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朵:
展信悅
朵朵,我不知道這封信有一天你會不會看到,太久不見,我很想念你,一轉(zhuǎn)眼已經(jīng)過去6年了,生日快樂!
你現(xiàn)在還好嗎?你那么調(diào)皮,哪些壞孩子,還有再欺負你嗎?此刻沒有我和你邱夏哥的保護,你會好好照顧自己嗎?
我離開那天你答應(yīng)過我,你要和我一起考華大,你說讓我在華大等你,我來等你了,今天是新生報到的日子,我在華大的大門前等了你很久,沒有等到你,你失約了,此刻你在哪里?
我有太多的話想對你講,幼年時父母離異,我是被拋棄的那個孩子,媽媽把我送到鎮(zhèn)北的外婆家,我在這里認識了你和邱夏,從我第一眼見到你,你的笑容融化了那個冬天所有的寒冷,那時候的你是妹妹,亦是朋友,我曾經(jīng)想過如果我們?nèi)齻€能一直在一起該有多好。12歲到15歲,是我人生里最美好的三年。有你我很快樂。
朵朵,你還記得你在我背后寫的字嗎?當時我問你在我背后亂畫什么,你不說,其實我知道,你寫的是你想我們永遠在一起,你知道嗎?我又何嘗不想?我離開的那天下著小雨,你在車子后面追趕著,我含著眼淚在心里默默和你說:“朵朵你要乖,我等你長大。”那一刻,我才知道,我要的不僅僅是你是我妹妹這么簡單。我離開后,每次和邱夏聯(lián)系,你都不肯接我的電話,我知道你心里一直在怨我,我真的很想快一點長大,然后去找你。多少個日夜,我暢想過無數(shù)種我們的未來,你一直都在我人生的計劃里,從未消失過。
2002年的夏天,邱夏哭著給我打電話說,你們的媽媽車禍去世了,你們的爸爸帶他自己走了,把你一個人拋在了鎮(zhèn)北,他哭著說他把你弄丟了,你知道嗎?我當時整個人都瘋了,我買了最快的車票想回鎮(zhèn)北去找你,但是那天我媽媽心臟病突發(fā),我沒有能去找你,那年我15歲,我甚至來不及去思考要怎么辦,因為媽媽在搶救室里,醫(yī)生讓我聯(lián)系家里的大人去繳費,外婆和外公不在了,我聯(lián)系了我爸,但是他已經(jīng)有了新的家庭,新的孩子,朵朵,你知道嗎,我也是被拋棄的那一個孩子。
一切都過去后,媽媽出了手術(shù)室,我一個人無助的蹲在醫(yī)院走廊的地上,默默的流淚,那時的我責怪邱夏沒有保護好你,可我又何嘗不是,我也沒有能力去保護你,當時的我,真的很想快一點長大,因為只有長大了,我才能守護你和媽媽,直到我18歲那年,我考上了華大,我回到了鎮(zhèn)北去找你,可是當時的鄰居說,你已經(jīng)不在那里了,我問了很多人,都不知道你去了哪里,于是我回到華大開始默默的等你。這6年的每一天我都在想你。
朵朵,我不知道以后的人生,我們還有多少個6年,但是我知道,一生太漫長,很多時候我都太累了,如果沒有你,我要怎么走完?只有你的笑容能治愈我的疲憊。
朵朵,此刻我只想找到你,擁抱你,告訴你我已經(jīng)長大了,我有能力保護你了,未來我們都不會再被拋棄了。我想告訴你月色暗淡還有星辰,山河失色你還有我!
