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5 有苦衷?
“有朋友能查到,我爸確實走不開,就讓我來了?!痹诹晔迥莾阂呀?jīng)呼過自己為爸,這第二次說的時候還挺自然。
許薇沉默了,在花無語身旁只管帶路并未再說話。
不過花無語感覺得出來,其情緒在起伏,雙目神色有些渙散,應(yīng)該是在回憶曾經(jīng)之事。
許薇與慕九傾同歲,如今四十二歲,年齡不算大,不過她應(yīng)該過得很累,臉上很容易看出來疲憊之色而顯老,雙目沒有多少神采,身子也很瘦弱,一米六幾的身高,恐怕就只有八十多斤的體重,垂在兩側(cè)的雙手,手指節(jié)粗大也很粗糙,有不少老繭與一些被什么東西劃過的細(xì)小傷痕。
遙想當(dāng)年,許薇與慕九傾,都是青春靚女,愛慕者頗多,僅僅四十二年過去,卻已是如此模樣。歲月對凡人來說,當(dāng)真是一把不留情的刻刀,一年復(fù)一年在身上留下歲月的劃痕,再加上許薇本人過得肯定很不輕松,劃痕更加深刻。
其身上穿著的衣服,也非常陳舊,白色的襯衣,已經(jīng)染上了淡淡一層其他的顏色,藍(lán)色牛仔褲都褪去本來顏色而發(fā)白。
花無語心頭不禁喃呢,“不知傾兒現(xiàn)在如何了?”
慕九傾,也是凡人,與許薇同歲的凡人。
三層建筑背后,有一過人的小巷道。
建筑本身背后,有兩道大門。
二人走進(jìn)最左邊那道大門。
昏暗一片,沒有什么光亮。
也很寂靜,二人腳步踏在樓梯上,清晰可聞,就是呼吸聲,都能隱約聽見。
樓底樓梯口不遠(yuǎn),堆了不少雜物,再稍遠(yuǎn)一點還有個垃圾桶,有一股濃濃的發(fā)霉氣味,聞著有些刺鼻。
“你小心點,路燈壞了,維修的還沒來?!痹S薇提醒。
“好?!被o語道。
“這里沒住多少人吧?”他不禁問。
這三層建筑,占地挺寬,可除了正面那家巾池商行,他就沒感應(yīng)到太多人氣,本來看這大小,里面應(yīng)該可以住二十多戶人,卻只住了三四護(hù)。
建筑陳舊,昏暗中以花無語的視力,能清晰看見墻上表面粉刷層掉落露出紅色土磚來,還有一些地方有裂縫,他們走的樓梯,一梯一梯有些發(fā)黑,上面布滿濕氣,整個就陰暗潮濕。
看來許薇過得很不好,這讓他不禁心頭發(fā)酸。
“嗯,還住著三戶人,這里等不了多久,應(yīng)該就要拆遷了?!痹S薇道,平淡的聲音,有幾分落寞悲戚的情緒。
到三樓,木門是關(guān)著的,門上貼著破舊的畫,是門神,兩邊還貼著不知哪年貼的對聯(lián)。
許薇敲了敲門。
門打開,開門的是一個十五六歲瘦弱少年。
相比于樓道的黑暗,住房里透露出來的光亮,顯得有些刺眼,看樣子住房里面設(shè)計得還行,并不像樓道那樣不怎么見光。
“媽,你回來了?”
“這個大哥是?”少年問。
“媽媽朋友的孩子?!痹S薇答到。
“哦哦。”少年點頭,又對花無語禮貌一笑,“你好,請進(jìn)?!?p> “好的,謝謝。”花無語點頭走進(jìn)去。
“程程,準(zhǔn)備吃飯了?!痹S薇看著自己兒子如此禮貌,臉上全是慈祥神色。
聞言,少年進(jìn)入廚房,頓時廚房里傳出碗盤碰撞聲、嘩啦啦的流水聲等一陣雜亂動靜。
客廳茶幾旁,有一張陳舊的沙發(fā),沙發(fā)黑色的表皮有些破,人常坐的地方已經(jīng)凹進(jìn)去一個屁/股大的窩。
花無語隨意坐下,“你兒子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他啊,他叫江程程,已經(jīng)十八歲了,現(xiàn)在上高三。”
“十八歲了?”花無語不禁詫異,剛剛進(jìn)來初步一看,長得瘦小穿衣也顯幼稚,還以為是個十五六歲的人。
“嗯,是啊,馬上高考了,要上大學(xué)了?!?p> “準(zhǔn)備上什么大學(xué)?”
“他打算上臨海大學(xué)吧,離家也近。”
“嗯,臨海大學(xué)很好,在全國都能排上前不低的名次,程程成績不錯哦?!?p> “嗯,還可以?!泵黠@的,許薇臉上散發(fā)榮光,“他在知州一中能排前十,考臨海大學(xué)應(yīng)該沒有什么問題??!”
“你呢,我看你二十歲,也是上大學(xué)的年齡吧?”許薇問。
“哦,我沒上學(xué)?!?p> “沒上學(xué)?”她詫異,“你爸呢?他在做什么?”
花無語就怕問‘他爸’,不知如何說。
“這個能不說嗎?”
“好吧。”許薇沒勉強。
“對了,你叫什么名字?”許薇看花無語的神情,就如長輩看小輩那樣。
“我……”正說著,江程程端上飯菜,打斷花無語正要撒謊,而花無語便直接不說了,打算繞過去這個問題。
江程程也入座,三人吃飯,就簡單的飯菜。
許薇端著江程程遞給她的一碗飯,沒開始吃,也沒繼續(xù)問名字的問題,而是步入正題,“你爸讓你來找我做什么?”
“他想知道關(guān)于慕九傾的所有情況?!被o語雙目緊緊盯著許薇神色緊繃起來,心頭祈禱一定要有消息。
聞言,許薇陷入沉默,但神色間能看出來,她情緒在開始由慢到快翻滾。
許久,才開口,“呵呵,他還記得九傾???”言語些許冷,些許嘲諷,還帶著一種來自她本人心底的難過情緒。
就這么句問話,冷和嘲諷都不濃烈,聽著還有些平淡,卻讓得花無語心都硬生生揪了起來,一陣難受。
“他當(dāng)年離開,確實有不得已的苦衷?!彼麨樽约恨q解。
他的離開,真的是無從選擇。
許薇放下碗筷,雙目直直盯著花無語,那目光,若是普通人被盯著的話,絕對會心里發(fā)毛,“不得已的苦衷嗎?”
這個‘不得已的苦衷’,真讓她心頭有些怒了,“難道那個不得已的苦衷就是你?還是你媽?婚外出軌不辭而別嗎?”
“你差不多二十來歲吧,你爸離開二十一年,卻有了二十歲大的你?!?p> “你不知道九傾……”
“唉……,對不起,我情緒有些失控了?!?p> “也是我對不起九傾……”最終許薇沒再質(zhì)問下去,神色酸澀著以如此一句收尾。
是她對不起九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