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jīng)過一夜的商討,村長一清早找到了陸大姐的家。
嚴舒不好讓村長久等,匆匆洗漱完畢后坐到村長面前,仰頭望了一眼灰藍色的天空,笑著問安:“早上好?。 ?p> 村長點點頭,同樣對嚴舒回以微笑?,F(xiàn)在真相已經(jīng)查明,他的心結(jié)解開,眉目舒展,愁苦氣煙消云散。
“這么早沒吵到你吧?”村長問。
“沒有!”嚴舒立刻搖頭,即使村長沒有來,她也睡不了多久,“您找我來是有重要的事情吧?”
村長說明來意,他們雖然已經(jīng)決定了全村遷徙,但要先去附近管轄的城里神情,得到府衙的文書才可以真正搬離,他打算派人去城里一趟。
“聽說你們打算今天離開?是預(yù)備去哪兒?”村長忽然問嚴舒。
嚴舒昨天跟陸大姐聊過,她說附近離得最近的是碧瀾城,大約需要兩天的路程。
嚴舒給村長說了,村長高興地一拍大腿:“正巧了,同路!”
大約辰時,嚴舒一行人到了村口集合,村里的老少皆來相送,村長將一個男人拽到嚴舒跟前。
嚴舒眼波一掃:熟人?。?p> “他對去碧瀾城的路很熟,由他帶著你們絕對不會走冤枉路!”
距離村口越來越遠,那男人在前方默默無語地走著,一路用一把石刀砍斷橫溢斜出的枝條荊棘,給后面的人開辟一條小路。
無執(zhí)突然轉(zhuǎn)頭對身后的嚴舒說:“他一個人在前面走也太累了,你去說說咱們輪換著來?!?p> 嚴舒應(yīng)下快走兩步,繞過兩個人,走到男人身后:“小哥,還沒問你尊姓大名呢?”
男人手上的石刀一頓,嚴舒可以看見對方裸露的后背上肌肉緊繃,他轉(zhuǎn)頭露出一張黑紅的臉,瞥了嚴舒一眼,又迅速低下頭,聲音如同蚊哼:“我叫大牛?!?p> “大牛哥?!眹朗嫦肓讼胱约旱母啐g,硬著頭皮叫道說:“咱們幾個輪流走在前面砍樹枝怎么樣?”
大牛猛地搖頭:“不行!這一路上有毒蛇猛獸,你們細皮嫩肉的咬一口那還得了!”
在大牛三番兩次的退拒之下,嚴舒只好退回隊伍的中段。
第二天城門關(guān)閉前,嚴舒一行人順利進了城。
不愧是附近的中心城市,來來往往的行人絡(luò)繹不絕,嚴舒好像剛進城的鄉(xiāng)巴佬,抬著頭仰望四周古色古香的建筑。
“需要帶路嗎?八個銅板帶您去合適的客棧!”
“我七個銅板!”
“需要向?qū)?!?p> 嚴舒的萬千感慨抒發(fā)還未盡興,就被烏央圍上來的人打斷了。
這些圍著招攬生意的大多衣著整齊,臉上笑容標準,看見嚴舒一行人的奇裝異服渾不在意,司空見慣似的。
一個小孩仗著身高優(yōu)勢,擠到嚴舒面前,仿佛認準了她是做主的人:“姐姐,找我吧,我知道哪里有又便宜又干凈的客棧!碧瀾城里沒有我不熟悉的地方!”
小孩子抬起一雙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緊緊盯著嚴舒,倔強的小臉上,嘴角不安地抿起,直教人軟了心腸。
“那就你吧!”嚴舒急需擺脫眼前的困境,于是拉住小孩子的手,故意大聲說道。
人群見已成定局,也不多做停留,往嚴舒身后快速跑去,源源不斷的新客從四面八方慕名而來,與其在這兒掰扯,還不如抓緊時間賺錢。
大牛說要去看望親戚,與嚴舒告了別。
嚴舒本想挽留,后來想到大牛是個有尊嚴的,不愿意受他們的恩惠,只好交代道:“你先跟我們?nèi)フJ認客棧,將來也許有什么事兒需要麻煩你?!?p> 大牛略一猶豫就點了頭:“我在城里住不長,等明天衙門一開門就要去衙門,文書下來就要回村里,這段時間有用的上我的,我自當幫忙。不過以后……城里的衙門官吏還好說話,只要不惹到仙長們,萬事找他們就行?!?p> 嚴舒一一應(yīng)下。
男孩兒看有空擋,趕緊介紹自己:“姐姐,我叫連小蓬,要先去客棧嗎?我收費很公道,一天10個銅板,兩天15個銅板,今天晚上這算半天,只收您5個銅板怎么樣?”
嚴舒登時就后悔了。
“別看我價格高,但我領(lǐng)您去的地方絕對價格公道,童叟無欺,那些人——”男孩兒左右看看,指著他們身后的向?qū)?,壓低嗓門道:“都吃著店鋪里的回扣呢!賣的東西又貴質(zhì)量又不好!”
嚴舒看著眼前這個精明市儈的小男孩兒,噗嗤一笑:“得了,先領(lǐng)我們?nèi)サに庝佔影?。?p> 小男孩兒望了望天:“這個時間點兒恐怕不太方便……不知您要買什么藥?”
嚴舒搖頭:“不買藥,賣藥!”
“賣藥!”小男孩兒很鎮(zhèn)靜,瞪大一雙圓眼。
“對,要不然今晚住店的錢和你的工錢沒法結(jié)算啊?!?p> “那你們是怎么進來的?”
“丹藥啊?!?p> 小男孩略一思忖,眼睛一轉(zhuǎn),說:“去丹藥鋪子不如去黑市,黑市里賣的價格還能高些?!?p> “好!”
小男孩兒再次瞪大了眼睛,沒有想到嚴舒這么痛快。他看著嚴舒往前走的背影,眨眨眼睛,急急忙忙追過去:“我認識一家走黑市的,他們家的價格最公道了!”
小男孩領(lǐng)著嚴舒一行人在街口停下,太陽已經(jīng)落下,只靠著天空中還未散去的彩霞反射一點兒微末的暖橘色光。
“大家一起去不太方便,不如先在這兒等等?!毙∧泻⒄f。
嚴舒一個人跟在小男孩身后拐進巷子里,在轉(zhuǎn)了兩個彎兒后,小男孩兒在一家沒有牌匾、沒有開門的房前停下。
“就是這兒了,看見那倆燈籠了嗎?貨真價實的瑩石!”連小蓬得意地介紹。
嚴舒抬頭看去,兩盞燈籠靜靜地掛在墻上,散發(fā)著溫潤的光,和火光確實不同。
“他們這兒家底厚的很!幾百年累積的名聲!和外面那些都不一樣!只有老碧瀾城人才曉得!”
嚴舒聽連小蓬夸得天花亂墜,心中卻無半點兒波瀾,在商品社會混過的人什么好話沒聽見過?她早身經(jīng)百戰(zhàn)了!
連小蓬敲了三聲門,轉(zhuǎn)過頭沖嚴舒揚了揚眉,看得嚴舒使勁兒磨了磨牙,小屁孩兒炫耀起來怎么那么欠揍呢?
過了大約兩分鐘,門后傳來喑啞不耐煩的聲音:“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