孟辰
2008年8月31日
花朵的淚如雨滴一樣滴落在白凈的臉頰上,流淌到頸間。網(wǎng)管看著這個又哭又笑的女孩兒也不敢上前去問發(fā)生了什么?;ǘ浒堰@封信復(fù)制到自己的空間里,加了密碼鎖,然后就離開了網(wǎng)吧。
花朵走在人流穿梭的鬧市中,看著來往的男男女女,想著孟辰信里的內(nèi)容,記憶的大門再次開啟,那年夏天的某個夜晚,孟辰冒著大雨,來到花朵家里,邱夏打開門看到已經(jīng)被雨水浸透的孟辰,連忙讓花朵給他拿了一條毛巾?;ǘ湔辜敝米约旱拿韼兔铣讲潦妙^發(fā)的時候,孟辰說:“我明天要走了。”花朵愣了一下,手上的動作也跟著停頓幾秒鐘。
邱夏:“什么意思呀,你要去哪里?”邱夏顯然也很驚訝,因為之前沒有聽孟辰說起過。
孟辰:“外公外婆不在了,我媽要帶我走了?!?p> 花朵:“那你們?nèi)プ叨嗑??你什么時候回來呀?”花朵焦急的問
邱夏也看著孟辰等待他的答案。
孟辰:“我......可能就不回來了?!?p> 花朵的鼻子一酸,眼淚劈里啪啦的往下掉,掉到孟辰的頭發(fā)上,調(diào)在孟辰的臉頰上,孟辰抬起手幫她拭去臉上的淚珠說:“我明天下午走,你以后乖一點,不要總是哭,你在這里等我,我放假回來看你們?!?p> 孟辰走之前在花朵耳邊輕聲說:“朵朵,你要好好生活,努力學(xué)習(xí),我們一起考華大,我在華大等你?!闭f完他不忘摸摸花朵的頭。
花朵看著孟辰說:“好,我們一言為定!”
那天孟辰走后,花朵一夜未睡,第二天早上,花蘭和以前一樣準備了早餐,花朵也和以前一樣吃了早餐還不忘記幫孟辰帶一份,然后和邱夏兩個人都頂著黑眼圈出了家門,走出家門的那一刻,仿佛一切被拉回現(xiàn)實,再也沒有孟辰在他們家門前的等待,再也沒有那個白衣少年回眸的一笑。以后的以后三個人的上學(xué)路,就會變成兩個人。
那天上午的所有的課程,花朵都不知道老師在講什么,她腦子里想的都是這個時間孟辰在干什么,他是不是在收拾行李了,花朵倔強的告訴自己,不能去送他,她認為用這樣的方式可以讓孟辰認為,他在自己心里一點都不重要。下午的時候孟辰收拾好了所有的東西,邱夏請了假,過來送這個好兄弟,孟辰媽媽催促兒子快一點上車,不然趕不上飛機了??墒敲铣揭琅f站在原地,向著家里大門的方向望去。
邱夏:“你不要等她了,朵朵說她今天不來了?!?p> 孟辰眼中閃著淚光,但是他不想讓邱夏和媽媽看到,就把頭低下了,然后上車離開。
花朵看著手上的五彩繩,想起來,那是今年端午節(jié),孟辰幫她選的顏色,不是說要一起考華大嗎?如果到時候他忘記我怎么辦,她想把這條手鏈交給孟辰?;ǘ鋪聿患岸嘞?,直接無視老師和同學(xué),奔跑出教室,她不記得自己跑了多久,也不知道當時跑的多快,她的目標只有一個,那就是孟辰家。
可是當花朵跑到孟辰家的時候,孟辰媽媽的車子剛剛開走,只留下邱夏一個人站在原地,花朵隨著車子開走的方向不停的追趕著,她揮動著手里的五彩繩,哭喊著告訴孟辰:“你要在華大等我!”
孟辰在車子里聽到了花朵的哭泣聲,他讓媽媽停車,但是媽媽沒有停下來,他在車里回過頭,和花朵擺了擺手,然后在心里說:“我們?nèi)A大見!”
那是花朵最后一次見到孟辰,不是在學(xué)校,不是在家中,不是在稻田間,不是在籃球場,而是在這條去往機場的馬路上,她與孟辰隔著那層汽車玻璃,但是那個男孩留給她最后的一顰一笑,都刻在她的骨髓里,永存不朽。
那個時候的記憶也許不夠美好,離別固然是傷感的,但是那些記憶總是能讓人記憶猶新,有些承諾不會因為時間的流逝就被他們所忘記?!懊铣?,我來赴約了,你在哪里?這次輪到我等你,不管多久,我會一直在這個城市等你?!?p> 那天回去后,三個女孩看到花朵哭紅的雙眼都以為她在外面被欺負了。李大嘴更是拎起雙截棍就要出去給花朵報仇,直到花朵說,真的沒有被欺負,她是喜悅的眼淚,三個人都摸不著頭腦。
紫薇問:“為什么眼淚還有喜悅的?”
花朵沒有回答,但是她在心里回答了:因為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