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三話 國王
新宿區(qū)，新宿Saber所在的天王洲學校。
這塊土地雖說是新宿區(qū)的一部分，卻包含了一小塊海域。幾艘船?？吭诎哆?，因為不允許離開這片領地，不允許踏入新宿區(qū)的城市，所以這些船只都是擺設而已，沒有任何人可以搭乘。不能移動的載具就是占地方的廢鐵，仿佛已經(jīng)生銹了，感覺就算乘坐上去，它也會沉入海底。
白林的計劃的下一步，就在這里開始。
隨眼一看，有很多穿著潛水服的人正在水下工作，從頭盔透鏡內(nèi)的臉龐來看，他們好像都是學生，都是這所學校的學生NPC。雖然不知道他們頻繁下水是為了什么，將一堆器具搬入海底，又將一堆器具抬出水面，白林只知道這不是潛水游戲。有種不祥的預感。
站在一旁參觀工作的黃毛青年突然大喊：
“喂！他們不是已經(jīng)發(fā)病了嗎？！你們快想辦法??！”
發(fā)??？
先不說那個青年是什么人，白林也注意到了，那些穿著潛水服的工作人員，摘下頭盔——可以看見皮膚上爬滿了紫晶鱗片。很美麗，像黑曜石雕刻的羽翼紋，也很恐怖，那就是默示錄病毒的感染癥狀，肉體石化，然后粉碎的致命病癥。
如果有人感染了這種傳染病，這些年僅十六七歲的高中生們應該會露出驚慌失措的表情，然后四散而逃，不妨想象一下，每逢春季的感冒傳染有多么頻繁，更致命的默示錄病毒會造成多大的恐慌。可是患病學生們的態(tài)度都極其低落，他們沒有無視自己的病況，但是始終沉默，休息片刻又回到海里去工作了。
其中一位戴眼鏡的健康女生非常淡定，并且略帶微笑地解釋道：
“沒關系，只要他們努力工作，在病情發(fā)展到第二階段之前，會給他們疫苗的。”
白林的心里發(fā)出了和那個黃毛青年一樣的怒吼：
“怎么這樣？！”
意思是說，明知他們?nèi)静×耍€得脅迫他們?nèi)スぷ?，否則不給疫苗治?。慷椿疾〉牧硪恍┤?，比如那個眼鏡女生，只要負責站在旁邊監(jiān)督就可以了嗎？！
關鍵是，他們的皮膚很健康，卻不怕傳染默示錄病毒，這說明他們已使用了疫苗，所以不怕傳染默示錄病毒！既然校內(nèi)已有疫苗，卻不交給患病者們提供治療，都留給了少數(shù)的健康學生享用？！
眼鏡女的身旁，還有一位少年拿著顯示屏，冷冰冰地說：
“他們距離工作目標的達標率太低了。”
“已發(fā)病者的工作效率，果然……”
他們正在苦惱，這些染病的畜牲們本該處死，以防止更多人染病受害，還能節(jié)省有限的疫苗，幸虧有仁慈的“國王”為他們賜予了體現(xiàn)自身價值的機會，他們才足以茍活。如今他們卻不認真工作，就連最低的目標都辦不成，真是忘恩負義。
人群當中，不知道是誰突然大喊：
“喂！不好了！第12號的幫浦壞掉了！”
幫浦？
那玩意壞了，海底工作的學生將失去氧氣供給，不出幾分鐘就要鬧出人命?。?p> 大家終究還是不成熟的學生，場面立刻亂成一團：
“備用的幫浦呢？！”
“不行，全部都在使用中！”
“沒辦法了，還有打撈上來的醫(yī)療用氧氣瓶吧！”
發(fā)生了這種事故，現(xiàn)場終于出現(xiàn)了理應的混亂。水下工作的時候，失去了氧氣供應會導致多么嚴重的后果，即使是沒有潛水經(jīng)驗的人也能理解。
但慌亂的原因是因為工作事故，而不是因為他們感染的病癥，這讓白林有些難受。
?。ㄟ@些人只是NPC，只是給玩家提供劇情服務的角色而已，他們的劇情是必然發(fā)生的，我不能插手妨礙……）
白林遏制了自己的沖動，如果是往日的他，現(xiàn)在就會沖出去把人救上來，可是隨便想想，那些人不過只是NPC，就算這片土地沒有刷新的設定，就算這些NPC不會在刷新之后復活，白林也不想插手去多管閑事。關鍵是白林也不會游泳，到時候可能還要麻煩君莫笑下水，他才不想那么做。
而且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需要讓他出手了，因為——他們的“國王”櫻滿集來了。他的眼神很明確，就是盯著這片人群混亂，才會來到這里。簡而言之，櫻滿集就是來處理這場事故的，就算他知道這些學生只是NPC而已。雖然白林選擇了袖手旁觀，這么做很不道德，但他要看看櫻滿集怎么把人救上來，決定撒手不管。
