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大小姐見眾人哄散,心中輕嘲。
但心中亦有些小歡喜,她一個人在此,倒是可以好好跑跑馬。
心中這般想著,行動亦是十分誠實的,如今管事仆役們忙著處理死去的馬匹,也不曾關(guān)注她。
于是乎,顧大小姐隨手挑了匹在東側(cè)馬場看上去很膘肥的馬,就這么晃晃悠悠的走向了密林,馬蹄踏在枯葉覆雪的地上,發(fā)出極有韻律的聲響。
顧大小姐的思緒不由得飄遠了……
她第一次騎馬,也是這樣一個雪天,阿爹憐她體弱,不肯教他,她便去求了師兄好久。
那一天,說來也兇險。
顧影闌的思緒蕩啊蕩,竟不曾注意自個兒跨下的馬速度正逐漸加快!
等等,這馬不對!
顧影闌迅速回神,可為時已晚!
那馬前腿內(nèi)彎,陡然無力而折,顧大小姐因慣性被向外甩出。
騰于空中的時候,顧大小姐自嘲,那一天,亦是如此,她因驚馬被甩了出去……
可如今,那個會穩(wěn)穩(wěn)接住她的師兄,卻不在了。
剎那間,她好像跌入了一個溫暖的胸膛。
真的是字面意義上的“溫暖”,像火爐一般,燙得顧影闌心驚。
自幼時寒疾復(fù)發(fā),她便再也不曾感受過這樣的暖意了。
可她的心一下子涼了透徹,她從過往回憶里掙脫開來,柔柔的肌膚不自覺碰到了那人繡著金色云紋的衣襟。
她抬眸看去,逆著光,只能看見那人棱角分明的下頜。
果然,不是師兄……
這是一個全然陌生的、高大的年輕男人。
“女郎,無事否?”那薄薄的熱氣打在她耳旁,直叫她耳后根染了一抹緋紅。
“這位……公子,可否先放我下來?”顧影闌試著從他懷里掙脫開,卻不料,他鉗住她腰的手掌極為有力,竟是讓她動彈不得!
反而讓兩人靠得更近,連呼吸都交纏在一起。
再這樣下去,她真得要克制不住自己了!
這人的身體對她這種身種寒毒,常年受寒氣侵襲的破敗身子而言簡直就是大補好么!
若非他是個陌生人,顧大小姐只怕今后都要掛在他腿上了,他去哪兒,她便跟著去哪兒!
可就在顧大小姐的手偷偷伸到他背后,正欲攬住時,那人卻突然松開了手。
顧影闌差點一個踉蹌摔了個狗啃泥!
他絕對是故意的!
顧大小姐有些生氣,她一抬頭,便有一道陰影俯落而下。
他,好高啊……
好像比師兄還高了那么一點點,她的頭堪堪只到他肩膀那里。
因為逆著光,她看不清他的面容,但那深邃的眸子,如黑曜石那般沉而不見底,叫人一眼便好像墜入深淵泥沼,動彈不得。
徧徧他嘴角雋刻了一抹風(fēng)流入骨的笑意,恰到好處的中和了眸光的森冷感。
但在顧大小姐來看,那分別就是嘲笑!
但人家好歹救了她不是嗎,看了眼旁邊無力倒地的駿馬,顧影闌十分認真且鄭重地仰頭注視著他,“多謝公子救命之恩,敢問公子尊姓大名,小女子來日必聘重禮謝之。”
“女郎不知,這戲文不是常言,救命之恩,當以身相許嗎,那不如……”
女郎二字,被他這樣一喚,竟多了幾分纏綿的意味。
其實前朝多稱女郎郎君,如今的世家貴族們,大多互稱公子小姐。
這人,透著古怪。
“戲文而已,怎能當真?”顧影闌不欲與他過多糾纏,正欲離開,光影斗轉(zhuǎn)間,那人的面容瞬間清晰了起來。
在看清那人的臉后,顧大小姐咬了咬牙后根。
她被套路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