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章 感覺不一樣了

　　　　日子還是照常過著。

　　可是葉涼夕覺得有點不一樣了。

　　好像她生病好了之后，景湛哥哥就不像先前她生病的時候那么……那么和善了。

　　對于這樣的變化，葉涼夕的心里有一點失落，但是她好像很無能為力。

　　而且，景湛哥哥每天都那么忙，很多次他加班到晚上才回來，葉涼夕知道他忙，更加不敢打擾他了。

　　葉涼夕吃過晚飯，坐在沙發(fā)上，開著電視，看著電視里電視劇的情節(jié)，雙眼卻有些空洞，不知道在想著什么。

　　做飯的阿姨已經(jīng)下班回去了。

　　墻上的時鐘指向晚上九點鐘。

　　緊閉的大門自阿姨離開之后就沒有再打開過。

　　傅景湛還沒有回來。

　　這已經(jīng)是連續(xù)第三天傅景湛晚上在公司加班沒有回來吃晚飯了。

　　她怕打擾他工作，更不想讓他覺得自己的存在是個麻煩，因此也不敢打電話過去問他。

　　尤其是想起那天在辦公室聽到他和傅遠航談話，言談之間，好像知道傅氏要做什么大項目的事情。

　　第二天的早餐餐桌上，他也說了后面幾天可能因為公司的事情，會晚一些回來，讓葉涼夕吃飯時不用等他。

　　但最主要的是，葉涼夕敏感地感覺到了傅景湛這兩天，心情似乎不是特別好。

　　有一天晚上，她以為書房里沒有人，正要進去找兩本書，開了燈卻發(fā)現(xiàn)，原來昏暗的書房里，傅景湛站在窗前，指尖夾著一根煙，裊裊煙霧從他的指尖間升騰起來。

　　她第一次知道，原來景湛哥哥也會吸煙。

　　那時候他可能聽到了動靜，轉(zhuǎn)回頭來看他。

　　那雙漆黑的眼睛，不知裝了什么情緒，看起來深沉深沉的，就像先前沒有開燈的書房。讓人看了，覺得一陣心悸。

　　她聲音干澀地叫他，“景湛哥哥。”

　　傅景湛掐滅了手中的煙，聲音帶著疲憊，“怎么了？”

　　“我來找書?！?p>　　傅景湛點了頭，示意她隨意。

　　她小心問他，“景湛哥哥，你心情不好么？”

　　傅景湛看她，似乎笑了一下，似乎又沒有笑，“沒有，找什么書，要不要我?guī)湍?？?p>　　她搖了頭，從書架上取了書本下來，看了看傅景湛，發(fā)現(xiàn)說不了什么，就出來了。

　　電視里，男女主角生離死別的聲音傳出來，葉涼夕一點看的興趣都沒有。

　　翻了臺，生離死別的畫面變成了滑稽的動畫片。

　　她看著電視里的畫面，卻覺得一點都不好笑，不過也懶得翻臺了。

　　女孩坐在沙發(fā)上，神色有些沮喪，有些迷茫。

　　——

　　晚上十點半，傅景湛驅(qū)車回來。

　　在地下車庫，熄了火，他沒有馬上下來，而是繼續(xù)坐在車內(nèi)。

　　因為S市項目啟動的事情，這幾天他一直在周旋這件事，因為項目不在帝京，有很多不方便，交接的對方也是個老滑頭，打了幾天的太極，事情才見了眉目。

　　他一忙，就是好幾天。

　　尤其是公司有不少倚老賣老的董事，借著與老爺子的交情做了一些干涉，兩頭都是事，處理起來，的確挺讓人煩躁。

　　車內(nèi)的昏暗，似乎對他完全沒有影響一樣，靜靜坐了一會兒，傅景湛取出一包煙，拿了一支出來，放進了口中，拿出打火機，火已經(jīng)打了起來，他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又熄了火，沒有點著。

