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二丈桿子摸不著頭腦,全都看向趙明喆,等他解惑。
趙明喆卻不說話了,他緊緊盯住手中的照魔珠,眉頭不自覺蹙起。
過了10分鐘,有人沉不住氣了,開口問:“怎么了?有什么不對嗎?”
趙明喆望著照魔珠內翻滾的紫霧,結結巴巴地說:“它,它,滾起來了!”
一群人蹭地圍住趙明喆,盯著照魔珠看。
“怎么回事兒?你以前遇到過嗎?”
趙明喆有輕微的社交恐懼癥,見這么多人圍住自己,手指尖微微顫抖,他這一抖,那紫霧劇烈地翻騰,光芒紫到發(fā)白。他用力抓住照魔珠,搖了搖頭。
眾人沉默,半晌有人問道:“不會咱們的到來引起了什么變化吧?”
突然水面出現(xiàn)異動,湖水仿佛沸騰一般,抖動出白色的浪花,水浪拍擊沿岸土地,花草剎那間干枯萎縮。饒是他們修為低微,現(xiàn)在也覺出空氣中靈氣不對了。
“快跑!”景明喊道。
眾人如夢方醒,快速向后退去。
女生的體格不如男性,嚴舒的修為彌補了這一差距,幾個人中反而是村子里的男人漸漸落后于人。
景明有意識地帶著他們往旁邊的山上跑,那男人察覺到不對,在后面大喊一聲:“我去通知村長!”便調轉方向往村子跑去。
等景明停下,他們已經(jīng)跑到了附近一座小山的山頂,整個湖盡收眼底。
遠遠望去,湖水越來越瘋狂,在沒有風的情況下,竟卷起一米多高的浪花向四面八方的湖岸推去,岸邊的樹木花草皆糟了災,在清澈得不可思議的水中干枯萎縮,生命力全無。
“怎么辦?”一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不知如何是好。
景明的修為雖然在眾人之上,但無論從法寶還是功法來講,他遠遠落后于修真世界同等修為之人,也對現(xiàn)在的狀況無能為力。
嚴舒背過身,悄悄問小八:“那湖水究竟是怎么回事兒?”
小八篤定道:“底下有和魔氣有關的東西,也許是人,也許是物。”
“那我剛剛用水洗臉……”嚴舒伸手摸自己的臉蛋。
小八有時候特別佩服嚴舒的腦回路,現(xiàn)在又顧及臉了。他崩潰道:“現(xiàn)在的重點是這個嗎?”
嚴舒剛準備繼續(xù)追問,忽然聽得身邊傳來一陣驚呼,她立刻將頭扭過去,是王泓之指著湖水的方向一臉慘白,緊跟著其他人也有了不小的反應。
她連忙扭頭往湖的方向看去,只見湖面上憑空出現(xiàn)一道激越且不斷延伸的浪,浪上站著一個通體全紅的人形,正往嚴舒他們的方向迅疾而來。
“完了!”嚴舒的第一個念頭,隨即她想到了身上帶著的藏螺,也許還來得及把大家都收進去。
可等嚴舒剛掏出藏螺準備念咒激活時,水浪竟加速延伸至她面前,牢牢擋住他們的去路。
“既然來了,何必著急走呢?”水浪上的人慢慢踱步,嚴舒這才注意到對方似乎有縮地千里的本事,步伐看上去小,但一躍就靠近十幾米,中間的空間就像被扭曲一樣,顯現(xiàn)出不同尋常的光影。
“敢問閣下是?”景明一馬當先,將眾人擋在身后問道,嚴舒怕對方聽不懂,又復述了一遍。
來人嘴角勾起,一雙眼角勾起的狐貍眼慢吞吞掃過眾人一周后,在趙明喆的身上頓住,他從寬袍大袖中伸出一只凝白的手,翹起食指指著趙明喆:“他師父?!?p> 趙明喆瞪大了雙眼,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我不認識你!”
說來奇怪,他們竟能聽懂對方說話。
“沒關系,現(xiàn)在認識了?!蹦侨诵渥虞p輕往后一揮,浪花退去,他踱步繞過景明,一路踩過、袖子拂過的花草皆萎靡不振,萎縮干枯成暗黑色的碎片,被風拂去。
他走到趙明喆面前,微微瞇了瞇眼睛,介紹道:“為師名曰崇禍,別人也叫我晦神,看在你和我同出一源,暫且給你一個追隨我的機會,如何?”
趙明喆望望眼前這個囂張到了極點的人,又看了看側前方的無執(zhí),窘迫地眨眼,半晌才說道:“仙師能力高強,在下不敢當?!?p> 有了這句話,景明往前一步,不卑不亢地說:“在下這個小兄弟已經(jīng)心有所屬,請仙師見諒?!?p> 崇禍細長的眉尾一揚,嘴角勾起曖昧的微笑,他走到景明身邊,扶著他的肩膀:“你這老頭子都快死了,怎么還這么愛管閑事兒?”
