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時，皎潔的月光，從紙糊的窗戶口，悄悄地溜了進(jìn)來。
晉華手里拿著書，眼神卻不知飄去哪里了，可能是蓮花狀紫銅香爐上升起白煙的上，或者是不斷嘗試著蠟燭火芯撲去的蛾子上……
“為什么，別人都有機(jī)會改變自己，而你覺得你自己，不能？”低沉的嗓音，帶著十足的神秘感。
晉華看著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xiàn)在自己房間里的南柳，沒有說話，甚至神色毫無波動。
“怎么，不認(rèn)識我了?！笨酥朴殖爸S的聲音。
“很晚了，將軍該休息了?！睍x華并沒有因為南柳的嘲諷而惱怒，反而面不改色的道，理智又疏遠(yuǎn)。
下一刻，南柳就到了晉華的面前，一只手放在晉華的肩頭，微微用力，忍著怒意，咬牙道：“他究竟對你說了什么？為何突然這樣，難道，我和你，還比不上一個見面不過數(shù)次的男人？”
晉華感覺到自己肩頭上的大手，捏緊、用力。
“不是因為他，是我自己應(yīng)該識時務(wù)?！睍x華忍著肩頭上的疼痛，以及心口的酸澀，近乎冷漠的道。
“識，時，務(wù)?！睅缀跏且蛔忠活D的，帶著怒意開口道。
此時的南柳，眼里的寒意幾乎克制不住，仿佛多看兩眼就能將人凍死。
“其實，不管是秦大哥，還是你，我于你們，或許是一碟美味的糯米糕，或許是一把稱手的兵器，左不過是一件你們覺得有興趣的物件?！睍x華頓了頓，繼續(xù)道：“沒有糯米糕，還會有桃花糕、桂花糕、，一把好用的兵器壞了，會有數(shù)不盡的鐵匠，打造數(shù)不盡的兵器?！?p> 一張白皙粉嫩的小臉，在燭光里，變得即模糊又神秘，軟軟糯糯的嗓音，卻配上了無情的話。
“你能對晉東說‘人與人沒有什么差別，不可自傲不可自卑’，你教你的奴婢，教南云不可輕易看低自己，就連剛認(rèn)識的小孩子，你都能讓告訴他，不懼危險，不要被世俗所累，怎么，這些到了你自己身上，就都變成了空話了？”南柳壓低著嗓音，忍著自己心口的空洞，開口道。
“夜深了，將軍還不回去休息嗎？未來這段時間有得忙的。”晉華再次輕聲提醒道，盡量將自己轉(zhuǎn)移話題的語氣放柔和。
“今晚，我在這里睡。”仿佛故意逼著晉華一般，但是說的話卻不會讓人覺得曖昧。
“我知道你失眠，但是，你我在一間房，總歸不合規(guī)矩。”晉華沒在由著南柳的話談下去，輕柔的道。
“……”南柳只是默默注視著晉華，一雙精致的雙眼，此時仿佛裝進(jìn)了整個黑夜。
“或許，你睡在床榻上，我睡在躺椅上？等明早天亮前，你再回去?！睍x華看著床榻邊上放著的躺椅，繼續(xù)道。
即使自己想要和他疏遠(yuǎn)，和他保持距離，但是十多年的情感，不是區(qū)區(qū)理智能夠戰(zhàn)勝的，每次看到他因為失眠癥變得憔悴疲憊，自己就忍不住想要照顧他。
這張?zhí)梢?，是晉華在回到客棧后，便讓惜時布置下的，為的就是南柳能夠有個地方休息。
南柳仍舊專注地看著晉華，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
“……我不會離開你，很晚了，休息了好嗎？我真的累了?！蓖讌f(xié)中帶著能夠輕易察覺的撒嬌。
南柳默不作聲的轉(zhuǎn)身向著床榻走去，自顧自的將鞋子脫去，合衣躺在床上。他沒有說什么自己睡躺椅，她睡床的話，因為他知道，她決定的事，便是誰改變不了，即使是這么小的一件事，若是他敢開口，她便會和他一起坐到天亮。
晉華看著依舊滿臉不快的南柳，嘆了口氣，去到衣柜處，拿出一套被褥，將被褥鋪在躺椅上，躺椅是按照南柳的身高尺寸準(zhǔn)備的，所有鋪上被褥看起來也不會很擁擠。
“挪過來點。”南柳斜靠在床邊，吩咐道。
晉華看著距離床榻只有一臂之隔的躺椅，最后妥協(xié)的開始抓住躺椅的一邊，用力挪動。明明就幾步遠(yuǎn)，但是因為力量太小，躺椅太笨重，硬生生將自己挪出汗，無奈此時的她，再不敢惹惱他。
南柳看著從晉華光潔的額角冒出的細(xì)汗，頓時覺得自己胸口一直堵著的一股子濁氣，終于吐了出來。
終于將躺椅挪近了，近得幾乎翻個身就能滾到床上去，只不過兩者之間的隔板，不允許這樣的事發(fā)生。
夜深了，臨夏的季節(jié)，窗外隱約傳來些許蟲鳴的聲音。
“你又如何知道，自己對于別人只是一個可替代的物件？”仿若風(fēng)聲般的調(diào)子。
……
“天字四號房”
窗戶被輕輕推開，發(fā)出輕微的“嗞呀”聲，一個黑影閃進(jìn)來。
個頭中等，體型偏瘦弱，頭發(fā)利落的束起來，一身黑衣，半張臉用黑色的面巾遮住，露出一雙瞇縫眼。
“公子，屬下調(diào)查到，安碩在兩周前與歸一門的左副使姜夢，在距離仁安鎮(zhèn)兩里地的一間破廟見過面，知道這件事的人不超過五人，但是兩人之間有什么事，便不知道了，當(dāng)時在廟內(nèi)只有他們兩人?！鼻厮钨N身侍衛(wèi)寧遠(yuǎn)，道。
“現(xiàn)在他們在哪里？”
“華富客棧?！?p> “隨行的，可還有其他人？”
“派人盯緊點，注意不要被他們發(fā)現(xiàn)了?！?p> “是，公子?！?p> 借著夜色，悄無聲息的消失在客棧里，絲毫沒有引起留下樓上看守客棧的南柳的手下注意，就連武藝高強(qiáng)如黑山馬嶺二人，都沒有絲毫的察覺。
……
“王府”
王奉山忙完所有的事，回到房內(nèi)，看到自家嬌妻，坐在床榻邊，納著一雙觀音蓮座花紋的鞋底，但是看樣子卻浮躁不安，眉心一直緊緊的皺著。
“夫人，別生氣了，白日里我確實是因為有要事需要去辦，不是故意忽略你的，原諒我，好嗎？”討好地語氣。
“哼。”楊雁雁扭頭，身子向旁邊挪了挪。
“娘子，別生為夫的氣可好？要不，你打打為夫？”王奉山將楊雁雁手里的活計拿開，握住一雙白嫩嫩的柔荑，放在自己的臉龐，繼續(xù)哄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