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奇緣(3)
進入大學的袁璞,早已褪去了中學時的稚氣,長成了風度翩翩的青年。正可謂:面如冠玉細雕刻,形如玉樹斂風流,眉如飛劍,天生一種冷俊,目若桃花,轉顧又似多情。挺鼻如峰,丹唇外朗。一眼觀之,冷面郎君賽冰霜;留心細看,多情公子意傳神。
在青春涌動和無拘無束的校園里,袁璞在女生中的人氣很高,也收到了很多情書,可是袁璞從來沒有給過別人正面的回應,總是一副冰冷的樣子,這反而使得一些女生對他更加癡迷。
而他卻似乎對環(huán)境的變化和女生的追求沒有感知,依舊埋頭于學習,并且成功保送了本校的碩士研究生。他在本科和碩士階段,整整七年,居然也沒有正式談過戀愛。
殷夢琪經常叮囑兒子,如果在大學里遇到喜歡并且合適的女孩,要主動一些。而袁璞卻是一副信心滿滿的樣子,說:“媽,要我主動的一定是最好的女孩。”
袁璞不是沒有嘗試交往過一些女生,而是每次短暫的交往下來,他總是找不到心動的感覺。但他明確知道什么是心動的感覺,那是才初入大學前那個暑假的午后,那是一種清新爽利、情不自禁卻又似久別重逢的感覺。
被袁璞拒絕的女孩有很多,她們有的樂觀豁達,很快也就釋然了;有的則時常糾結于此,質疑難道袁璞的內心真如木頭一樣的木訥?針對袁璞的各種流言在學校里也越來越多,有的甚至不堪入耳。
人生總是匆匆忙忙,時間卻似崩騰的烈馬,越跑越快,七年的光陰轉瞬即逝。還覺得是剛跨入大學的門檻,一晃卻到了研究生都畢業(yè)的時候。袁璞離開省城,和絕大多數(shù)同學的選擇一樣,去到了更大的城市發(fā)展。
坐高鐵從省城到鄰近的這座國際大都市不過一個多小時的路程,這已經不是袁璞第一次來到這里,只不過以前都是來玩幾天就走,而這一次,他是帶著理想來到這里,并且要在這里打拼一個未來。從今以后,他也要成為了別人口中的“某漂”一族了。
出了高鐵站,天空歷歷下著小雨。
南方的天氣時不時的陰雨綿綿,雨水浸潤著這座華燈璀璨的都市,更顯得恍惚和不真實。
袁璞喊了一輛出租車,要到他上周已經提前租好的房子去。出租車司機是個四五十歲的中年男子,前額的頭發(fā)已經微禿。
“小伙子,剛從外地過來的吧?來玩的還是來投靠親戚?”全國的出租車司機都一樣,和不同的乘客都有說不完的話。
“來找工作的,剛大學畢業(yè)。”袁璞只是禮貌地回答。
“哦,現(xiàn)在工作不好找啊,你要去的那個小區(qū)是你租的房子嗎?那里的房租可不便宜?!?p> “是的,我上周剛租的?!?p> “我家在那里附近也有一套房子呢,也已經租給別人了。租客也大概和你差不多年齡。”司機聽起來有些得意?!艾F(xiàn)在房價那么貴,你們外地人要租房,生活壓力可不小?!?p> “是的?!痹钡幕卮鸷喍潭鴳丁?p> 司機繼續(xù)滔滔不絕:“如果不是土生土長在這里,我肯定讓我的孩子不要去大城市,待在老家挺好。去到大城市,離開父母沒人照顧不說,生活成本也高,多出來的工資都用來交房租和開銷了,其實存的錢也沒多少?!?p> 旅途的勞頓讓袁璞倍感疲憊,他需要調整和適應新的環(huán)境。此時的他正好不知道如何接司機的話,也不想接他的話。袁璞靠著椅背,只是冷冷的看著前擋風玻璃外的繁華世界。
司機看袁璞沒有反應,覺得自己可能有些失言,就又反過來說:“不過話說回來,也不能都像我這樣想。你們年輕人嘛,自然是要出來闖蕩一番的。況且,如果這座城市少了那么多外來打工的,很多工作沒人做,也沒有現(xiàn)在那么繁榮了?!?p> 雖然是無意,但是司機的言辭之間總是充滿著大城市本地人的優(yōu)越感,這讓袁璞更加感到不適。他不想去和這司機爭辯什么,只管看著前方的車流,用沉默來維護著自己的自尊。司機見袁璞一直不搭腔,也不愿老是唱獨角戲,漸漸的也就不說話了。
大城市的交通擁堵繁忙,從高鐵站到市區(qū),二十幾公里的路程他們已經開了一個多小時還沒到達,花相同時間他已經從省城來到了這座城市。
似這般開開停停,袁璞慢慢產生了倦意,靠在出租車的椅背的姿勢漸漸顯示出懶散。司機也無可奈何,只得打開電臺廣播邊聽邊消磨這路上的時間。
電臺的那一頭傳來了一個柔美的女聲,聲音輕柔如涓涓的流水,卻堅定有直透人心的力量。這是一檔情感類節(jié)目,主播正在接聽聽眾的來電。有一位聽眾打來電話,向主播傾訴內心的痛苦,他的妻子身患重病,醫(yī)生說只剩三年的時間了,每當看到妻子,他都感覺要崩潰,無法面對。主播只是靜靜的聽,一直都沒有打斷這位聽眾,直到他說完了想說的話,情緒慢慢平復下來,語氣也漸漸不那么急促。
主播的聲音平靜而又充滿哀憐,憂傷而又令人安慰,伴隨著電波傳來:“經歷著如此沉重的事,我無法簡單的告訴你讓你看開點,想點開心的事情,那只是旁觀者事不關己時的輕描淡寫。但既然結果無法改變,相同的結果卻可以有不同的過程,當下所能做的便是讓這個過程盡可能的絢爛美好?!?p> 電波的那頭,聽得出主持人在強忍住自己的哽咽,在強吞下自己的淚水,她繼續(xù)說:“即使終將化作泥土,也抹殺不了花兒曾經的美麗。何必執(zhí)著于她未來的落寞,安下心來欣賞她現(xiàn)時的繁華……”
電臺里的對話讓袁璞的內心一陣震動,他分明還未曾經歷過人生的生離死別,卻為何被這番話如此強烈的攪動了內心的情緒,這種感覺又分明似曾相識。再細聽主播的聲音,感到如此熟悉而又陌生。正是這個聲音,曾經讀過一首小詩,傳入過袁璞的耳中。
更重要的是,這在旁人聽來如此普通的哽咽聲,袁璞卻感到莫名的感動。他說不清楚為什么,透過聲音,他似乎能感受到主播的眼淚。主播強忍住的淚水似乎不是吞入了自己的肚中,而是滴入了袁璞的心里,如此熟悉的灼燒感,他和這眼淚的主人似乎是久別重逢的故友。
此時的袁璞已經忘了車行速度的緩慢,他閉著眼睛,一邊聽著廣播,一邊想象著擁有這個聲音的主播會是怎樣的容顏,想象著說出這樣言語的女孩又會是怎樣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