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梓新覺得更不懂祁木萊了,他從來不知道祁木萊,有這樣一個理想,生活在世外桃源里,種豆南山下。
自己一個人。
他看著她,出了神。
他們之間像是有著了不可見的溝渠,并且在漸漸拉寬。
之前只知道她懶,沒想到她已經(jīng)懶到不想和人交流了。
他不得不承認祁木萊和他不一樣,祁木萊喜歡與世無爭的孤獨,而他更喜歡熱鬧的生活,就像他喜歡過節(jié)的鞭炮,因為喜慶,祁木萊卻討厭,因為太吵。
她再也不是那個喜歡在他懷里哭鼻子,喜歡拿毛毛蟲嚇他,之后又屁顛屁顛跑來道歉,任性又膽小的她了。
她長大了,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去過什么樣的生活,卻沒有他。
他始終記得第二次見她時,她在陽光下的回眸一笑,有多燦爛,仿佛要將整個世界照亮。明明眼睛里還掛著眼淚,卻又一下子笑了。
在葉梓新說來,就是一瞬間,陽光照向漫野的山花,花全都開了。可明明一直是在身邊的人,從她讀作文開始,卻一瞬間拉開了溝渠。
在之前他還覺得對祁木萊感覺模糊,不知道是何種情愫,是因為他們太熟悉了。
是??!太熟悉了,可怎么就一點都不了解了呢?
他想起祁木萊曾經(jīng)編的一個故事,
她說“在很久以前有一個放牛的老人,老人沒有雙親,是爺爺帶大的。后來爺爺去世了,他覺得世間再無依靠。后來把家搬到了離村莊好遠的地方,因為他不想看到鄰里合家美滿,團圓幸福,只有自己孤身一人。
再后來老人終于和大多數(shù)人一樣成了家,卻中年喪妻,膝下無有子女。中年的他依舊貧困潦倒,沒人愿意再嫁他,他就一直一個人,每天牽牛耕地,日復一日,朝去暮歸。他成了鰥夫,他覺得這樣的日子如水般,不說好,也不說不好。
只是很寂寞啊,一直都是一個人,他常常坐在地頭會想起他的爺爺和媳婦來,怎么就丟了他個在這塵世呢?
爺爺和媳婦要是還在該多好?。〖词顾麄冸x開的時間,已經(jīng)長到讓他忘記了他們的容顏。
但黃昏看見落霞與孤鶩齊飛,共長天一色時,又覺得活著十分美好。
然后他就這樣過了一輩子”
祁木萊還說,覺著這不是自己憑空想出來的故事,像經(jīng)歷過似的。如果像她媽媽說的人間有輪回,這可能就是她的上輩子吧。
可上輩子已經(jīng)經(jīng)歷過的孤獨,這輩子再如此,豈不是太虧?
祁木萊也這么覺得,可那又怎樣,就像她寫的那樣,也許很虧,可她已經(jīng)無可遏制的愛上了這種生活。
葉梓新不想啊,不管虧不虧,他都不想這樣,他可以接受祁木萊的未來沒有他。
但怎么能一個人呢?沒人照顧她,她一個人在深山里,她這么懶,怎么照顧好自己。又怎么一個人打水做飯,明明連魚都不敢殺。
關鍵是沒有人來愛她,她也沒有去愛別人。
也太孤獨了。
此刻的祁木萊比曾經(jīng)任何時候,離他都要遠。
沒有人告訴年少的他,喜歡一個遙不可及的人該怎么辦?
那個遙不可及的人不會好好愛自己,該怎么辦?
“干什么呢?發(fā)什么呆呢?下課了!”同桌唐陸看葉梓新游神,趁機朝他耳邊大吼。
葉梓新“吼什么!你爸爸我還沒死呢!”
唐陸“呸!我你爺爺呢!凈會占人便宜!”
“煩死了!整天凈會瞎嚷嚷!”被打斷思緒的葉梓新很是不爽。
“嘿!我瞎嚷嚷?你大爺我是好心,怕你出神太久,魂就回不來了!要是直接下地府,過奈何去了還好,最怕成了那孤魂野鬼”只聽唐陸一本正經(jīng)胡說八道。
葉梓新“我去你大爺?shù)?,會不會說話!”
坐門口的同學“黃雅婷!有人找!”
黃雅婷應聲看過去,門口站了兩女生,一位齊肩短發(fā),濃妝艷抹,穿著V領的衣服,露出鎖骨,畫著較好看的眉。一位長發(fā)及腰,齊劉海擋住了上半張臉,大概是眼睛小,身材卻是極嬌小。
兩人雙手抱臂,祁木萊發(fā)現(xiàn)她們手上紋了個像蝴蝶,還是狐貍的東西,一直蔓延上手臂,應該還不小,祁木萊腦海里頓時冒出非主流三個字。
“朋友?”祁木萊好奇問了句,
黃雅婷“不認識”
雖然不認識,但來找她應該有事情,不出去有些不禮貌,所以黃雅婷就還是出去了。
“那兩人誰啊,好非主流,跟沙雕似的”吳千妮看著小說呢,一下子瞟到了她們手上的紋身,還注意到了那個齊肩短發(fā)耳朵上的五六個耳釘。
“噗!”
學校一直是不讓紋身,帶耳釘?shù)?,可到了她們這一屆卻只管學習,別的都是另一回事了。
也不怪她們這么有恃無恐把紋身紋在這么明顯的地方,還大張旗鼓地帶這么多耳釘。
吳千妮張望著外面說話的三個人,心想:她們找黃雅婷這種乖乖學生干嘛?她又不打耳釘,不紋身,也應該還沒沙雕到這種程度啊。
不過打扮這種事情,向來因人而異。吳千妮看了一會,轉個頭,又看小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