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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生帝王家

第六十五章

君生帝王家 酥皮包子 2382 2019-11-13 16:25:11

  第六十五章你用這座江山來雪恥,而我要拿它祭奠她的亡魂

  林人客棧。

  這個(gè)不起眼的小店當(dāng),就像一只被遺忘的柜子,擱在京城的西北角落里,布滿灰塵,無人問津。

  荒廢至此,自然也無人留意每逢黃昏日落時(shí),總有一名白紗蒙面的女子會踏入這里。

  “賈姑娘,您又來了。”

  店家懶洋洋地在門口打坐,他已是閉門謝客,這個(gè)店全仗著每月初甄浮嫣打賞的一錠黃金度日。

  “…………………”

  甄浮嫣不理會,徑直上了樓。

  “屋子里有客人……”店家亦步亦趨地跟上去,唯唯諾諾地說:“他一來便直奔樓上,小的攔不住……”

  “……………”甄浮嫣惡狠狠地盯了他一眼,霎時(shí),她如同花蕊上擱淺了一只鋒芒畢露的刺蜂。

  “那位公子面相實(shí)在兇惡,雖說是斷了一條臂,但功夫著實(shí)是可見一斑,所以小的也不好攔下來……”

  “他可有說姓甚名誰?”

  甄浮嫣一時(shí)也想不起這號人,隨口問了句,不由得店家作回答,她便提著裙匆匆地上了樓。

  她推開門。

  “嘎——吱——”

  “好久不見,別來無恙?”

  從里邊傳來幽幽的低聲,雨后氤氳的水霧灌滿了屋子,逆著光,甄浮嫣看不清那個(gè)人的臉色。

  “你是何人?”她冷著臉問道,不由得又將面紗遮了遮。

  “我不是人。”他徐徐地站起來走向她:“我只是一個(gè)游蕩在這世上的孤魂野鬼,而今來索命的。”

  “你把祈修怎么了?!”

  甄浮嫣怔了怔,猛地回過神,飛地沖過去推開他,直奔一臉渾噩地坐在床沿邊的宮祈修。

  “嫣……”

  宮祈修孩童似地扎進(jìn)甄浮嫣懷里,盡管試遍了最厲害的藥石,他話說得仍不利索。

  這個(gè)“嫣”字,她用了整月余的時(shí)間來教他,這其中百般滋味,甄浮嫣一點(diǎn)沒少嘗到。

  “你到底是誰?!”她別過頭,狠狠地甩話:“在此裝神弄鬼作甚?!”

  “當(dāng)年花朝節(jié),我有幸耳聞王妃的琴音,偶如珠落玉盤,復(fù)似雨聲嘈嘈切切,似空中幻影般飄飄渺渺,余音繞梁,又似高山流水,往來拂去,奔騰不息。”那人微仰著頭,頗為陶醉:“可惜……物是人非,眼下這境況,王妃恐怕再不能彈出那樣的琴聲了?!?p>  “…………”甄浮嫣裸白的唇戰(zhàn)栗著、顫抖著,一時(shí)半會,無語凝噎,那年春風(fēng)十里,正是她初見他的時(shí)候啊。

  “修王淪落至這般,王妃就不想討個(gè)公道嗎?”

  “呵!說得輕巧,難不成你是來替天行道的嗎?”

  “老天無眼,不值得我替它成事!”那人的語氣愈發(fā)地難掩憤慨,甚至氣得連肩都顫著,空蕩蕩的長袖耷拉著愈發(fā)地?zé)o神。他頓了頓,壓低了聲:“但若是與修王、王妃謀略,我倒十分樂意效犬馬之勞?!?p>  “哼?!闭绺℃滩唤椭员牵骸澳隳詾閵A著尾巴,我便不識你是條沒安好心的黃鼠狼!”

  “如此看來,王妃是當(dāng)真記不得我?也是,如我一介罪人,不過被掃出門的一只跳蚤,人人自危,避之不及,談何記得。”

  他穿過繚繞的氤氳水霧,一張似曾相識的臉龐忽地閃現(xiàn)在她面前。

  “墨……秦……”

  甄浮嫣遲疑半晌,腦袋嗡嗡地作響,嘴巴里斷續(xù)地蹦出這個(gè)名。

  那年花朝節(jié)前,甄父為讓她得到更好的訓(xùn)練,不辭萬難,輾轉(zhuǎn)反復(fù),方才將甄浮嫣送至宮里頭琴技最為精湛的樂師前。

  那個(gè)人就是墨秦——罪臣之后,但琴藝首屈一指,無可比擬。師從墨秦,這也是后來甄浮嫣在花朝以一曲《桃花扇》驚艷眾人的緣故。

  “你不是被……”甄浮嫣怔了怔,忽而回過神,輕蔑地說道:“原是你回來了,我還當(dāng)是誰——方才你說愿為修王效勞,此話怎講?”

