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景象已不是一日兩日,小哥兒還是聽你爹爹的吧,看這天色我們今天怕是趕不到下一個城鎮(zhèn),前面有一個村落,我們今晚就在那里落腳吧!”車夫馬伯說著,甩著馬鞭催促馬前進,這條路他走了半輩子,開始存有的同情也被時間磨滅了,能養(yǎng)活自己已是不易,怎還會有時間去關心別人的死活。
“勞駕馬老伯了!”
雨村說完,一頭鉆進爹爹的懷里,不再看窗外發(fā)生的事情,以前的她不是這樣,以為救人就是好事,被人當槍使自己還渾然不知,救下了卻護不住生生看著別人死在自己眼前,原來,自己一直都做錯了!腦海中記憶翻騰,淚水不由浸滿了眼眶。
察覺到女兒的異樣,姜陽朔沒有多言,伸手拍了拍雨村瘦小的肩膀,孩子本性善良但心思太重,還得好好教養(yǎng)!
現(xiàn)值初夏,傍晚的風帶著一股涼意,卷起馬車的窗簾,微風灌入車內甚是舒坦,然北地的雨來的甚急,先還是微風習習不過俄頃已是傾盆的大雨敲打著車頂,不過一會兒又瀟瀟灑灑的離去,干燥的空氣因著這突如其來的雨倒也潤濕起來······
“你個老匹夫驅車想跑哪里去?”噠噠的馬蹄聲朝著馬車的方向匯集,雨村起身欲抬起車簾看個究竟,不料被姜父攔下,“別瞧,乖乖坐好!”
“官人可真會說笑,這不是剛才下雨了急著找地兒避雨嘛,還能跑哪里去!”馬老伯看著來人,忙打圓場,這王二胡子可不是好惹的主,今兒個咋就給他遇上了。
“我說老馬,你也知道這條管道是誰在監(jiān)管,這不清不白的外來人能走這管道嗎?長眼的狗都知道繞著道走,怎得,想就這樣過去啊,也不看看這是誰的地界!”
王二胡子帶著四個隨從攔著馬車,冷眼瞧著車門卻遲遲不見里面的人出來,頓時心里竄了火氣,“真是不長眼的東西,還要大爺恭請你出來是嗎?”
“官人別給他們置氣,他們初來此地不懂規(guī)矩,您且等等!”
馬老伯勾著身子探進車內,看著兩父子面色為難道“這王二胡子是來收過路費的,不打發(fā)了他今兒個怕是走不了!”
“過路費?這不是明擺著攔路搶劫嘛!”雨村聞言憋了一肚子火,今兒個還遇上強盜了!真是新鮮,她還沒見過這北地的土匪長啥樣,現(xiàn)在倒是自己送上門來了。
“我的小祖宗喂,可別亂說,那些都是當?shù)毓俑系娜耍覀兊米锊黄鸬?!”馬老伯見雨村口無遮攔,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生怕一個不小心被外面的人聽了去,“勸客官您吶還是花點錢財消災解難吧!”
“你把這個給他拿去!”姜陽朔從挎包里拿出五兩碎銀子遞給馬老伯,“給了就趕車走吧!別久留?!?p> “得嘞!”
拿著銀子從車里出來,馬老伯恭敬的把銀子悉數(shù)交給領頭的王二胡子,“就這么點?打發(fā)乞丐呢!”王二胡子拿著銀子在手里掂了掂,眼里滑過一絲狠厲,心想這些天全是難民,撈不到什么油水,幾天都不見一頭肥仔,今天被他撞上了可得好好敲一筆!
見王二胡子還不肯松口,馬老伯心里七上八下,折騰的難受,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官匪一家,看我不打的他滿地找牙!”雨村在車里聽不進去了,起身便要出去,卻被姜父攔了下來,“打了他又如何,到時候還要惹一身麻煩,你呆在車里不準動,爹爹出去!”