　　那根煙就在他指尖轉(zhuǎn)呀轉(zhuǎn)。

　　也不知是過了多久，他嗤笑了一聲，打開車門下了車。

　　公寓的大門被從外面打開。

　　傅景湛如往常一樣，伸手想要去開燈，可房門才打開了一條縫隙，里邊淺淡的光線就流瀉了出來。

　　墻上的時針已經(jīng)指向十一點鐘。

　　傅景湛推開大門，還站在玄關(guān)處的時候，就看到葉涼夕趴在客廳的沙發(fā)上睡著了，電視機里還傳出動畫片的聲音，那么歡快而清晰。

　　客廳的大燈已經(jīng)關(guān)了，留下一盞昏黃的落地燈，就在小姑娘的身后，昏黃昏黃的燈光照射下來，籠罩在小姑娘的身上，就像度上了一層光輝。

　　圣潔得像是天使一樣。

　　傅景湛的腳步頓在門口，滿室的華光，讓他生起一瞬間不真實的感覺，十一點已經(jīng)是葉涼夕的睡覺時間，他這兩天從沒有像今晚回來那么晚，并不知道，深夜歸來，原本清冷的公寓，流光一地，少了他熟悉的黑暗與清冷，多了陌生的暖色。

　　他輕輕關(guān)上門，在門口換了鞋，才抿唇走過去，腳步都放輕了幾分，拿起遙控器關(guān)了電視。

　　客廳里一下子安靜的可聞針落。

　　小姑娘已經(jīng)熟睡了，一呼一吸都淺淺的。

　　他蹲下來，小聲叫了兩聲。

　　沒有得到回應。

　　小姑娘睡著了，很是乖巧。

　　安安靜靜的，跟平常一樣懂事。

　　他忽然想起那天，電話里顧南風說的話。

　　顧南風的聲音有一些疲憊。

　　他說，“景湛，嘉卉和別的孩子不一樣，她敏感、脆弱、叛逆、尤其是因為老爺子的偏見讓她步步維艱，顧家沒能給她一個像樣的成長環(huán)境，她的成長環(huán)境，甚至是不健全的，而她能抓住的，只有我這根救命稻草。她圍著我成長，所謂的喜歡，或許是青春的懵懂，或許是成長的叛逆，或許只是連她也不懂的一時片刻的執(zhí)拗而已，她早熟，但卻未曾有過什么閱歷，很容易誤認一些事情……她還沒有看見過脫離了我以外的世界。而很多事情，有時候卻又是沒有那么分明的界限，我自己，也不能問心無愧，但她的人生，不僅她要為自己負責，我也更應該為她負責。我能堵上自己，卻不敢打賭她的不后悔?！?p>　　所以，他最終什么答案都沒有得到。

　　但是現(xiàn)在傅景湛再想起那一通電話，又覺得自己有些可笑。

　　他怎么會擔心徐嘉卉和顧南風的事情會重演，小姑娘不是徐嘉卉，而他更不是顧南風，傅家也不是顧家。

　　那么好的成長環(huán)境，沒有理由會讓小姑娘長偏。

　　傅景湛輕嘆了一口氣，伸手抱起小姑娘往樓上走去。

　　樓梯走到一半，葉涼夕歪了頭蹭在他胸膛。

　　傅景湛低眸看她，小姑娘突然發(fā)出一聲模糊的聲音。

　　夢囈一般：景湛哥哥……

　　傅景湛以為她要醒過來了，動作一頓，連呼吸都輕了幾分。

　　所幸她只是夢囈而已，一聲嘀咕之后，又安安靜靜睡過去了。

　　傅景湛松了一口氣，抱著人走到側(cè)臥，伸腳踢開房門，將人放在了床上。

　　他站在床前看了好一會兒，抿了唇，正要離開。

　　轉(zhuǎn)眼看到她放在桌子上的素描本，幾張零散的白紙，簡筆勾畫了人物。

　　傅景湛眼神微瞇。

　　上面的人是誰，他當然認得，就是他自己。

　　其中一張還是他在坐在辦公室里看文件的樣子。

　　小姑娘畫得多么傳神，簡簡單單幾筆速寫，就能將他畫出來。

　　他一方面驚訝于她在美術(shù)上的天賦，一方面，心里有些復雜。

　　明顯感覺這兩天小姑娘的情緒也不太對，沒有先前活潑了，跟他說話都變得小心了。

　　輕嘆了一口氣，傅景湛揉了揉額頭。

　　真是難辦。

　　沒有再留在葉涼夕房中，推門走了出去，回到一樓的客廳，將小姑娘的拖鞋撿起來，關(guān)了燈，回了二樓，將鞋子在她床前放好，輕輕帶上門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