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風暴（3）
魏麗紅趕緊把袁璞迎進來，秦暉也站起來和袁璞打了招呼。
袁璞坐在蓮生病床旁的小板凳上，與蓮生四目對視，相看淚眼，無語凝噎。久別重逢，沒有歡喜；戀人團聚，竟是悲傷。
袁璞溫柔地握住蓮生的手，放到自己的嘴邊，輕輕地吻了一下，說：“蓮生，對不起，我來晚了，我來的太晚了?！痹钡穆曇羯硢。粩嗟匮手罂诖罂诘目谒?。
蓮生含著淚，強做出歡喜的樣子，哽咽著說：“不是最終還是趕上了嘛?！?p> 隨后，蓮生挺了挺身子，坐得更直了，她咽著淚，笑著問袁璞：“我現(xiàn)在好看嗎？”這是蓮生第一次問袁璞這個問題。
袁璞呆了一下，點頭說：“好看。”
“明天我就要手術(shù)了，出來可能會變得不好看了。你要記住我現(xiàn)在的樣子啊?！闭f完，蓮生自己竟然淚崩了，但她還是想做出笑的樣子。
袁璞站起來，抱住蓮生，讓她的頭埋入自己的懷中，撫摸著她的頭發(fā)，說：“不管你變成什么樣都好看?！?p> 袁璞的淚眼不經(jīng)意看到了病床上放著的二胡。其實他剛才來的時候，聽到了蓮生的演奏，他是聽完了整首曲子，平復(fù)了心情后，才進來的?？吹竭@把破舊的二胡琴，他想到自己早就想送蓮生一把新的，可至今都沒有實現(xiàn)，他感到十分自責。他決心，一定要買一把最好的給蓮生，因為……萬一……他不愿意再想下去，總之，他不想留下遺憾。
第二天，秦暉、魏麗紅、袁璞、金倩玉都在手術(shù)室的門口焦急地等待著。
三個小時后，蓮生被推出了手術(shù)室，她微微地睜開眼睛，看上去有點虛弱。魏麗紅和袁璞陪伴著蓮生，秦暉和金倩玉一同隨醫(yī)生到辦公室聽取手術(shù)的情況。
“手術(shù)非常成功。我們切除了左側(cè)了**，暫時肯定會影響美觀。之后休息二十天左右，就要進行化療。如果病人康復(fù)的好的話，等身體恢復(fù)了，可以進行**再造?！贬t(yī)生的講述從來惜字如金，雖然簡短，卻讓秦暉和金倩玉簡直欣喜若狂。
“那么，可以治愈嗎？”秦暉問。
“現(xiàn)在還不能確定，通過后期的觀察，如果癌細胞沒有擴散的話，是存在治愈的可能的?！贬t(yī)生回答的雖然模棱兩可卻給人無限的希望。
當秦暉和金倩玉回到病房，公布了手術(shù)成功的消息后，眾人都長舒了一口氣。長時間以來，這病魔雖然折磨著蓮生的身體，但也同時壓抑著眾人的心。此時，所有人的臉上第一次綻放出了笑容，這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他們終于可以痛痛快快地大笑一場。原來，壓力釋放過后，世界可以那么美好，笑容可以那么燦爛。
城市的秋天沒有滿地金黃的麥穗，高大的法國梧桐迎著秋風落下片片金黃的葉子，給城市的街道鋪上了一層秋的顏色。
由于蓮生的手術(shù)成功，這秋日的顏色映入到袁璞的眼中，竟也變得美麗起來，沒有了往年的肅殺之氣。金黃也是陽光灑在地面的顏色，帶著陽光的溫度溫暖人間。
呼吸著秋日里清爽怡人的空氣，袁璞行走在他熟悉的大街上，盡管是周末，人潮依然如流水般綿綿不絕。他正要去醫(yī)院看望蓮生。這條街他走過很多次，今天才注意到這里原來有一家規(guī)模不算太小的琴行。
袁璞大步走進去，尋找著自己的目標，女營業(yè)員熱情的接待了他。他看到琴行的一處放置著幾把二胡。經(jīng)過詢問，最便宜的五百元，最貴的竟然索價五十萬。袁璞早已暗下決心，要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圍里買一把最好的送給蓮生。
女營業(yè)員幫他重點推薦了一款紫檀木質(zhì)的二胡，這把琴呈高貴古樸的暗紅色，琴桿紋路順直、身正氣足，蟒皮顏色鮮艷油潤、色彩分明，鏤空梅花音窗做工精巧、典雅脫俗。這把琴開價42888元。
袁璞躊躇著，這個價格確實也是他能夠接受的最大的值了，他的錢除了要用來給蓮生買琴，還有另一件重要的事。不過想到蓮生的病，想到自己還從來沒有送給蓮生像樣的禮物，更害怕留下什么遺憾，他咬了咬牙，把價格砍到了四萬元，就買了下來。
當袁璞來到病房，把二胡放在蓮生面前的時候，蓮生細撫這這把嶄新精致的琴，心中起先是驚訝，又迅速地被感動所吞沒。
“這把琴用了很好的木材，做工又精致，估計要好幾萬吧？”蓮生問。
“別問價格了，只要你能喜歡就好?！痹辈幌胝f價格，此時他不在乎這些。
“我很喜歡。不過以后不要買這么貴重的東西了。謝謝你?！鄙徤f。
“拉一首曲子試試看吧。”蓮生能夠接受禮物讓袁璞很高興，他覺得自己竟然有一點被自己感動。
蓮生面帶著笑容，又拉起了她最熟悉的曲調(diào)。跌宕起伏中多了一份平靜，綿長凄婉處添了一種雅正，凄涼滄桑的《二泉映月》成了處處流露著希望的樂章。
從蓮生那里出來，袁璞打電話給吳清一。
“清一，你那些錢什么時候要？”袁璞問。
“哈哈，如果方便的話，當然是越快越好啦?！眳乔逡恢毖圆恢M。
“清一，我現(xiàn)在可能只能借給你十一萬了，你拿去把買房的首付先付了，至于欠另外三人的三萬塊，看看能不能先放一下。”袁璞說。
電話的那一頭安靜了幾秒鐘，又傳來了吳清一的聲音，語氣中卻帶有著一些不悅：“為什么，不是說好十四萬的嗎？怎么突然就變了？”
“你聽我說，剛才我給蓮生買了點禮物，花了一些錢，所以現(xiàn)在只能拿出十一萬了。好在付首付是夠的?！痹苯o吳清一解釋，他雖然沒有告訴他蓮生生病的事情，但他覺得吳清一可以理解，畢竟并沒有耽誤買房這件大事。
電話中又安靜了幾秒鐘，吳清一的聲音再度傳來，此時已經(jīng)充滿了埋怨：“買什么禮物要花那么多錢啊。再說禮物不能以后再買嗎？拿答應(yīng)好我的錢去討女孩的歡心，沒想到你也是個重色輕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