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劍鳴攜帶兩聲錚然。
空曠幽閉的界外之境,回蕩著幽暗詭譎之劍意。
而在劍意中,一位年輕人手執(zhí)漆黑長劍,看著身前的羸弱身影。
“你……”孱弱的病人看著眼前發(fā)生的一切,張嘴想說些什么,卻被年輕人打斷――
“救你,只是敬你一聲……劍尊。”
略顯無情的話語從年輕人口中傳出,而聞者卻是低下頭顱,久久未語。
寂靜游蕩在兩人之間,美妙的少女不安的捏了捏衣角,躲在年輕人身后沉默不語。
“多謝……”
最后,老者還是虔誠道謝。而年輕人只是點了點頭,便扭過了身。
“留著你的殘軀,為人族盡一份力?!?p> 冷漠的話語叩擊著老者劍心,而蒼老的身影卻在話中逐漸變得高大。
直至越過年輕人的頭頂,最后在昏暗深處迸發(fā)出一縷無雙劍意。
劍意牽動四方,卷動靈能無常。遠處成堆的血肉橫飛,鮮血流淌。
幽暗之地響起美妙聲響,嘀嗒嘀嗒,好不動聽。
看來劍者很滿意自己的杰作,點了點頭之后活動了一番筋骨。
“你有辦法出去嗎?”
既然已經(jīng)脫困,劍尊自然沒有廢話而是直入主題。
此前遭罪也就是因為憑他的能為不能離開這里,所以如今脫困后阻礙他的事依然是這片陌生的空間。
“我能進來,當然能出去?!蹦贻p人將少女護在身旁,看向穹頂之上,“只是不知道出去以后,我們會在哪里。
王者之都的空間已經(jīng)完全錯亂,像我這樣的修者無法準確定位?!?p> “只要能出去就行?!倍虝旱恼勗掗g,劍尊的氣勢愈發(fā)強盛,大乘之威無意識散發(fā),使得少女倍感壓抑。
當然,這只是暫時的。因為玄溟子無法掌控自身,才會出現(xiàn)這等狀況。所以東流只是安撫著少女,并沒有強行壓下這攝人威壓。
“我建議你還是先調(diào)息一陣。準備好了就告訴我,我可不想救一個死人出去。”
看見劍尊周身的雷霆烙印,東流下意識的皺了皺眉。
“等我一刻鐘?!?p> 聽聞東流的話語,劍尊仿佛也察覺到了自己的不對勁。于是盤坐下來,明心靜氣。
“東流哥哥,這人是誰呀,怎么和外面那人一模一樣?”
“出去再與你解釋。”東流想了想,覺得解釋起來有些麻煩,最后選擇一言以蔽之。
“拿著這把傘,不要分心。”
雖然因為“系統(tǒng)”的緣故,東流擁有獲得很多莫名其妙的法寶的捷徑。不過也因為“價格”的關(guān)系,東流身上的東西其實并不多。
再加上前些時日的逐鹿盛會,為了取勝東流幾乎是傾家蕩產(chǎn),最后還欠下一個十分麻煩的人情。
所以目前他身上能用來守護曲紅兒的法寶,也唯有這件來自遙遠邊境的神秘瑰寶。
“另外,出去之后如果與我分離,不要到處走動。呆在原地,我會很快過來找你。
也不要跟著陌生人走,更不要把傘交到其它人手里。放寬心,一般而言,大乘之下的人都威脅不到你。
而大乘之上……一旦見識了你的資質(zhì),想來也沒人會愿意動你?!?p> 畢竟合道之體,涼無人會使其蒙塵。
“嗯,我知道了。”
聽到少女乖巧的回話,東流欣慰的點了點頭。低頭中目光忽然一陣渙散,隨即嘴角扯出一縷微笑。
這笑意少女看不懂,只是覺得他在嘲諷著什么。
而看得懂的人,卻在閉目打坐中恢復氣力。
很快,半刻鐘之后,劍尊睜開了眼??磥砥鋫麆菀呀?jīng)有所愈合,大乘之威也終于內(nèi)斂。
“還未請教?”
“東流?!被剡^神的年輕人看向劍尊,隨即指了指身后的少女,斟酌的用詞,“嗯……曲紅兒。”
到最后東流也沒有找到合適的言辭介紹這位姑娘。
友人嗎?似乎不對,這才第一次見面,不該稱為友人。
那友人的友人?看張逸虛的態(tài)度,他似對這姑娘有所好感。只是……張逸虛算他的友人嗎?
