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被推開,走進來的是CHAD,莫譎衷,還有一個全身穿白色防護服的人,待走近,冷冰清認出那個穿防護服的人是孫仁,他迅速走到床邊,右手打開手電,左手分別翻了翻白嫣爾的左右兩眼的眼皮,俯下身仔細看了看白嫣爾潰爛的皮膚,回頭對莫譎衷,冷冰清等人說道:“是感染輻射的癥狀,處在昏迷中,需要挪威醫(yī)療中心派輛救護車過來,我先打一針讓她?!?p> 莫譎衷對著對講機喊道:“James ,James,請聯(lián)系挪威醫(yī)療中心,調(diào)派輛救護車到奧斯陸港口,Over?!?p> “收到,Michael,Over?!盝ames的聲音傳來。
莫譎衷收好對講機,回頭對CHAD和冷冰清說道;“兩位要迅速到五樓赫斯提餐廳去做一個輻射檢測,你們都和白嫣爾小姐有近距離接觸過?!?p> “你是說,我們有可能都感染上輻射了?!盋HAD的聲音有點發(fā)抖。
“不一定,有這個可能性,所以要迅速去做檢查,這里暫時先交給我們。”莫譎衷面無表情地答道。
“CHAD,我們走吧。”冷冰清拿起自己的大包,轉(zhuǎn)身往門口。
“等我下,我要拿我的衣服?!?p> “CHAD先生,你衣櫥里的所有衣物請立即扔掉,不要再穿了,這些衣物有可能都感染上輻射了?!睂O仁給白嫣爾注射完畢后,對正要打開衣櫥的CHAD說。
CHAD那只預(yù)備要開櫥門的手停住了,自己的這些衣物都是心頭肉,這還不算,后面幾天都要穿同一套衣服,真是生不如死,大叫“NO,NO.NO,我不扔,我不扔,我不扔?!?p> “你不扔,我們會幫你處理掉,你再穿著這些衣物,說不定就真和白嫣爾一樣了?!蹦H衷冷笑道。
“CHAD,我們快走吧,這個房間有輻射,你想多待嗎?”冷冰清在門口對CHAD喊道。
CHAD眼神憤恨地白了莫譎衷一眼,猶豫了下,跟著冷冰清走出了門。
兩人朝著電梯走去,CHAD嘴里仍喋喋不休地diss著莫譎衷:“這個怪胎,不用手機的怪胎,說話像吃了炸藥,總是懟別人……?!崩浔鍥]有理睬,腦子里想著白嫣爾還有那張協(xié)議。
五樓的赫斯提餐廳,冷冰清和CHAD排在了第一批行政套房的游客隊伍中間,兩人都默默無語。剛才冷冰清已收到父親的微信通知,父母和家俊已檢測完畢,父母的輻射劑量都在安全范圍內(nèi),先回艙房了,而金家俊的身上輻射量達到了3000(mSV),屬于感染較嚴(yán)重人群,現(xiàn)和其他較嚴(yán)重人員在一個區(qū)域等待。
“CHAD,家俊中招了,輻射嚴(yán)重感染?!崩浔宸畔率謾C,神情肅然道。
“嘔,那我和你也不會幸免了,我們倆都和他們同住一個艙房,肯定會被傳染,肯定會被傳染?!?CHAD交替握著的雙手微微顫抖著,嘴里喃喃重復(fù)著。
“CHAD,你目前并沒有什么癥狀,應(yīng)該不會。”冷冰清看到他害怕的樣子不禁好笑,之前酷酷不多說一個字的樣子難不成都是裝的。
檢測的隊伍,移動的步伐停滯不前,排在冷冰清前幾位的位置,剛剛檢測完畢的一家六口人似乎和檢測人員發(fā)生了爭執(zhí),一個中年男子情緒激動的聲音:“就這么個5歲的孩子,怎么輻射會測出來這么高,你們這機器準(zhǔn)不準(zhǔn)??!”
