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接招
李慧娟心情大好,她去了外科門診,李科臻已經(jīng)交接完下班回家了,只有楚銘一人坐診。
樓道長椅上坐滿了人,別看是大年初二,病號不少反增,都是除夕那場雪惹的禍,路面結(jié)冰,不傷人才怪。
她推門進(jìn)去,他正給一位大爺看片子,大爺右手捂著腰下,皺著眉頭。
她坐在李科臻位置上。
“大爺算您走運,輕微骨折,沒事?!彼哑臃畔?,在電腦上敲病歷。
“小伙子,能回家養(yǎng)著不?我閨女姑爺,她們從XJ來,住不了幾天,我跟她們是見一面少一面?!?p> “大爺,您摔的是腿,不處理一下,可就走不了路了?!?p> “你開點膏藥,我回去自己敷?!贝鬆斠荒槕┣蟆?p> “好吧,您先去治療室,我一會給您上石膏板,固定好了,就能回家了?!彼尨鬆攦鹤舆M(jìn)來,囑咐了幾句,又讓護士去給大爺推個輪椅過來。
“昨天的事我想明白了,是我自私,老王罵了我一通,說公是公私是私,怪我婦人之仁,他老婆答應(yīng)跟他離婚,二嫂再也沒有可擔(dān)心的,今兒你值班,晚上也不回去,就跟二嫂出去吃頓飯,那個家我也不想回去,在宿舍一年了,就算我跟過去告?zhèn)€別,怎么樣?”她滿眼期盼。
”二嫂求求你,給我個機會,我怎么也曾是楚家媳婦,沒有功勞還有苦勞,我沒說過楚家人一個不字過,你不能這么心狠,連個補救的機會都不給我?”她說著掉下眼淚。
她就像一棵常春藤伸著怯生生的蔓兒,糾纏在一顆大樹上,一次次滑落,一次次地拼命掙扎,違心地獻(xiàn)媚,風(fēng)刮雨淋也算熬出頭了,他不免動了心,隨口答道:“下班再說。”
她抹了一下眼淚站起來,“你不是給大爺上石膏板嗎,我去安排一下。”
她出了門診室,一身輕松地去報喜,女人的眼淚就是好使,她拍拍自己的臉,只要這個事一成,老王就攥在她手心里了。
北風(fēng)還在刮,他小心翼翼走在路邊植被上,那里積雪少,路燈下視線好,他抬頭望過去,醫(yī)院兩邊店鋪沒有幾家點著燈。
家家都在狂歡,只剩下冷冷清清的街道,他想到玉芬,她最愛站在陽臺玻璃窗前,看他回來的身影,她現(xiàn)在會不會在老地方站著呢?
他走進(jìn)一家四川川菜館,服務(wù)生問他定了房間不,李慧娟一臉笑容地從單間走出來,招呼他。
“就倆人吃飯,怎么選這么個大地方?”他比較好靜。
“我倒是想去咖啡廳,都是一對對談戀愛的,你肯去嗎?”她俏笑著掀起簾子。
滿滿一桌子川菜香噴噴地等著他,王子新從旁邊沙發(fā)站起來,楚銘一愣。
“楚銘,我算不算外人?我要是妨礙你們叔嫂說話,我這就走?!彼麊窝燮た觳[成一條縫。
“都坐吧,你們都是我請的貴客,有你們陪我過年,我值啦!”她把兩個男人拉到座位上,就去開酒。
他看看二嫂,臉色很不好看,“我還值班,不能喝酒。”
“今兒不是過年嗎,少喝點,二嫂給你滿上?!彼f著,慢慢給他斟了一杯。
“楚銘,我不怕你笑話,鄭院長將我的車,說拿不下你我下,看到?jīng)]有,你讓我留一句話,不讓我留,我滾蛋,我在醫(yī)院干了這么些年,不值領(lǐng)導(dǎo)一句話,屁都不算?!?p> “沒想到你還有這么大的背景,以前都是我有眼無珠,這一杯酒,算我賠罪。”他一揚脖,酒連個回旋都不打,直接進(jìn)了喉嚨。
楚銘沒想到,平時擺著架子,拿著腔調(diào)的王子新,也落魄到求他放生。
王子新看了看她。
