那吧!”
“你聽我的,老大已經(jīng)娶妻生子,合該有自己的院子,就讓他們住一明院。咱們?nèi)ッ穲@。”
確實不能讓孩子們和她們老兩口擠在一個院子里。況還有姨娘要安置!
“行!聽你的!等回去我給老爺做梅花烙!”
“呵呵,再來幾張梅花餅嘗嘗。夫人再化個梅花妝,想必很美!”
蔣夫人叫蔣縣令說的羞臊不已,連著捶了蔣縣令好幾下,“多大歲數(shù)的人了,還口無遮攔!”
“哈哈哈哈哈!”
香凝輕手輕腳的走出正房,關(guān)了房門。這樣的情景見的多了,已經(jīng)習(xí)以為常。但是小丫鬟們不知內(nèi)情,聽見老爺?shù)男β暥笺蹲×恕?p> “姐姐,老爺今天心情真好!”
香凝也不多說,從袖子里摸出一把糖果來分給小丫鬟,“下去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