“先生,我們的機器準(zhǔn)確率是可以達到99%的,你的孩子5歲達到2100(mSV)確實令人吃驚,但我們也剛剛檢測出個2、3歲的孩子達到3000(mSV)以上的,目前也不知什么原因,整個郵輪里的乘客有這么多輻射超標(biāo)的。”郵輪的工作人員聲音明顯帶著討好和小心翼翼。
“這就是你們郵輪的問題了啊,誰知道有什么放射性的東西傳出來,我們坐上你們的郵輪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了?!敝袣馐阌旨饪痰哪懈咭?,讓本來就壓抑的氣氛更令人窒息了。
“哇,哇,媽媽,媽媽,我怕?!迸赃吥莻€長得虎頭虎腦的小男孩看到爸爸發(fā)火的猙獰樣子,嚇得哭了起來。
哭聲和輪椅,讓冷冰清記得在check in 時見過這一大家子。
“老劉,你別嚇著咱爸和孩子了。”旁邊的中年女子拉了拉中年男人的手臂。
“志強,怎么了,有話好好說,別動粗?!弊谳喴紊洗髦R的老者對中年男子輕聲說道。
“老爺子,莫急莫急,二娃兒他淘,大兄弟教訓(xùn)了下?!崩蠣斪由砼缘谋D穮蔷辗嫉皖^輕聲安慰老者道,聽口音應(yīng)該是山東那邊的。
“吳姨,什么叫輻射???”在保姆身邊那個一直靜靜的小女孩好奇的問道。
“輻射,輻射,哦,扶手,扶手,是扶手嘛,就是這個嘛!”滿口的山東口音,硬是把輻射過渡成了扶手,吳菊芳把兩只手同時拍打著老者所坐輪椅的左右扶手上,儼然是一幅學(xué)貫中西的模樣。
冷冰清和周圍的吃瓜群眾心底都是會心一笑,誰也沒有去糾正這個錯誤,沉重的大氣壓前,有一股微風(fēng)吹過。
“劉先生,不好意思,您和您的兒子屬于感染較嚴(yán)重的人員,需要在那個感染嚴(yán)重區(qū)域等候?!编]輪工作人員,那位美麗優(yōu)雅的女士引導(dǎo)的手勢指著餐廳最東側(cè)的區(qū)域,中年男子明顯不情愿,冷著臉,不肯挪動腳步,身旁4歲的小男孩看著要和媽媽,姐姐分開,又哭了起來,拉著媽媽的不放,叫著:“媽媽,媽媽,我不要走,不要走!”
中年女子身上的胸牌顯示著李淑娟這個名字,看著自己的孩子這么小就感染了這么嚴(yán)重的輻射,不得不被帶走治療,母子分離,頓時心如刀絞,淚如雨下。突然她滿臉淚痕的臉抬了起來,用乞求中摻雜著卑微決然的語氣問道:“我可以和他們一起過去嗎?”所謂一起,自然是指和這些嚴(yán)重感染輻射人員同時待在那個區(qū)域,自己也隨時會成為2000(mSV)以上的受感染人群。
“李女士,這個絕對不行,你會受到輻射感染?!?p> “我不怕,我要和我的孩子在一起?!闭f完,又捂著嘴,嗚嗚地哭出了聲。
這哭聲讓正在排隊等待檢測的人們的目光從手里的手機屏幕上離開,轉(zhuǎn)向這對母子,有幾個五六十歲的上海中年女性已發(fā)出憐惜之聲。
“女士,請冷靜一點,這樣會妨礙孩子的治療?!庇忠晃荒觊L的工作人員一起來勸說李淑娟。
“大妹子,莫哭,大娃也要你照料,二娃和他爸一起,放心?!鄙綎|藉保姆吳菊芳也來勸她。
“媽媽,媽媽,你別哭,你還有我。”那個大眼睛小女孩,含著淚,怯生生地對著媽媽說。
“你懂什么,你弟弟都中病毒了,你好好的有什么用?!崩钍缇昴ㄖ鴾I,目光死死地跟著被帶走的兒子的背影,關(guān)切的目光沒有分給女孩一點。
女孩怯怯的又低下頭,沉默不語,應(yīng)該早已習(xí)慣了母親對自己冷漠態(tài)度。
“志強,志強呢,還有蛋蛋,蛋蛋呢!”盲眼老人朝著劉志強父子倆遠去的方向茫然,焦急地,嘴里喃喃念叨。
“老爺子,莫急,莫急,二娃和他爸爸,去岸上玩了,過兩天回來啊。”吳菊芳拍了拍老爺子的手輕聲說道,老人臉色稍緩和,又似不信,頭朝著父子倆離開的地方不肯轉(zhuǎn)回來,吳菊芳忙推著輪椅往左邊非感染人員的區(qū)域走過去,后面跟著哭得泣不成聲的李淑娟和那個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