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章 拋磚引玉
清風山,位于青州和清風寨中間的官道上,清風山地勢并不算太過兇惡,卻因為地勢離得青州官道近,商旅來往頻繁,經(jīng)常有活不下去的百姓到清風山來嘯聚,按說在官道附近的山匪早該被清剿,但是貧困的生活使得不甘心被剝削的百姓寧愿冒著殺頭的危險鋌而走險,青州府每剿了一茬,過不了多久,就會有新的山賊在此嘯聚,自從慕容彥達憑借著關系當上青州知府以后,對于需要花大把的錢去剿匪的事根本不上心。
因無人來清剿,加上最近的清風寨花榮和劉高不停內(nèi)斗,使得燕順和王英領導的清風山山匪慢慢做大,至今已經(jīng)嘯聚了四五百嘍啰,到此更是無人再提剿匪一事,畢竟每次繳費需要補齊以前所欠餉銀、醫(yī)藥、撫恤金,還有就是殺死山匪需要發(fā)大量的懸賞金,有的將士為了得到更多的賞錢,通常會拿普通百姓的頭顱來頂替山匪領賞金……這些還是勝利后需要考慮的,如果剿匪失敗,需要支付的錢就更多了,而且失敗了很可能會導致自己的烏沙不保,如此,那些只為撈錢而來的官員對于剿匪更是不上心。
清風山上,聚義廳內(nèi),此刻正擺著慶賀筵席,因為今天又有了武藝高強的新頭領加入了清風山。
聚義廳中的宴席是分桌而席,坐在最上首主位上的是大寨主“錦毛虎”燕順,下方左右兩側(cè)分別坐著清風山的二寨主“矮腳虎”王英,以及右側(cè)新上山首領喚做“白面郎君”的鄭天壽。
坐在上首的燕順,額前戴著一頂金色頭帶,散亂的頭發(fā)呈現(xiàn)出淡紅之色,短硬的絡腮胡好似吸鐵石上面豎起的鐵渣,渾身散發(fā)著一股野獸般的兇惡氣息,此時燕順端起桌上的酒碗,對著坐在右側(cè)的鄭天壽豪聲道:“有了鄭家兄弟加入我清風山,以后咱們?nèi)值茉谶@青州地界,就能橫著走了,那什么鎮(zhèn)三山、小李廣,我呸~只要他們敢來,憑我們兄弟三人的功夫,一定讓他們有來無回?!?p> “哈哈哈~大當家的繆贊了,我鄭天壽初來乍到,以后全要仰仗兩位寨主哥哥多多照料才是?!弊诖髲d右側(cè)的鄭天壽端起手中酒碗,遙遙向著上首的燕順一舉酒碗,端起來一飲而盡。
“哈哈哈~以后咱們就是一家人,三當家的以后若是有什么需要,盡管來找我燕順就是,無論金銀珠寶、還是女人綢緞,只要是我燕順有的,兄弟盡管放心來取?!?p> “蒙寨主如此看重,在下以后一定為寨主馬首是瞻,為寨主風里來雨里去,絕不皺半點眉頭。”鄭天壽感動無比的對上首的寨主表忠心。
左側(cè)王英長著一副五短身材,但是卻極為精悍敦實,他好似長身體時,把本應往上長的骨肉,被人用力擠壓著橫向發(fā)展起來,鄭天壽看到他時,腦海中不禁閃過一句江湖上流行的行話——短粗短粗,猛賽野豬。
看到燕順和新上山的鄭天壽兩人,好似王八看綠豆——對了眼,王矮虎眼中閃過一絲陰霾,起身端著酒碗便向著鄭天壽席前走去。