“爹爹,你的身體······”雨村抓著姜陽朔的衣角不松手,眼里滿是擔心。
“放心,沒事!”拍了拍雨村的手姜陽朔揭起車簾下了馬車,立定,向著那馬背上的人欠身一拜,當著那人的面將荷包里的銀子都抖了出來,雙手捧著遞給馬上的人。
“這是小人的全部盤纏,全拿來孝敬各位爺,小兒感染了惡疾需要好生休養(yǎng),還請官人高抬貴手放了我們父子二人?!?p> “還算知趣,老子不管你是哪里來的野人,入了濟寧州這塊地界,就給我老老實實的待著,別犯事兒被我逮著!”
“官人教訓的是,小的記住了!”姜陽朔彎腰再次欠身一禮,似維諾順從之態(tài)。
王二胡子惦量著手里的銀錢,心里很是滿意,訓完了話給余下的人使了眼色,今晚不歸之處當是春香閣為首選,幾個浪蕩子一路咿呀著朝鎮(zhèn)上奔去······
天色昏暗不明,夜色漸濃,雨村扶著爹爹向最近的村子走去,一路小臉都是皺著的,誰知道爹爹把荷包里的錢都給打發(fā)了去,沒了銀子她的肉火燒也泡湯了,心里是真的憋屈!下次要是再讓她遇到那王二胡子,她不揍他一頓才怪!
“白花花的銀子沒了,那個馬老伯也是一個怕事的,丟下我們自己趕著車子跑了!”想起那馬老伯,雨村心離也是憤憤難平,好端端給她提什么肉火燒嘛,一直惦記著撓心撓肺的很。
“這也不能怪他,誰不想過安生日子,他家居此地,自然是忌憚那些官差的!”
“也就爹爹好心!早知道我就留一些私房錢在身邊備用,也不至于一朝又回到解放前!”她的肉火燒,嗚嗚嗚~
“嘿,我說你這丫頭今兒個為何如此斤斤計較,可不像以前那般看的開,錢財是身外之物,能用來免去不必要的麻煩當是派上了用場!爹爹可不希望你像那些人一樣被銀錢迷了眼?!?p> 畢竟這丫頭年紀還小,沒見過那么大一筆錢,現(xiàn)今又拱手讓給了他人,心里自然不痛快,但是必須給她把思想掰正了!
“瞧爹爹說的,我的心眼能那么小嗎?我就是舍不得我那肉火燒,我連味兒都沒聞著就沒了,心里不痛快!”
“你這饞貓,還記恨上了,沒錢,爹爹給你做不就行了!”心想這鬼丫頭真是不讓人省心,恩怨都結在吃上了!
“真的?爹爹會做肉火燒?!”雨村眨巴著眼睛,拉著姜陽朔的手求證。
“真的,不過得到你薛伯父家再做,現(xiàn)在趕路要緊!”
“嗯嗯,爹爹答應了就行!”
·······
·······晚間的風刮得緊,緊了緊身上的衣物,雨村扶著姜父來到村子,村子入口處橫斜著一棵歪脖子樹,其上纏滿了白色的絲帶,在風里迎風飛揚,顯得詭異非常,村子不大,地處偏僻離鎮(zhèn)子還有一定距離,此時雖已入夜,但是村子里靜的有些可怕,無燈無火,偶爾有幾聲低低的犬吠,村子房屋間的街道有些雜亂,雨村一不小心還差點被一個破背簍絆了一跤,“爹爹,這里不會被韃子洗劫過吧?!”
“噓,有人!”,姜父一把拉住雨村的胳膊護在身后,街道上突然從干草垛里竄了一個人出來,一言不發(fā)拿起鑼鼓便猛的敲了起來,原本沉寂的街道活了過來般,瞬時家家燈火通明,村子的景象也愈加清晰起來,黑夜中的小村子滿是白帆披掛,人群齊齊向村口涌了過來,待看清村民的面容,雨村駭?shù)囊粫r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