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傳第七十六話 定罪
[ygnaiih……thflthkh’ngha]
[hahahaha……h(huán)ahahahaha……]
——嗖!
利威爾的身影一閃而過,切碎了烏黑的觸手。優(yōu)格的身體同時綻放了一道巨大的血色裂痕,她的身體被劈成了兩半。
利威爾在空中旋轉了幾圈,落在附近的樹枝上,熟練地卸下了卷刃的雙刀,然后換上了嶄新的刀片。即使經由納薩利克的魔法強化了刀片,優(yōu)格的觸手還是堅韌無比,砍一刀,卷一刃。
他的斗篷被觸手的黑色血液給弄臟了,就像是混雜了下水道污水的墨汁,泛著一股反胃的腐爛海水味,估計漂白劑都洗不干凈,這讓他的心情很糟糕。
正如段名義猜測的一樣,優(yōu)格(第二人格)不服從納薩利克的安排,提前了一分鐘展開戰(zhàn)斗,這和納薩利克的計劃不一樣。當時戰(zhàn)場原黑儀還沒有遠離白林她們,利威爾命令她向利威爾傳達消息,利威爾即刻放棄了刺殺善雨軒,前來保護白林。
果真看見了優(yōu)格撕下偽裝的場面,白林被瘋狂的觸手群團團包圍著。
——
利威爾又切斷了幾只觸手,埋怨道:
“切,那幫家伙要是早幾分鐘把這么重要的事情告訴我,我還能想辦法的,現(xiàn)在所有人都躁動起來了,叫我一個人怎么翻盤??!喂,白林你現(xiàn)在就走,能跑多遠就跑多遠,我會盡量給你拖延時間!”
只要這樣說就夠了,但利威爾又加上了不符合人設的鼓舞之詞:
“這一路上你要盡量多依賴其他人,多付出你的信任,不要只想著靠自己一個人就能辦成所有事!”
至于白林,一無所知的他只是坐在地上,一臉茫然與絕望的表情。想來也很正常,白林一直傾盡全力去保護優(yōu)格,可事實上優(yōu)格就是他所憎恨的內鬼之一,這樣的打擊可承受不住。他聽不清利威爾在吵嚷什么,只知道他滿嘴都是毒舌的斥責。
就像一個身心病危的患者,白林微弱地說道:
“兵長……?”
利威爾再利用立體機動裝置飛向高空,敏捷躲過了優(yōu)格的觸手抓捕,再次向白林叱喝:
“你是磕到腦袋了嗎?還不快走!可能這就是永別了,你要記住我剛才說的每句話,不要只顧著自己一個人向前進,你要去相信其他人!如果不希望未來變成你絕對不希望看見的模樣,現(xiàn)在就給我?guī)纤心氵€珍惜的人,給我全力跑起來!你要怎么做都好,投靠七人眾也好,總之你必須活下去,給我活著逃出這個鬼地方!”
嗖——!
說罷,利威爾調整裝置的瓦斯噴射方向,與優(yōu)格拉近距離,再雙刀斬下。
優(yōu)格的身體瞬間就恢復了原狀,被劈開的身體沒有留下一條傷疤。
她又召喚了無數(shù)的黑色觸手,它們比利威爾斬殺過的任何巨人更加靈活,還有扭曲現(xiàn)實與拆解現(xiàn)實的神秘力量,單靠合金刀片的斬擊不可能是她的對手。
利威爾奮戰(zhàn)了一整天,自從殺光了阿爾泰爾召喚的無垢巨人,直到現(xiàn)在他還在堅持著戰(zhàn)斗,剛才與七人眾纏斗了一番,剛喝下了全部的治療藥水,現(xiàn)在又要回過頭來和優(yōu)格戰(zhàn)斗,其中沒有片刻的休息時間,嘴里還改殘留著藥水的難喝味道。即使利威爾帶著充足的裝置儲備,體力也快不夠用了,這世上不可能有第二個比他更辛苦的調查兵團士兵。但是,至少要堅持到白林逃走為止,利威爾就是為此而來的——為了保護白林不被殺害。不只是阿爾泰爾,任何人要傷害他都不行。
如果在這里出現(xiàn)差錯,那就滿盤皆屬輸了,利威爾是剩下的最后一個人。
——
眼看白林走遠,優(yōu)格也沒什么心思繼續(xù)戰(zhàn)斗,將手腕伸向后方,準備從鑰匙環(huán)形狀的圓環(huán)中取出她的武器,快速結束這場戰(zhàn)斗。
嗖轟!
