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猶有恐龍

　　人活著，心已死。

　　躺在病床上的何以，已經有半個月沒有出過一句聲，無論是誰來都一樣。

　　趙飛八，從北方收到消息趕回來的大貓，劉先和江秀麗，甚至帶著恨意來的肖小婉父母，還有何以自己的家人。

　　這些人，都來勸過何以，但何以對誰也沒有一絲回應，只顧著自己沉默。

　　對此，肖小婉的父母消了恨，更多出一份心疼，畢竟這也算是他們半個女婿。

　　同樣，何爸發(fā)過大怒，就要動手去打醒何以，但被何媽一臉不舍地攔住。

　　對于遺書何以也只字未解釋。

　　最后，誰也不知道，何以現在到底是什么情況，當然，如果說，真有誰能懂的話，那么這個誰，非譚醫(yī)生莫屬。

　　直至凜冬降至，譚醫(yī)生才到來。

　　“告訴我真相是什么？”

　　出乎意料，何以沙啞著嗓音詢問。

　　譚醫(yī)生苦笑中搖頭。

　　“其實，小婉的記憶早就恢復，你應該也有察覺才對，只是你不能確定?！?p>　　何以點頭，這些天以來，他想明白了很多，大概猜出，或許是在第一次見到江秀麗的時候，小婉的記憶就開始蘇醒。

　　譚醫(yī)生想想，嘆出口氣，不再隱瞞。

　　“當年，車禍引發(fā)的毒氣事件，有兩個人因為毒氣吸入太多，導致他們跟其他人的情況不同，留下難以根治的病癥?！?p>　　“至于那些逃犯，早就下地去了?！?p>　　“這兩個人分別是一男一女，因為他們坐的離車門最近，同時，毒氣又是從車門流入車內，所以，他們吸入的毒氣比其他人還要多一些，僅僅一些就足以遭成雙方的結果不同，特別是那個男的，他當時就面倒在車門縫處，這你可想而知?！?p>　　“也因此，那個男的病癥，只要發(fā)作一次，就能夠確保地要走他的命?！?p>　　“不過，還好，當時，我們經過一系列的救治，嘗試壓制毒氣，最終，只能幫那個男的穩(wěn)定病情，至多兩年左右，算算時間也快到頭，如果到時，還沒有辦法解決他的病癥，那么他將必死無疑。”

　　“至于那個女的，問題不太，估計是自身體質弱的原因，這才導致她一遇到風寒就會引發(fā)心病的折磨，但，這要不了她的命，而我卻說過謊，跟那個男的說過一個謊，就是，這種心毒可以要人命。”

　　聽到這，何以咬牙，目露血絲地看向譚醫(yī)生，這股恨意毫不隱藏絲毫。

　　譚醫(yī)生愧疚，繼續(xù)道。

　　“其實，那個女知道，從她中毒失憶住院那會兒，不小心看到那個男的病例時起，她就知道，那個男的活不過兩年?！?p>　　“然后，她來找我，說要我一定要想辦法救治那個男的，我說，盡力?！?p>　　“事后，我還經常收到她的聯系，一接通，她每次都是先問我，找到沒有，我說我還在找，她就掛了電話?！?p>　　“往后許久，那個女的再打來電話，她說，她想出一個可行的方法，心臟換接手術，我當時聽到直接嚇一跳，這方法光聽名字就危險，更別說真動起手術來?！?p>　　“那個女的解釋，自己的體質很差，心臟殘留的毒氣之所以不能排除，主要是因為她身體的其他器官，承受不住治療時帶來的壓力，所以，這才導致，她心臟內殘留的更深層的毒氣，一直無法排除。”

　　“同時，她更提出，那個男的心臟毒氣雖被壓制，但他中毒比自己深，理應就算被壓制也應該跟自己差不多，受到風寒也應該會引起病癥才對，哪怕是小小的發(fā)燒或者感冒，然而，那個男的都沒有，從這一點，那個女的想明白，估計是那個男的體質較強，所以對此不被影響，于是一個大膽的想法，滋生在那個女的腦里?！?p>　　“將自己的心臟換給那個男的，以那個男的體質，他身上的器官，應該可以承受排毒治療時帶來的壓力，這就是那個女的想法，事后也證明她的想法是對的。”

　　說到這，譚醫(yī)生停下。

　　何以已經無聲地落淚。

　　譚醫(yī)生見狀，后悔地道。

　　“對不起，你提出的心臟換接手術，其中有很大的成分，都是我故意引導你想出來的，這也是她的意思，她不想引起你的任何疑心，所以才來拜托我多次?！?p>　　“最后更是以命相迫?！?p>　　“我無奈，答應了她，也就當你提出心臟換接手術時起，她就有所覺悟，心甘情愿的覺悟，所以你不必再自我折磨?！?p>　　“我才是那個壞人啊。”

　　譚醫(yī)生痛道，件為醫(yī)者，卻只能用犧命救命的方法，別提他有多么恨自己。

　　床上，何以哭了。

　　原來，這一切的一切，并不是自己心甘情愿，而是她都知道，更是裝盡不知地讓自己心甘情愿，她才是自愿的心甘。

　　說不出，這是什么感覺，對于消失不在的肖小婉，何以心中已然填滿。

　　原來，不是他救她，而是她救他……

　　“對啊，我都忘了，小婉不就是學醫(yī)的嗎，我真笨，連這點都不曾發(fā)現?！?p>　　兩年后，一如開始的故事，肖小龍還是偷偷走出了迷宮，再也沒有回來。

　　而那個螞蟻，知道時已經晚了，它阻止不了這一切的發(fā)生。

　　恐龍不再在，心意化冷灰。

　　兩年前，何以向上提議的恐龍基地伸請?zhí)岚?，早早通過，至今還在動工中。

　　但何以卻毫不在意。

　　海邊，陣陣海風吹著，一望無際的深藍大海，讓站在岸上的何以無限思念。

　　身后，一句熟悉的喂聲，響起。

　　何以轉過身，一怔，立即將從天而降向自己的藍色身影接住。

　　這是一頭在笑的藍色小翼龍玩偶。

　　何以不敢相信，仔細一看，玩偶身上還貼著一張紙條，上面只有兩句話。

　　如果呢個世上有恐龍帶我去看好嗎

　　這不是他寫的。

　　如果這個世界上還有恐龍我一定帶你去看

　　這才是他寫的。

　　突然，一道傲然的笑聲說道。

　　“哼哼，小小螞蟻，看在你沒有趁我走出迷宮的這段日子，對我的龍窩和小龍們動手，我肖小龍就勉為其難地原諒你吧?！?p>　　何以看去，睜大雙眼，張開口久久沒有出到聲音，一滴淚出，滑過臉龐。

　　“原來……恐龍猶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