櫻滿集面不改色，冷靜地下達指令：
“潛水服上也該有應急的小型高壓氣瓶，用那個切除管線就可以逃脫了。頭盔上有開關，要他自己注意到才行?！?p> 說了半天，他都沒有親自出手，或者命令其他人去救援。
答案可見了。
櫻滿集道出了最后的結論：
“他們可以自救，所以不要出手。”
就連那些只是負責監(jiān)督的健康學生們，也發(fā)出了不可置信的聲音：
“太過分了吧！這是要見死不救嗎？！”
看見大家對櫻滿集的發(fā)言做出抗議，白林才意識到自己沒有聽錯。
櫻滿集愿意出手保護半路遇見的陌生人（白林），卻對溺水的同校生撒手不管？！
白林不知道該作什么反應，剛才櫻滿集確實發(fā)出了見死不救的命令，這怎么聽都不應該是一個被人認同的“國王”該說出口的話。白林有些難以置信，剛才連白林自己都有些認同的櫻滿集，竟然是這樣一個冷酷無情的家伙。
可還不只是這些，櫻滿集不接受抗議，再次做出了出乎意料的發(fā)言：
“不能隨便浪費資源在F級的人身上?！?p> F級？！
這個詞語在白林腦中更是炸裂。
來時的路上，偶然聽見NPC的對話中有某種“等級制度”，并沒有說清是如何區(qū)分等級的，白林原以為那是次元戰(zhàn)爭的戰(zhàn)斗力評級，最低級是C級，最高級是SSS級。看來不是那回事，那是天王洲學校的每個學生的身份地位！
在國外教育中，F(xiàn)級不一定是最差的分數(shù)，但一定是非常低劣的等級。白林不知道是否存在更低的等級，但是就F級的待遇來看，即便感染了病毒還要冒著生命危險去工作，如果出了意外，也只能得到“不能浪費資源”的借口而遭受棄置，這太過分了！
對于櫻滿集的命令，大家還在竊竊私語，唯有一個人已經(jīng)做出了行動——那個本來只是參觀并發(fā)怒的黃毛青年，他已經(jīng)提來了一堆嶄新的器材，對損壞的幫浦動手動腳，替換了某些零件，直到幫浦的儀表恢復正常，黃毛青年才長吁一口氣，放松了神經(jīng)。
可是大家并不高興，臉上更是浮出了懼怕的表情。
咚！
對于膽敢違背命令的人，櫻滿集稍微有些生氣，喝道：
“你要違背命令嗎？！”
他向前狠踏一步，木制的地板發(fā)出了威懾的響聲。
黃毛青年一點不慫，頂嘴回去：
“那還用問嗎你這笨蛋？！集，你不過是我的后輩，別囂張地命令我！”
黃毛青年根本就不怕櫻滿集，雙方還是熟識，他理應知道櫻滿集擁有撕裂鋼鐵的強大力量，他依然如此反駁。要是不知情，還會以為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黃毛前輩，正在教訓龍傲天級別的后輩主角呢。
即便他成功挽救一條人命，櫻滿集也無法容忍這么無法無天的行為。
櫻滿集的右手正在聚集某種能量，看來他又要出手了。
接下來，白林看見了與上次相同的情形——櫻滿集使用他的“王之力”刺穿某人的胸口，物理意義上掏走他們的“內(nèi)心”，然后在“現(xiàn)實”中轉化為真實存在的物件，這就是void（虛空）。其中不少void可以作為武器使用，櫻滿集可以任意操使，正如王之力這個名字，將“他者的內(nèi)心”轉化為屬于自己的武器并加以支配，這是只屬于“國王”的力量。
可是，這回情況略有不同——
櫻滿集伸手，并不是對楪祈，而是在楪祈身邊又出現(xiàn)了新的人影——有女性特征的小人偶，櫻滿集伸手插進了人偶的胸口，仿佛無視了空間的距離與物理概念，櫻滿集的右手打開了異空間的“門”，從中掏出一件白色的大鐮刀。那是與楪祈相同類型的void（虛空）武器，但因為櫻滿集的施法對象不同，所以void的形態(tài)也不同。
上次對象是楪祈，抽出的void是大劍；
這次對象是一個人偶，抽出的void是鐮刀。
那就奇怪了，void本質(zhì)是內(nèi)心的具象化，即是說只有擁有心智的對象，才能從其體內(nèi)取出void，可是一個人偶怎么會擁有內(nèi)心？