  “我有一味藥石,可醫(yī)治修王病癥,不出三月,即可痊愈?!蹦刂噶酥笇m祈修:“他日,修王榮登大典也未嘗不可知?!?p>  “那你呢?”甄浮嫣克制地將心底里不斷涌出的歡喜壓下去,佯裝做不屑地說:“你所求為何?”

  “王妃但可先不必問我?!?p>  “藥呢?”

  “藥在此?!彼麖男淅锶〕鲆黄鷩?yán)實(shí)的袋裝,她伸出手去取,他輕而易舉地避開了:“只要王妃有心,我即刻將藥奉上?!?p>  “你說吧?!彼齽e過頭淡淡地說。

  殘破的朱窗外,一道若隱若現(xiàn)的彩虹掛在天空上,一行星星點(diǎn)點(diǎn)的飛鳥穿過橋,消失在邊際。

  春天到了啊,這無望的歲月也是時(shí)候翻篇了不是嗎?

  “你們用這座江山來雪恥,而我只不過想用它來祭奠她的亡靈。”他仰頭望著那到虹,隱隱地嘆口氣:“老賊已死,我能為她做的也不過如此了?!?p>  “你說的是容妃?”她望著他極落寞的背影,不由得低沉到塵埃:“你可知……她走了?”

  “我知道,我當(dāng)然知道!”他轉(zhuǎn)過身,深邃的眉眼擰成一塊:“她死了,她是被那座城困死的!那里的每條路、每塊磚都是罪惡的,它們都不讓她呼吸,不讓她活下去!”

  “你要報(bào)仇,這和助修王登基有何關(guān)聯(lián)?”甄浮嫣看著墨秦,禁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你究竟想作甚?修王他不是傀儡,我更加不會是?!?p>  “老賊將皇位傳給了第九子,而我偏要把他的遺愿撕個(gè)粉碎,讓他至九泉都不得以閉眼!”

  “這……便是你的目的?”

  她不可置信地問。

  “是!”

  他斬釘截鐵地回答。

  “好?!闭绺℃汤死瓕m祈修的袖口,她攙扶著他站起來:“如若事成,我可許你榮華富貴享治不盡。”

  “墨秦又豈是貪圖榮華富貴之人!想當(dāng)年,我墨家叱咤風(fēng)云,無上尊榮,何等威風(fēng),又什么沒見過、用過。今日我站在這里,無非為容芷討個(gè)公道罷了!”他將藥包遞給她:“拿去吧,每日半包,融水服用。我每隔三日便來送藥?!?p>  “這是什么藥?”

  甄浮嫣接著藥,叫住了正欲離開的墨秦。

  “這是能治病的藥?!?p>  墨秦頭也不回地走了,一抹不著痕跡的笑容緩緩地爬上他嘴角。

  這的確是醫(yī)人的藥石沒錯(cuò),但也有著極大的成癮性,久而久之,刮骨放血,亦不能戒除。病人食用無異于飲鴆止渴。

  他不僅要“老賊”死不瞑目,還要讓他的子孫反目成仇、自相殘殺,讓他的江山社稷給她陪葬。

  “不…………吃!……不……”

  宮祈修掙開甄浮嫣,沖到窗沿下團(tuán)坐著,搖頭晃腦,喃喃自語。

  煙雨籠罩著他瘦削的身軀,如同一位擁抱著孩子的母親。

  “祈修,我知道你不信他……”甄浮嫣幽幽地嘆息道:“但你要相信我——我只為你好,別的我全不顧。”

  她抬手將白色的藥粉灑在杯中,又端起青花瓷的細(xì)頸壺將水沖進(jìn)去,濺出來的熱水燙到她如白藕般的手腕。

  她不覺著疼,反而歡喜。

  她歡喜得掉淚。

  “祈修,我們喝了藥,就什么都好了,壞日子它總會熬過去的。”

  “祈修,我在,我都在,你別怕——你看,彩虹出來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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