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自己一番不甘心
“你……唔,放開!”云辭話沒說完,就被星辰的吻封在口里。
他渾身上下都疼,疼的根本就不可能感受到星辰那么認真的吻他,他只是抗拒,非常的抗拒,在都察院發(fā)生的一切仿佛忽然又回到了他的眼前,云楓那雙固執(zhí)的,對他含著笑容的眸子又出現(xiàn)在眼前。
他那時就像現(xiàn)在一樣無力,無力到眼睜睜看著他在他眼皮下被燒死,看著他連骨灰都要留在那個恐怖的地方永不超生,看著他用盡了所有的力氣,對他那僅僅一面之緣的小主子說保重。
他沒辦法救他,就像現(xiàn)在他甚至自己都沒辦法救自己,其實他雖然以往也并非完全接受星辰,可星辰給他的感覺不同,他并不討厭,可直到此時,他竟然討厭的甚至有些恨自己。
星辰對他極其敏感,輕易察覺到他情緒的變化,低聲說道,“阿辭,我真的喜歡你,就算那些什么都沒有了,我也一直喜歡你。”
云辭道,“放開我?!?p> “阿辭,無論你在都察院看見了什么,都不該影響你成為自己想成為的人,你不要被這些事左右了心智?!?p> 可星辰即便是猜到他看到了一些什么,也絕對猜不到他眼睜睜看著一個當年騎馬倚斜橋的年輕人活生生被燒死在他面前,她也絕對想不到,那個固執(zhí)又倔強的靈魂,讓云辭幾乎感到了絕望。
他差點兒當場就站不住了,甚至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兒來的勇氣一步一步走出了都察院。
云辭無力的重復,“放開我?!?p> 星辰依舊沒有放開,又一次吻在他唇上,輕輕的說道,“算了,阿辭,我在,貧道在,不會讓你走到那一天的?!?p> 不會讓你真的走到無法測算,真的成為大奸大惡或至圣至善的至人,不會讓你歷經(jīng)這世上所有的冷漠與磨難,不會讓你回頭舉目無親。
這些星辰都不敢說,說出來云辭也不會信,反而自己也有些無法在云辭面前以對等的姿態(tài)站立,她甚至希望他永遠都不知道,希望他不必當她為他用了多少真心,希望他不必恢復記憶,希望他平安快樂就好。
至于自己怎么樣,那都是以后的事了,如今的她,竟有些只想要他的意思。
云辭的手腕被她按著,身上又是疼痛的難以忍受,很快他便再沒有力氣去推開星辰的手,星辰剛想放開他,他卻忽然淡淡的說道,“小道長,你到底要做什么?”
星辰的手就那樣僵硬著不動了,云辭冷笑,“你說得對,潮海生對我下毒,但我同樣知道他的目的,可是你呢,小道長,你沒對我下毒,卻讓我也根本看不出你的目的,你什么都知道,卻不對我說,我是不信任你,可你信任過我嗎?”
“我信你。”星辰松開手,輕聲說道。
云辭冷笑一聲,也不再多說,如今身上的毒還不至于要了他的命,他便努力克制,只要熬過這一陣兒,這毒很快也就不再折騰了。
即使云辭不信,星辰也沒走,她就坐在旁邊,看著他不動聲色的忍了許久,忍到夜深之后毒性慢慢歇下,他才無力的睡著,期間再也沒和星辰說過一句話。
星辰眸子里的擔憂便在這沒人看著的時候全部露了出來。
她擔心他,擔心的要死,可她也很清楚,她如今只是他迫不得已用自己來交換的籌碼,她不能對如今的他深情表露自己的擔心。
她不能害了他,也不能辜負自己那一番不甘心。
云辭身體不好,時常就要生一場大病,因此府上的人早就見怪不怪,聽說他病了不能出門,竟已經(jīng)沒人去多問一句他生了什么病。
星辰懶洋洋的坐在角落曬太陽,旁邊依舊放著算命的幡子,她比誰都清楚云辭到底是生了什么病,也不是她不愿意留在他身邊,實在是此時,她也不知道該怎么面對云辭了。
這天晴空萬里,陽光有些刺眼,她剛一閉眼就想起她在云辭毒發(fā)的時候乘人之危強吻了他,雖然之前也不是沒有過,主要是當時云辭完完全全是在抗拒,她就像個欺負良家婦女的土匪一樣不放過他。
星辰憤憤的敲了一下自己的腦袋,嘟嘟囔囔的念叨,“腦子被狗啃了,這些可怎么回去見美人?”