?。ㄟ€有，櫻滿集沒有“人偶”相關的力量，那突然出現(xiàn)的人偶是……）
唰！
人偶胸口的“門”重新閉合，又消失不見了。更令白林相信，那人偶正受著櫻滿集的意志控制，櫻滿集需要它的時候，就會出現(xiàn)，不需要則消失。
人偶已經(jīng)不見了，櫻滿集抽出的那把鐮刀void還存在于現(xiàn)實世界的空間中，且鐮刀已經(jīng)掛在青年的脖子上。因為鐮刀獨有的彎曲形狀，將近三分之二的刀刃部分將青年的脖子包卷，稍微動一下就能割下來，改名為斷頭臺更為合適。
櫻滿集再次發(fā)出了陰冷的聲音：
“請服從命令，我們正在計劃打敗更強的敵人，比我們曾經(jīng)面對的敵人都要強，因此必須同心協(xié)力，為了達到目標而努力，無一例外！”
黃毛青年依舊不服，說：
“同心協(xié)力？那為什么他們要被區(qū)別對待？有些人負重前行，有些人坐享其成，這就是同心協(xié)力？”
櫻滿集也知道這件事很荒唐，表情居然也很認真：
“在這種情況下，我不能無視能力高低，對所有人一律平等對待，需要依照他們的void來評判等級，對他們加以區(qū)分，低等級的void對我毫無作用，只能給他們安排這樣的事務?！?p> “集……”
“請你也宣誓服從我，否則……”
說到這里，雙方的眼神都變了一下，櫻滿集沒有把絕情的臺詞說下去。
黃毛青年也像是看透一切，合上眼睛，認命般地說：
“隨便你，與其要我服從現(xiàn)在的你，還不如死掉算了。”
櫻滿集沒有佩服他的勇氣，只是依照程序下令：
“把他關起來?！?p> 一聲令下，兩個看起來就不像善類的學生少年跑過去，勒住了黃毛青年的雙臂。
臨走之前，回望一眼，看見了櫻滿集身后的楪祈。
青年稍有感慨，問她：
“小祈，你以前對‘他’百依百順，這次換作對櫻滿集言計聽從了嗎？”
楪祈的眼中略有波濤，但還是回答：
“不，這是我自己的選擇?！?p> 楪祈沒有任何掙扎，眼神雖有難受的情緒，但還是這么回答。若是硬要把她從櫻滿集身邊帶走，恐怕她會主動逃回來。
青年也沒有再說什么，他明明有一副健壯的軀體，卻沒有反抗，老老實實地被帶走了。
嘩！
終于，出水的聲音將大家的注意力都拉了回來——關于那個損壞的幫浦。
剛才在水下差點遇險的潛水員回到岸上，摘下頭盔之后，沾上紫色晶片的臉面立即顯露了，他對櫻滿集露出了完全稱不上尊敬的臉色，如果不是畏懼櫻滿集手里的鐮刀，肯定要露齒咬上去。此外，果不其然，這個險些遇險的潛水員也是個中學生，與櫻滿集的年紀差不多，只因為他也感染了病毒（還有他的void十分弱?。慌卸镕級。
和其他潛水員一樣，他必須在監(jiān)督和催促下拼命工作，在海底的鬼門關前走了一趟也沒有得到任何安慰，反倒是因為水下工作的目標未達成，以及為了拯救他的生命而耗費了修理幫浦的材料，他可能要面臨更多的責罰。
所謂F級就是這樣的存在啊。
而且剛才那個黃毛青年，好像是櫻滿集的舊相識，要是白林沒有猜錯的話，那青年與櫻滿集、楪祈都是出自于《罪惡王冠》的動漫角色，也是連鎖召喚的產(chǎn)物。明明這種亂世之下，失散的同伴之間還能重逢，就是令人歡呼雀躍的奇跡了，不迷信的人也會多多少少感謝老天爺?shù)拇缺?，可事實卻是，那青年只是違背了櫻滿集的“命令”，他只是出于好心去救人，差點落到腦袋搬家的下場。
這太過分了。
……但是，為了獲得更多的力量，白林不能處置櫻滿集，以撫民恨。櫻滿集的力量尚有用處，至少在計劃走到第四步之前，他不能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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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步，■■■■■■（歷史記錄不詳），完美達成。
第二步，邀請七人眾加入隊伍，并以計劃為借口，請七人眾暫時離開白林的視線，完美達成。
第三步，現(xiàn)在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