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蓮伸出手指,一下便挾住了玄恒劍尖,輕輕一絞,將玄恒劍尖絞下了一截,笑道:“這‘青蓮劍法’,自‘積塵’道人故去,便無復(fù)往日威力了!現(xiàn)在連吾這叫花子、酒瘋子也殺不得了!”
這“積塵”道人是“峨眉派”上一任掌門,玄真的師父,雷積奇的師兄,當(dāng)年以“青蓮劍法”、“金頂錦掌”縱橫天下,罕有敵手。
玄恒一時氣急,一招不慎,招式微一用老,劍法中露出破綻,便給李青蓮抓住機(jī)會,挾住了劍尖,他一柄精鋼鑄就的長劍,劍尖給李青蓮輕松拗?jǐn)?,心中之驚訝實(shí)是不可名狀,這才知李青蓮看起來是個酒瘋子,其實(shí)武功深不可測。
觀戰(zhàn)眾人都是武林中的有名高手,見李青蓮露了這一手,方才給他“酒雨”潑身弄得惱怒之極的,心頭的火氣,竟不知不覺中自已消退了不少,都知這李青蓮武功實(shí)是非同小可,是個極難纏的角色,許多人心中搜索枯腸:怎的江湖上從未聽說過有這等人物?
玄恒正錯鄂間,不知是繼續(xù)出劍還是退回,這兩條身影如青煙一閃,到了李青蓮身前。
伊飛見是玄真子和雷積奇,高度戒備,手中劍便斜斜伸出,正是用的化自“神奇一鞭”的劍意。
玄真子看了,點(diǎn)了點(diǎn)頭,笑道:“伊小友,數(shù)日不見,你的劍法又進(jìn)步了,這一招有如羚羊掛角,無跡可尋,玄真那日果然沒看走眼,五年之后,不,三年之后,小兄弟的劍法便能冠軍當(dāng)世!”
伊飛道:“玄真子掌門過譽(yù)了,在下習(xí)劍,只求行俠仗義自衛(wèi),不是為了和世人爭一時長短,更不是為了去胡亂殺人取樂,為權(quán)為勢為錢殺人而練劍!”
玄真子道:“殺人的劍法?”
伊飛道:“是,殺人的劍法,我已經(jīng)找到了!”
玄真子道:“我也已經(jīng)看到了,那人殺不了你,永遠(yuǎn)也殺不了你,他固然殺氣滔天、出手歹毒、出手快捷無比,但意在劍先,心正劍正的劍理,心靜自然劍快的境界,他是永遠(yuǎn)無法體悟到的!”
伊飛思索片刻道:“受教了”。
玄真子微笑不語。
在場眾人有多人不知兩人說些什么,玄恒等“峨眉”群道卻能聽出個大概意思:那日在山中連殺十七條人命的兇手,就是剛剛刺殺伊飛敗走的紅蝎子,至于玄真子說伊飛如何了得,三、五年便能稱雄武林,他們見伊飛只是個二十上下的窮酸青年,雖然武功高得出奇,但說只在短短時間內(nèi)便能一飛沖天,他們心中便極不服氣。
玄真子和伊飛從紅蝎子出招的手法,角度,方位,已認(rèn)出和那山中殺人的兇手一致,至于玄真子說出的劍理,不是心有所感,劍指通靈的人,自是體會不著其中深意。伊飛聽了玄真子的話,許多平日若有體悟,卻說不出來的劍理,便有如醍醐灌頂,一時大徹大悟,因此向玄真子道謝。
李青蓮看了看伊飛劍式,瞇眼笑道:“這位便是‘峨眉派’掌門玄真子么?嘿嘿,你倒還有些眼光,這伊兄弟的確悟性過人,只是你這么夸他,不怕這小子驕矜自滿,走入歪門斜道么?”
玄真子正色道:“劍心即人心,真正使劍的高手,劍法使出來,是騙不了人的,貧道和伊小友比過劍,對他的心境,已然了解,故有贊譽(yù)之說,并不是要捧殺他”。
李青蓮呆了半響,方道:“早聽說玄真子掌門閉門精研劍法,能‘聽懂劍語’,今日一見,果然不虛,李青蓮拜服拜服,哎,我李青蓮便只聽得懂酒說話,什么白酒、葡萄酒、高梁酒、包谷酒、紅薯酒、茅臺酒、燒刀子、竹葉青、女兒紅、狀元紅、汾酒、十里香、千日醉……,我一下肚,它們便能乖乖的報(bào)上它們的姓名來!”
眾人見他說得有趣,緊繃的面皮忍不住松馳了下來。
玄真子微笑道:“青蓮先生,貧道卻不會飲酒,酒喝多了,便會影響出手穩(wěn)定,出手不穩(wěn),不用和人家動手,就已經(jīng)先輸了”。
李青蓮道:“此言差矣,玄真子老兄,你可曾聽說‘李白斗酒詩百篇’,沒有酒,詩仙也寫不出詩來!我李青蓮不喝酒,這武功,也施展不出十之二三……”
玄真子正不知如何用答,旁邊的雷積奇給晾在一邊,心中早已煩怒,冷冷的哼了一聲。
李青蓮喝了一大口酒,道:“這位道長,不知有何見教,我和伊兄弟可要喝酒去了?”
雷積奇道:“李青蓮,別人不知你的底細(xì),老夫雷積奇可知你‘辣手書生’之名,你剛才辱及我‘峨眉派’‘青蓮劍法’,老夫也會幾招‘青蓮劍法’,我倆來試試幾招如何?”
說著反手拔劍出鞘,劍尖向上,凝而不動,正是“青蓮劍法”的起手式“小荷尖尖”。
群雄見這滿頭白發(fā)的雷積奇拔劍,出劍,一氣呵成,絕無拖泥帶水,劍式沉穩(wěn)狠辣,兼而有之,都叫起好來。
李青蓮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吾平生所好,一是酒,第二是武功,雷老兄既要賜教,正是求之不得……”
雷積奇見李青蓮和伊飛一來,露了幾手武功,將賀英這邊的威風(fēng)壓得低得不能再低,因此強(qiáng)要出頭,若在劍法上勝過了李青蓮,不光賀英這邊能臉上有光,自已在“峨眉派”打的算盤,也多了重重的籌碼。于是喝道:“老夫不占你的便宜,亮兵刃吧!”
李青蓮笑道:“吾不用兵器,吾平生酒不離身,這酒葫蘆也不離身,這酒葫蘆就算吾的兵器吧!”
雷積奇冷泠的道:“隨你”。
兩人正要交手,忽聽得玄真子道:“兩位,且住!”
玄真子對雷積奇道:“雷師叔,青蓮先生剛才說到先師積塵真人,又提到本派‘青蓮劍法’如何如何,我忝為先師親傳弟子和本派掌門人,自然要向青蓮先生討教討教,雷師叔偌大年紀(jì),還是先歇息歇息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