深覺自己混蛋的小道士面色不虞,以至于眼前有一片陰影遮擋,她立刻下意識的說道,“不算命,道爺忙著呢?!?p> “道長……”來人略帶局促又有些淺淺的羞澀的聲音顯然就只屬于冉玨,星辰一時心煩意亂竟然生生沒感覺到是他。
冉玨猶豫了片刻,說道,“今日瑞親王殿下邀請百寶齋的諸位學生前去上林苑游玩?!?p> “嗯,”星辰點了下頭,表示聽到了。
冉玨又道,“瑞親王殿下說我們可以帶著好友一起前去。”
“冉兄在京城認識的好友諸多,都可一起前去游玩?!毙浅脚Ρ犻_眼皮,敷衍的回答了一句。
冉玨立刻緊張起來,星辰有些莫名其妙,第一次見冉玨的時候他還沒有這么緊張,仿佛越跟他熟悉,他反倒越不自在了一般。
星辰只好無奈的說道,“冉兄有話盡管開口。”
冉玨這才說道,“其實,我……想請小道長和我一起前去?!?p> “一起?”星辰皺了下眉,隨即立刻搖頭拒絕,“算了吧,貧道這老胳膊老腿的可經(jīng)不起折騰,就不去了?!?p> “小道長明明年紀很小?!比将k認真的辯解了一句。
星辰簡直被他氣笑了,明明就是敷衍的話他仿佛還當真了一樣,隨即說道,“那就是貧道這小胳膊小腿兒經(jīng)不起折騰,不去了不去了。”
“小道長,上林苑一直是皇家的私人園林,聽聞其中風景優(yōu)美,景觀別致,難得一見,小道長閑著也是無聊,不如去打發(fā)時間……”
“難為冉兄肯一次說這么多話了。”星辰笑著打趣一句。
冉玨立刻紅了臉,低聲說道,“小道長通透豁達,其實瑞親王殿下在進士科未考前邀學子游玩言外之意我等也都明白,所以……”
星辰的眼眸半開半合,老神在在的說道,“貧道不過是江湖術士,瑞親王怎么想的貧道并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小道長,我……”冉玨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說道,“瑞親王殿下醉翁之意不在酒,我若是帶了小道長,瑞親王殿下才不好說話?!?p> 星辰聽著冉玨的話倒也明白了八分,歷年能過了進士科考試的人都將進入翰林院,其中的佼佼者可能直接成為翰林院學士,不出意外的話,翰林院學士不出一年就會進入內閣,內閣首輔雖然難當,但一旦當上,只要沒有什么驚天動地的大事,幾乎是不會更換首輔的。
而歷任內閣首輔,都是當初的翰林院學士,再往前追溯,便是如今百寶齋住著的這些,即將要參加進士科考試的學子們。
縱使也許過了十年八年才能出一個首輔,可就算如此,這些親王皇子們依舊不能放棄這個機會,要在這些人還沒有一朝成龍的時候將他們牢牢攥在手里,最不濟偶爾也能當個智囊用用。
更何況如今的皇帝老五,就算他當年再威風八面,也抵不住他已經(jīng)年過半百,大權漸漸由內閣掌控。
而如今的內閣首輔柳沈河已任首輔十七年,過了知天命之年,近兩年身體幾乎是強弩之末,但他和皇帝老五左看右看,至今沒能從翰林院或者內閣學士中選出一個接替他出任首輔的。
皇帝趙五一向喜歡用那些尚且單純的文人,認為剛當官的他們才是那些不偷奸耍滑,真正為國分憂的人,所以這一年的這些學子們,極有可能有人能一飛沖天,一舉進入內閣。
自然,如果這其中有個親王推波助瀾,這個過程將更快一些,而這些人,也能更好的為親王服務,因此這瑞親王也早該對這些人動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