“楚銘,鄭院長也是這個意思,你不知道,美國公司點了你的名,可給咱們不少優(yōu)惠,你不應(yīng)不是跟醫(yī)院過不去嗎?就算咱們能力差點,不是有老王嗎?人啊,也不能太貪心,就算把別人踩到腳底下,也未必能走多遠(yuǎn),還不如靠實力說話,現(xiàn)在委屈點,將來人上人,不是更好嗎?”她把酒杯端起來,送到他嘴邊。
楚銘接過酒杯,思量著她說的話,他們能這么說也算沒藏著掖著,關(guān)彤彤的作法中國行不通,他端起酒杯,一股火辣辣熱流充滿胸腔。
李慧娟給他又滿上第二杯酒。
“我知道你恨我,恨我跟慧娟在一起,恨我家里一個外面一個,胡搞?!?p> 他抽了抽鼻子,“我一個大男人也有空虛的時候,也有扛不住的時候,我家里的老婆只問我往家里拿了多少錢,我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開始我只當(dāng)慧娟是紅顏知己,后來你二哥對她不好,我們才走到一起,我們才是真愛?!?。
楚銘心里罵,破壞人家家庭還是真愛,當(dāng)婊子又想立貞節(jié)牌坊,無恥!
“我就不說別的了,我明天就去找鄭院長,說我不干了,進(jìn)設(shè)備的事你全權(quán)負(fù)責(zé),你什么地方不明白,就來找我,我保證全力配合,我也想明白了,伴君如伴虎,他這是嫌棄我了。”他自顧喝干了酒,胳膊支著頭,一副痛苦的表情。
“楚銘我們都是男人,在醫(yī)院不顯示出點能力,真的不好混?”他抬起頭盯著他,“你要是不想跟我這種人為伍,沒關(guān)系我走,但是你想想,如果我們合作,是不是成功的幾率更大,以后的路還長,你二嫂不會害你,我有什么理由害你?”
他見他不說話,知道他還在猶豫,“你可是最好大學(xué)的高材生,就算你想默默無聞過一輩子,我通過你二嫂也算跟你沾點親,也不答應(yīng),楚銘,我們聯(lián)手,什么他媽的論資排輩,純扯淡!能在醫(yī)院獨當(dāng)一面,那才是硬道理。”
王子新的話戳到他的痛處,他是看不慣王子新,也不滿鄭院長沒有把大權(quán)放在他手上,但他們說的都沒錯,他不是張仲景,不是李時珍,不是扶危濟困的圣人,他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男人,也想封妻蔭子,也想高人一等。
是到了該面對現(xiàn)實的時候了,他深吸了一口氣,什么正人君子,見到機會就要牢牢把住,等到武裝到牙齒的時候,新仇舊怨一起報。
“好吧,既然王院長開口了,我就不打馬虎眼了,合作可以,不過有話在先,不該我做的事我可不做。”楚銘開口說。
“你想哪去了?你上面有我,我上面有鄭院長,一切按政策辦事,跟美國公司打交道,那可是國際戰(zhàn)爭,只準(zhǔn)勝不許敗,哈哈”王子新一塊石頭落了地,他端起酒杯,“我自罰一杯,剩下的可看你表現(xiàn)了?”
楚銘端起酒杯,這回沒猶豫,一揚脖干了。
李慧娟笑著說:“這就對了嘛,互利共贏是國策,你們落伍啦!”
楚銘記不清自己喝了多少酒,只覺心里跟開了鍋一般,腦袋嗡嗡地轉(zhuǎn),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值班室,一睡就是大天亮,王子新在外科門診坐了一宿,拉攏人這一套他可是做足了功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