或許東流從未想過,自己竟會在這種問題上遲疑。
不過待他反應過來之后,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竟不知何時,對曲紅兒有了善意……
這樣的發(fā)現(xiàn)讓他驚訝,但想到由此取得的益處,最后只能在內(nèi)心嘆氣。
不管他對她這莫名的善意從何而來,現(xiàn)在的他還需要她完成一件私事。
“老夫玄溟子,八方劍主?!?p> 雖然之前已經(jīng)說過了自己的名字,不過這個時候玄溟子還是鄭重復述。
東流略微點了點頭,算是表達敬意。而曲紅兒一如既往的乖巧一禮,倒使得劍尊另眼相看。
“在出去之前,我得為你解釋一下?!睎|流不知從哪里取出一張符隸,貼在右手方三寸之地,“這里是一片完全獨立的空間。
此地與時間不同源,按你們能聽懂的話講,叫做‘時間之外的空間’。當然,名字沒有任何意義,重要的是出去的方法。
不同于一般意義上的‘空間’,它不是靠蠻力打破就能到達外界,想必你也早有體會。
出去的方法有很多種,其一是還原當初制造出此地的情景,通過逆流的方式出去。
這是需要兩種強大的力量在巧合之下對接才能完成的方法,相對而言比較簡單。
當然,我們現(xiàn)今的條件也不滿足這一項,所以我們能選擇的,唯有……走出去?!?p> 待東流說完這些之后,他已經(jīng)取出不少符隸了,而且每一張符隸上的靈力都清晰可見,想來應是才制作不久。
曲紅兒聽得迷迷糊糊,不過她總感覺東流說了一些廢話。
而玄溟子的反應就要凝重的多,因為他理解東流話語里的意思,即――出去的路,并不好走。
如果他還處于巔峰,那他當然不會在意,但如今他功體不足一成,若是真發(fā)生什么意外,他也會自身難保,
沉吟少許之后,玄溟子問到:“該怎么走?”
東流聽見他問的是怎么走而不是走出去是什么意思的時候,內(nèi)心忽的笑了笑。
這表明劍尊對局勢的分析很清楚,不需要他過多提醒。
“這你不用多心,跟著我來就是。”
話語之末,東流在身前放下了第十三張符隸。而在放下的一瞬間,一股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
荒蕪、冰冷……無窮之陰暗氛圍蔓延,隨即一道漆黑的門戶無聲洞開。
虛空的真面貌總是如此惡心,但東流僅僅皺了皺眉,似乎他早已習慣:“曲紅兒,跟緊我?!?p> “嗯!”
隨著儒者一步踏入,曲紅兒抓住東流衣角,隨之而入。
劍尊見此,亦是毫無遲疑,一步瞬入。
而在進入之后,一條詭藍通道出現(xiàn)在他們腳下,似乎這就是東流此前布置的手段。
目之所及,除了通道外盡是一切黑暗。如厚絨般實質(zhì)的黑暗使人倍感壓抑,似乎在其中有什么東西,無時無刻不在啟人恐畏。
一刻鐘后,玄溟子算是理解了東流那句“走出去”是什么意思。
――單純的,依靠體力行走。
只是看著眼前毫無變化的場景,劍者不禁疑惑。
不過他還來不及疑惑,便聽身旁之人說到:“尊者,還請開路?!?p> “什么……”疑惑一瞬而起,轉(zhuǎn)瞬即滅,“……呵,沒問題?!?p> 黑暗中,有黯能明明滅滅,匯聚成一只只形狀奇異的物種,向著他們逼迫而來。
有趣的是這些虛空中的生物……說生物也不恰當,因為他們沒有意識,也沒有生命,只是無差別對擅闖領(lǐng)地者攻擊罷了。
如果非要用什么詞匯來代替這些物種,或許應該稱之為“異類”。
有趣的地方在于,這些誕生于虛空中的異類也同他們一樣,緩步而行。
當然,若是細究其因,就不是一句有趣就可以形容,而應是……恐懼。
所幸,現(xiàn)在的劍尊沒意識去細思,他只管滅殺這些擾人的異類,開辟出一條通道。
而東流……這個人什么都看的明白,所以也比一般的智者更顯鎮(zhèn)定。
尊者靈力一轉(zhuǎn),劍光開道。明明手中無物,但一步一行間散發(fā)的無盡劍氣,卻使得諸天異類灰分湮滅。
看著四周異類紛紛湮滅,東流凝神而語:“原本這是一條十分難行之路,只是沒想到尊者實力如此非凡。只是……尊者這劍意……”
東流話有所指,而劍者也了然于心:“三才劍意?!?p> 按照心法功法的深奧程度來講,這是最基礎(chǔ)最入門的功法,也是大多散修常修的功法。
當然,尋常并不是說它低級,而是三才劍法下限低罷了。事實上這世間之法,除了個別由少數(shù)人創(chuàng)作的不入流劍法之外,所有應運氣數(shù)而生的術(shù)法都有其獨到之處。
而三才劍法就是其中下限低上限高的典型代表。入門簡單輕松,但登峰造極者不過爾爾。
“呵,尊者之劍心,果然非凡。”一聲贊嘆后,東流又從儲物袋拿出一物,“既然如此,那我們就該加快行程了。”
黑暗冥冥之地,忽有符隸楊威。一束金光之后,三人以極速向著遠方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