王英扯著沙啞的公鴨嗓,對鄭天壽笑道:“鄭兄弟~咱們兩兄弟可是不打不相識,咱們大戰(zhàn)五十回合都不分勝負,就憑你這份手上功夫,我王英認定你這個兄弟了,兄弟,看得起我王英,就喝了這碗酒,以后有福享有難同當?!?p> 鄭天壽連忙站起來,和身前的王英碰碗,“二寨主的功夫我也是佩服得很,以后只要是有用得著兄弟的地方,盡管開口,再下一定義不容辭?!?p> “哈哈哈~兩位兄弟別在哪兒客氣了,為了迎接鄭兄弟的到來,我和二寨主可是專門為鄭兄弟,準備了一道絕世美味,我保證兄弟以前絕對沒有嘗過?!鄙鲜椎难囗槍χ霰膬扇斯恍?,然后對鄭天壽擠了擠眉,神秘地說道。
聽說有新菜,鄭天壽一愣,昨天晚上嘗試的新菜可是讓他贊不絕口,以前對于大碗吃肉可是無比惡向往,但是昨天晚上一頓夜宴,讓他感覺這種大鍋煮出來的大碗肉竟然如此的索然無味,看燕順神秘的樣子,以為又是什么新的絕世美味,鄭天壽不禁期待地咽了口口水。
燕順在上首拍了拍手,不片刻,聚義廳外兩個嘍啰抬著一個粗大的圓木棍,粗木棍上倒綁著一頭不斷掙扎的牲畜,走得近時,鄭天壽心中陡然一驚,一股冰冷的寒意從心底涌出,順著經(jīng)脈血管瞬間涌遍全身,整個身子都僵硬起來,那粗木棍上抬得哪是牲畜啊,那分明就是一個縛手捆腳,勒嘴蒙眼,渾身只穿遮襠短褲的活人。
想到來時花榮對他的叮囑,鄭天壽臉色一陣發(fā)白,胃中劇烈翻騰起來,不由得慶幸剛剛自己嫌棄大碗肉不好吃,只動了蔬菜。
鄭天壽轉(zhuǎn)向兩人道:“兩位寨主哥哥,小弟的母親信佛,小弟也隨著母親只吃素食?!闭f著一轉(zhuǎn)口風道:“我這次來上山來,可是給咱們清風山帶來一套富貴,用來作為小弟上山的投名狀?!?。
兩人聽得鄭天壽說自己吃素,一愣間,想到剛剛這人卻實沒有動桌上的肉食,心中也是相信了幾分,當聽到有富貴要獻上來,兩人都急忙走上前來,問是哪里來的富貴。
“兩位哥哥是本地人,當知道此處最大的財主劉家莊,我所說的富貴便落在這劉財主家?!?p> 兩人聽罷,臉上卻是露出不悅之色,上首的燕順粗著嗓子道:“兄弟是外地人,可能不曉得,這劉家莊可不比他處,光是護院的便有二百余人,李家莊的兩個護院惡教頭武藝也不弱于我們兄弟多少,我們雖然人多勢眾,但是那李家莊外圍還有千戶莊客,斗起來怕是勝負難料?!?p> 鄭天壽胸有成竹地笑了笑:“兩位哥哥可能不知,來時我曾在清風寨盤桓數(shù)日,探聽到一個好消息……”
金烏西沉,落山前的道道金光,散發(fā)著一絲絲溫熱。
清風寨北營軍營門口,知寨劉高正暴跳如雷地對著身前的四名土兵破口大罵,門口的土兵低著頭,默默承受叱罵,身體不斷顫抖,但是他們挺直的身體卻如釘在了寨門前的地面上一樣,死死站在原地阻擋著前進之路,不肯讓開半步,
劉高剛剛收到消息,清風寨的那群賊人竟然想要打他們劉家莊的主意,收到這個消息可是把劉高嚇得魂飛魄散,要知道他們劉家莊正處在青州府和清風寨的中間位置,此時想要去青州府求助怕是到了明天早上援兵才能到達。
而他為了對付花榮,可是把劉家莊絕大部分的護院帶了出來,他就是想要憑借著這些護院不斷在兵營鬧事,他好找機會把兵權奪過來,可是沒想到花榮更狠,只是第一天,就用歪曲的軍規(guī),就把他們派過去鎮(zhèn)場子的教頭給打成了重傷,這讓他啞巴吃黃連,有苦難言。