利威爾使用了遠程武器“雷槍”。同樣是經過了納薩利克的魔法加工強化。
輕敵的優(yōu)格沒有躲避或防御,半邊身體被炸碎了,但是很快又恢復了原狀。但現(xiàn)在控制身體的人格是第二人格,她汲取了差點被戰(zhàn)場原刺殺的教訓,不會再大意了。就像是把水龍頭擰到最大,優(yōu)格將外神的邪氣大量釋放,人眼無法識別的氣息竟然濃厚到肉眼可見的地步,幾乎發(fā)出了地球不存在的異樣光彩。
與捷威一樣,優(yōu)格擁有這么多的能量,幾乎可以辦到她所想象的任何事情,修補身體的損傷程度的傷口也不在話下,致命傷也沒有差別,利威爾的攻擊是毫無意義的。
但是,利威爾的糾纏令她厭煩。
嗖!
利威爾也知道這場戰(zhàn)斗沒有勝算,他不具備殺死優(yōu)格的手段,只能不斷嘗試飛行,在優(yōu)格身邊迂回徘徊,給白林他們爭取逃跑的時間。萬幸的是,優(yōu)格不會使出全力,白林還沒走遠,一旦優(yōu)格的火力全開,溢出的神力就把白林一同殺死。
“可惡啊,為什么我一整天都在給這些小鬼殿后……”
利威爾抱怨了一句。
眼看優(yōu)格的漆黑觸手向他襲擊,立刻控制雙刀的刀柄——即是立體機動裝置的把手,改變了瓦斯氣體的噴射方向,推進力變向,做出一個極其復雜、沒有規(guī)律的空中曲線移動,躲過了密集的黑色暴雨。同時揮舞雙刀,不顧刀刃表面化為鐵屑,刀身受到了隨時斷裂的嚴重磨損,利威爾依然保持飛行,并切割優(yōu)格的觸手。
唰!
最后,當?shù)度心ケM,全力揮下,刀刃與觸手一并斷成兩截,與此同時撕破了觸手的陰影,合金的飛碎與黑血的珠滴,交織而成黑與白的漩渦之環(huán)。
利威爾分明只是在“斬殺”而已,旋轉的姿態(tài)卻如此瀟灑,以及藏匿于暴戾之下的優(yōu)雅。
重新沐浴在月光之下,他的雙眼盡快尋找優(yōu)格的蹤影,可是……
看見前方的景色,利威爾愣了。
——
磅礴大雨。
他的腳下一晃一晃,非常不穩(wěn)。
本來利威爾還在優(yōu)格的浪潮之下,不停地拉動繩索,避開攻擊,揮刀反擊,在真實與虛幻的幻影中飛行穿梭。
晃過神來,發(fā)現(xiàn)自己站在一輛木車上。
立體機動裝置早已停止運作,覆蓋于雨篷底下。裝置的觸感極度冰冷,好似數(shù)小時內都沒有再發(fā)射繩索,進行任何一場戰(zhàn)斗,沒有一絲熱量。話說回來,利威爾本來沒有穿雨衣,為了方便戰(zhàn)斗,可以防雨的斗篷已經收斂起來了。
原來如此,優(yōu)格摘取了利威爾的記憶,確切地說,是利威爾的“經歷”,然后將這段“經歷”給具象化,于是利威爾就出現(xiàn)在這里。
說得更直白些,就是類似時間穿越的現(xiàn)象,不論利威爾在前一秒是在戰(zhàn)斗,是在逃命,還是在干別的什么事情,利威爾都會被強制送到他曾親身經歷的某個時間點上。相當于播放視頻的時候,把進度條向前拉動一段距離,于是劇中角色們回到了他們曾經歷過的某個情節(jié)。最麻煩的是,這不是幻術,是優(yōu)格使用外神之力創(chuàng)造的真實世界。
現(xiàn)在利威爾被送去了哪個情節(jié)?
在地下街道剛剛出生的時候?
成為調查兵團兵長的時候?
爭奪瑪麗亞之墻的時候?
還是地鳴滅世的時候?
