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話（重制）永久機(jī)關(guān)·無限夢制（三）
哐啷！
茶杯摔碎的時候，白林愣住了。
他做了這么久的家務(wù)，還從來沒有犯下這么低級的錯誤。幸好這不是常用的杯子，是藏在柜子里擺放了數(shù)十年之久的舊貨，只要收拾干凈就沒問題了，只要不被發(fā)現(xiàn)就不算犯錯嘛。
如果被紅皇后發(fā)現(xiàn)了，肯定會張口就來“砍你的頭”這樣的死令。
然而就在白林把碎瓷片收集起來的時候，坐在窗臺上的銀色男人壞笑著說：
“哦呀哦呀~，原來白林你這么老實(shí)的小伙也會有這種歪心思?。俊?p> “嗚？！你、你是誰？！”
“等你干掉魔女以后就會知道了，現(xiàn)在知道了也沒用，就算我把名字告訴你，等你被魔女干掉以后又會忘記的。我早就知道這個套路了，都經(jīng)歷過不知道多少次了。”
“你這賣關(guān)子的方式和某人（狂三）差不多……嗯？魔女？”
不知道這個男人在說什么話，白林從來沒有聽說過“魔女”這個詞，就算是現(xiàn)代的睡前故事，也很少有提及這個詞語了。
呼！
因?yàn)槟腥舜蜷_了窗戶，冷風(fēng)把雪花都吹進(jìn)來了。雖然那些只是幾片白色的、很快就會融化的雪花，可是在白林的眼里，就像是玷污了宮殿地板的污濁之物，看上去很礙眼。
白林說道：
“喂，快走開，雪都飄進(jìn)來了。”
“走什么啊，別打掃了，跟我出去快活快活！”
“喂喂喂等下等下！”
白林還沒來得及逃走，就被男人抓著跳出了窗外，被帶進(jìn)了白色的雪中。
不知道跑了多遠(yuǎn)，白林終于甩開了手，說：
“別鬧了，我還要回去工作?。 ?p> “你穿執(zhí)事服的樣子是挺帥的，黑褐色挺適合你，但穿在你身上其實(shí)更像Cosplay？話說回來《愛麗絲夢游仙境》里邊根本沒有執(zhí)事角色吧？”
“喂，現(xiàn)在可是在下雪啊，快點(diǎn)回去比較好。”
“原來你還管這玩意叫‘雪’啊，不過對于你來說，這東西確實(shí)是雪……怎么？只是下雪而已，相比下雨，你更怕下雪么？”
“也不算是……說不上理由，只是不想碰到它們，”
白林才不想跟這個不可理喻的瘋子多說幾句，扭頭就走。
可是那個男人還跟在身后，說：
“要是天天下雪，豈不是要變成家里蹲？別說那么多了，快點(diǎn)跟我走吧，別朝那個方向去了?！?p> “一年六季總會有不下雪的季節(jié)?！?p> “只有冬天會下雪，你是這樣認(rèn)為的？”
“夏天偶爾也會有?！?p> “如果你堅持認(rèn)為自己是個管家，覺得自己一直都在認(rèn)真工作，那你再回答我一個很簡單的問題——這場雪下了多少天？”
“也沒有幾……”
——幾天？
這場雪下了幾天？
白林回想起來，好像記憶中全是雪。
白色的雪。
白茫茫一片的磅礴大雪。
可是，白林依稀記得沒有下雪的時光，可是——似乎是九百多天前，也就是兩三年前的事情了。
奇怪，兩三年？
已經(jīng)這么久了嗎？
——
柱形的階梯
屹立于荒蕪的田圃深處，
白林再抬頭的時候，看見的不是城鎮(zhèn)和宮殿，而是這個柱形的階梯。
男人站在白林的身后，說：
“我都說了別朝這個方向走，這地方除了這個樓梯以外什么也沒有，現(xiàn)在回頭還來得及?！?p> “……”
白林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沒有說話。他明明是朝著“回去”的方向走，卻走進(jìn)了森林的更深處，要說是迷路也太牽強(qiáng)了，總覺得有某種力量或意識在驅(qū)使他。
“……”
“喂！再不走的話，今天晚上只能吃空氣了哦！”
盡管那個男人發(fā)出了吆喝，但白林還是隱約意識到了什么。
當(dāng)他看見這座直達(dá)天外的階梯時，當(dāng)他抬頭仰望那片“深不見底”的天空時，有那么一瞬間，他看見了沒有飛雪的晴空，還有綠茵茵的草地。就像“時隔多年的陳舊回憶”的那種感覺。
對啊。
曾經(jīng)這片天空是晴朗的。
從來都沒有這寒凍三尺的積雪。
可是，從何時開始，這個地方變成了永久的冬天？
兩三年前？
不，不可能的，要更短一點(diǎn)，雖然白林還記得自己在此處度過了許久的日月，但不可能有那么長的時間。簡直就像夢一樣，眨眼間就度過了這么久，可是白林只記得自己在此處度過了很多時間，卻不記得自己曾經(jīng)干過什么，在摔碎茶杯之前，甚至不記得自己在做什么，為什么會摔碎那個茶杯。
這么想著，白林身上的執(zhí)事服被褪下了，變成了本屬于他的黑色風(fēng)衣。
男人微微一笑，說：
“怎么了？今天你又想起來了嗎？你曾經(jīng)每天都來過這個地方，走上這個通往‘回憶’的樓梯，去挑戰(zhàn)守門的魔女。不過你從來沒有贏過她就是了。”
“魔女……”
白林念叨著這個字眼，不自覺地走上了第一階樓梯。
是嗎？
是因?yàn)檫@上面的“魔女”嗎？
白林忽然想起來了，這個被稱作“魔女”的東西會吃掉敗者的記憶，再把他們丟回到人間去。
白林曾經(jīng)每天每天每天都來挑戰(zhàn)“魔女”，所以每一天的記憶都被吃光了，只記得“曾經(jīng)度過了一天”這樣而已。
想起來了。
越來越多的事物都想起來了。
這種感覺就像是在夢中被人指出“你在做夢”，瞬間就會意識到，自己正沉溺于自我想象的世界之中，相信著虛假世界的常識與人事，相信自己正活在現(xiàn)實(shí)中。
可光是意識到這點(diǎn)，是不會從夢中清醒的，如果想要讓這個虛假的世界迎來終結(jié)——
要么等待夢醒，
要么親手打破這個夢。
啪嚓！
聚光燈點(diǎn)亮了。
雖然白林已經(jīng)失去了關(guān)于魔女的記憶，不知道魔女的由來和外觀，但只要看見了眼前這個連人形都沒有的黑色東西，就會明白——它就是“魔女”。
它是白林必須斬殺的敵人。
【魔劍侵襲】！
一劍兩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