當他通過內(nèi)線知曉清風山的那群山匪有了異動,目標很大可能就是李家莊時,劉高心急如焚,再也顧不得什么兵權不兵權的,直接帶領著十幾個幫閑來找花榮要人。
可是到了兵營外面,那些守營的土兵竟然堵著不然他進營,惱羞成怒的他也想學花榮來個硬闖,可惜闖營這種事不是誰都能玩的轉(zhuǎn)的,自己帶來的幾個幫閑剛剛上前,就被營里箭塔上的弓手射倒了個透心涼,有兩個沒死的閑漢還躺在地上不停哀嚎。
“劉知寨,怎么這么大的火氣啊?小心氣大傷身,氣壞了身體,恐怕很多百姓會做夢都會笑醒的。”花榮帶著兩名親衛(wèi)慢悠悠地從軍營中走了出來,看到門口鬧哄哄的一幕,故意嘲諷他。
門前的土兵看到自家的上司花榮走了過來,心中松了口氣,主動讓到一邊。
暴跳的劉高聽到花榮嘲諷的話,血壓瘋狂上升,他只感覺渾身有股發(fā)泄不出來的怒火在劇烈的炙烤著他的肉體,旁邊的林師爺看到劉高如此模樣,趕緊走到劉高身前,向他擠眉弄眼使眼色。
劉高深吸了口氣,強壓下心中的怒火,臉上露出僵硬的笑容:“花知寨,在下知道我們兄弟間平時多有誤會之處,在下在此向兄弟你賠禮道歉,望兄弟看在咱們都是同僚的份上,千萬莫要和在下多做計較,改天我親自擺上一桌酒菜,向兄弟你賠罪,以后咱們兄弟共霸這清風寨,清風寨所有的收益我都愿讓出一半給兄弟你,咱們有福同享有難同當?!?p> 花榮嘴角上撇,不屑地說道:“說完了?劉知寨的心意我知道了,只是營中正忙著操練那群新兵,我也沒空去跟劉知寨喝酒,劉知寨還是自便吧。”說完花榮便轉(zhuǎn)身要向營房走去。
劉高疾步上前,卻被花榮的兩名親衛(wèi)再次攔了下來,劉高正氣稟然地大喊道:“花知寨,我得到線報,清風山的土匪有大行動,想要出山搶劫百姓,希望花知寨一定要以百姓為重,馬上出兵剿滅了這幫山匪,還我清風寨百姓一個太平?!?p> 花榮看著一臉正氣的劉高,心中冷笑不止,小人就是小人,廉恥這種東西對他們來說還沒有一文錢實用,花榮正色道:“我的手下都是昨天剛剛招募的新兵,連武器都不會拿,怎么去剿匪殺敵?再說了,剿匪那是都監(jiān)大人的事情,想要剿匪,劉知寨你還是去青州找都監(jiān)大人吧,不過劉知寨你也大可放心,我手下的這群新兵,足以保護咱們清風寨的安全,你就安心地回去睡大頭覺吧?!?p> 看到平時一陣正義爆棚,天天嚷著要去剿匪的花榮,此刻竟然說出這么一番“無恥”的話語,心急如焚的劉高額頭上豆大的汗珠嘩嘩往下流,旁邊的林師爺拉了拉劉高的衣袖,比劃了一個出錢的手勢。
劉高眼睛一亮“花知寨莫走,莫走,在下作為清風寨的知寨,特意從府庫中分播出了一筆錢糧,專門作為將士們此次剿匪的辛苦賞錢。”
花榮轉(zhuǎn)過身來,一臉正色地對劉高說道:“你看我像是為了錢,而讓兄弟們?nèi)ニ退赖娜藛??”看到劉高滿臉的僵硬,花榮卻是話音一轉(zhuǎn),再次開口道:“看劉知寨你這么有誠意,先來我寨中喝上杯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