景明臉色一變。
崇禍又走回趙明喆面前,他輕輕側了側腦袋:“看來這些人阻撓你做正確選擇了?”
眾人心下忐忑,嚴舒悄悄舉起藏螺,可那崇禍就像后腦勺長了眼睛似的,他的袖口飛出一道凝實的細線,直沖嚴舒而來。
剎那間,嚴舒根本反應不及,細線穿透藏螺,她感到一股燙人的火熱,順著手指尖往身上竄,她無奈松開手,往旁邊一躲,藏螺在細線的牽引之下落入敵人之手。
“雕蟲小技,不過爾爾?!背绲溨S刺一笑,藏螺在纖長白皙的手中化為飛灰。
“沒事兒吧?”王泓之跑到嚴舒身邊,關切地問。
嚴舒看著自己的手,表面上毫無損傷,但經(jīng)脈里隱有一股冰涼之氣竄動,她心下一涼,面上卻淡定說無事,現(xiàn)在這個情況,不能擾動軍心。
崇禍現(xiàn)在控制住全局,他圍著趙明喆走了一圈,說:“現(xiàn)在呢?”
趙明喆哆里哆嗦地問:“為什么是我?”
崇禍深吸了一口氣,緊接著厭惡地一皺眉:“你怎么這么婆婆媽媽的!”
趙明喆嚇得一哆嗦,一句話不敢說了。
“算了,以后再調教吧,來給你的這些……道友們道個別,咱們要走了!”
趙明喆剛要說話,卻見崇禍袖子一揚,兩人腳底浮起濃得化不開的黑氣,托著兩個人疾馳而去。
眾人靜默無語,修真世界的殘酷得以窺見,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他們仿佛螞蟻一般脆弱。
無執(zhí)和趙明喆有深交,他靜靜地仰望天空一會兒,接著低聲道一句佛號,表情慈悲憐憫,他轉過頭來對大家說:“明喆施主此去禍福難料,我等力有不逮,我將夜夜誦經(jīng)祈福,直至找到他下落為止?!?p> 緊接著有人插話道:“剛剛那人說收他做徒弟,說不定這是他造化呢!”
嚴舒目光在多嘴人身上一掃而過,秀眉微蹙,她開口道:“先回去吧?!?p> 一路上,不知怎的,嚴舒和景明兩個人不停地摔跤,等到了村口,景明再也維持不住仙風道骨,怒氣沖沖地罵道:“簡直是個禍害!”
就這么簡單一句話,他竟然迎風咬了舌頭,疼痛的淚花在眼睛里閃爍,他背過身去,悄悄擦干凈,卻是一句話不敢說了。
嚴舒也被磋磨得不成樣子,剛剛接觸到崇禍那尊晦神的只有兩個人,一個景明一個她,現(xiàn)在的種種反常不難推理。
可現(xiàn)在的她只想仰頭沖天問一句:“這種狀態(tài)還要持續(xù)多久!”
村長拄著拐杖等在門口,見他們回來了,趕忙上前走兩步,睜著一雙渾濁的眼睛問:“湖怎么樣了?”
景明現(xiàn)在絕不開口,嚴舒只好接過此重擔,向村長解釋他們遇到的奇景,等全部解釋完,村長才恍然大悟。
“湖底下竟是鎮(zhèn)著魔頭!”村長希冀地問,“那魔頭走了,我們這里是不是沒事了?”
嚴舒卻搖頭:“我們不敢確定?!?p> 底下是走了一個魔頭,但誰能保證沒有第二個?就算沒有第二個,萬一有什么魔器源源不斷地泄露魔氣,普通人依舊扛不住。
“村長,您還是帶著村民們換一個地方住吧,等這里的情況轉好再搬回來也不遲!”
村長猶豫,他著實不想離開自己的家鄉(xiāng)。
嚴舒見狀恐嚇道:“您說萬一那魔頭轉了一圈又回來了怎么辦?”
村長一咬牙,道:“這我可做不了主,等今天下午大家回來了,我再跟他們商量?!?p> 嚴舒笑著瞇了瞇眼睛:“這樣再好不過,畢竟沾有魔氣的水對身體造成的壞處太多了,最顯而易見的就是生下來的孩子體弱多病,天生靈脈受阻,不宜修行。”
這些壞處都是嚴舒自己猜的,不過看村長的臉色,她猜的方向大致是對的。
“看我還是挺聰明的,對吧?”嚴舒洋洋得意地對小八說。
可陷入倒霉怪圈的人,總要遇到一些不符合常理的事情,她突然腳下一軟,一腳陷進土里,崴了腳。
“小八,我總算明白那人為什么叫晦神了!”嚴舒坐在地上,抱著自己崴了的腳,喪氣滿滿,“這鬼日子什么時候能夠結束!”
“你這樣,擎等著吧!哈哈!”小八幸災樂禍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