好像都不是。
現(xiàn)在,利威爾手中有一根瘋狂顫動的細繩,這跟繩子他再熟悉不過了,是調查兵團專門研制對付巨人盔甲用的爆破兵器“雷槍”,這跟繩子就是引爆雷槍的導火索,扯斷的那一瞬間就會爆炸。
這支雷槍,正插在利威爾的腳下——一個瘋狂掙扎的人質體內。
利威爾正踩著他的身體,用雷槍威脅他不要亂動,手中拽著導火索,隨時可以把人質炸成兩半??墒聦嵣侠杻H僅只是威脅而已,因為他自己也會被炸飛,而且這個人質還有重要作用,不能現(xiàn)在殺死他。然而沒想到的是,即便如此威脅,人質依然不要命地掙扎起來,纖細的導火索岌岌可危。
啊,想起來了,真是非常討厭的回憶。
優(yōu)格故意設置了時間點,在利威爾回到這里的一剎那,就是導火索斷裂的時刻。相當于在游戲中存檔,正好存下了“玩家被手雷炸飛”的那一片刻,無論玩家讀檔多少次,反應速度多么迅速,操作多么精準,都不可能躲過爆炸。
利威爾也是如此,他沒料到人質會這樣抵抗,結果雙方被卷入了爆炸之中。后來若不是同伴救助,利威爾就這樣死了。
但是想當然,優(yōu)格不會允許后面的劇情發(fā)生,利威爾會孤零零地死去。
“這什么垃圾結局啊……”
利威爾的心中暗暗咒罵,他現(xiàn)在能做的只有罵街了。
啪!
繩索斷裂,利威爾的指間失去重量。
雖然極不甘心,這樣看來,還是讓阿爾泰爾得逞了,前來保護白林的兵團,最后一人利威爾也將命喪于此。
該死的。
轟————?。。?p> 雷槍引燃,迸射出無數(shù)的高溫與彈片,利威爾的身體置身于火海之中。
就在利威爾感受著熟悉的熾熱之痛,忽然傳來了不可能存在的呼喊:
“兵長——!”
段名義沖破烈火,抓住利威爾的斗篷一角,以自己的身體擋住了火焰,同時使盡全力向某處揮出拳頭。
哐啷!
空間發(fā)出了玻璃破碎的聲音,利威爾所見的景色發(fā)生了破碎,然后如夢初醒般地,回到了與優(yōu)格戰(zhàn)斗的那座森林。
利威爾逃過了被燒焦的命運,但是他搞不懂這是什么情況。
“我們回來了……段名義你怎么做到的?你用拳頭打碎了她創(chuàng)造的世界?不對,你是怎么進去那個世界的?”
“老子不知道,只是憑著氣勢,一股腦往前沖,然后就這樣了?!?p> 段名義自己也不知道該怎么解釋,看兵長的身體有傷,立刻奪下了他腰上的立體機動裝置,隨便掛在自己腰上。
“兵長,可以先撤了,我有好辦法對付優(yōu)格,而且是百分百的勝算,但是要先把你帶到遠點的地方去。”
“要我撤退是沒問題,但你——”
利威爾還沒來得及說出“你好像不會使用立體機動裝置”,段名義就發(fā)射了繩索。
段名義確實沒有學習過立體機動裝置的使用方法,但是他仿佛掌握了相關的理論知識,雖然有點不嫻熟,但還是帶上利威爾成功飛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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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奮戰(zhàn)一整天的疲倦,利威爾微微吐出一口氣。
拿出手帕,細細擦掉雙手沾著的血跡與灰塵。
段名義還沒有卸下立體機動裝置,看來他打算馬上回去對付優(yōu)格,已經有點迫不及待了。
回去之前,段名義問道:
“兵長,按你想的那樣,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
段名義已經默認利威爾兵長能夠看見未來的方向,不管利威爾使用什么手段,這都是極其重要的情報。
利威爾也懂了,即使他一字不提,段名義也看穿了利威爾和阿爾泰爾的來意。
事已至此,繼續(xù)隱瞞也沒什么用了。不如說,段名義無意中已經成為了不再需要遵守規(guī)則的存在,只是他自己還沒有發(fā)覺而已。利威爾不用再堅持保密,把真相都告訴他也是沒問題的。
“接下來,你會……”
——
阿爾泰爾舉起刀刃,說:
“不行哦,他知道太多了,影響了吾與汝等的路線,再放任不管,吾的努力將前功盡棄。只能委屈汝下地獄了,召喚師段名義?!?p> 阿爾泰爾突然出現(xiàn),沒有人反應過來,此刻刀刃已經落下了。
劃!
本該一刀把段名義劈成兩半,但利威爾一腳踹開了他,幫助段名義避于鋒芒。然而,利威爾做出了這么劇烈的動作,被爆炸燒傷的部位變得疼痛發(fā)作,就像生銹的彈簧全力起跳,不小心把自己給繃斷了。受到痛覺刺激的利威爾忽然失去了直立的力氣,沒辦法躲避攻擊。
只能眼睜睜地,憤怒與不甘地,看著刀刃垂落下來。
……
[Mit Trauer und Entscheidung im Herzen]
[zeigen wir den Willen weiterzugehen]
[Niemand darf eigensinnig]
[seines Lebens beraubt werde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