扳倒了丁大全,鄭家也不見得會倒臺,這一定是趙琨自穿越以來收到的最勁爆的消息,鄭家不倒臺,捏死自己還不跟捏死一只臭蟲一樣簡單嗎?
看到趙琨憂郁的樣子,公主心中有些不忍,開口說道:“要不我修書一封給我舅舅,你投效到他的麾下,也就是他那邊的人了,鄭家不敢拿你怎么樣的!”
投靠賈似道?趙琨撇了撇嘴,問道:“我投靠過去,那我手下的羽林軍怎么辦?”
“也跟著過去呀!”公主很天真的說道,但接下來想起了什么,接著說道:“不行!你是父皇欽冊的御前軍統(tǒng)制,你的人馬現在的任務就是建軍然后保證臨安的安全!沒有我父皇的手諭你是不能帶著人跑到我舅舅那里去的,就算你拋下羽林軍只身前往,父皇也會想辦法治你的罪的!”
保證臨安的安全?趙琨呵呵一笑,旋即說道:“你可知道殿前指揮副使劉守義在我的部隊里安插了眼線!這就是信任的把臨安的安危交給我?”
對于趙琨的爆料公主倒也沒有覺得多意外,想了想便解釋道:“劉將軍這么做應該是受了我父皇的旨意吧?你難道不知道我大宋這一朝最忌諱的就是宗室領兵嗎?現在我父皇甘愿把部分兵權交給你確實是出于對你的信任啊,安插眼線嘛,除非你真的做什么稱反謀變之舉,否則就算丁大全和鄭家在父皇那里進什么讒言,我父皇也不會聽的!”
這么說,在自己的部隊里安插眼線真的是為自己好,這個邏輯怎么感覺怪怪的,不過自己是真的沒有覬覦皇位的心思,更別談什么稱變謀舉了,按照公主的說法這確實是一個好事。
“那有沒有什么辦法讓我投靠到你舅舅那一邊,又不用我?guī)е笋R跟他去打仗?”于是趙琨又回到了那個頭疼的問題。
“有!你做我的駙馬,就算你不去找我舅舅,我舅舅也會想辦法來拉攏你!”說著,公主向趙琨拋了一個媚眼。
趙琨吃到嘴里的直接噴了出來,公主的話嚇得他心驚膽顫,緩了口氣才說道:“你可知宋律因唐,唐制:同姓為婚者,徒二年,同姓又同宗者以奸罪論,你看,咱們同姓又同宗的......”
趙琨說完,公主的目光顯然暗淡了不少,其實趙琨不想跟她講近親結婚等等出現遺傳病概率高這些原因。其實按照后世的法律,并不限制同姓結婚,趙琨和趙琳是可以結婚的,因為盡管身上都流著太祖趙匡胤的血,但他們既不是直系血親,血緣關系也不在三代以內,而是在十代以后。
飯后,已是晚間,皓月當空,公主把趙琨叫到了花園,她并沒有撫琴,只是靜靜的坐在一顆大柳樹下的石凳上,趙琨也靜靜坐在她身邊,只是隔著一些距離。
公主好幾次張口卻又欲言又止的樣子,最終還是她先說話:“你知道我的第一門親事是什么樣的嗎?”
趙琨楞了一下,搖了搖頭,公主的親事他怎么可能會知道,縱然后世關注歷史但也不會關注這些八卦類的文章啊。
“我十五歲那年,我父皇便準備給我找一門親事。但選中的王公大臣的子嗣要么是萬戶不堪,要么是庸碌平平我都不喜歡,后來丁大全給父皇出了一個主意,在科舉的時候從考生中選取樣貌、才華出眾的,后來尋到了一個叫做周震炎的男子,他才華出眾,跟你一樣也是一甲第一,同時相貌也很英俊,只不過他已是年近三十之人了,盡管才貌雙全,但我對他卻沒有心動的感覺。當然,這也只是在明面上我跟父皇和大臣們這樣說的。我不嫁,父皇和大臣們拗不過我,這才隨了我。直到那天在父皇的垂拱殿看見你,才知道你才是我一直尋一直等待的那個人...雖然我也說不出來你什么好,只可惜我投胎投到了趙家....”說著,公主的眼角已經有了點滴淚光。
沒想到公主還有這樣的故事,趙琨無言,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是木訥的用衣袖試圖去擦拭她眼角的淚痕,公主沒有反抗,任由趙琨的袖角在自己眼角輕輕擦拭。
趙琨長長嘆了一口氣,才說道:“你不要這樣說,要說投錯胎的應該是我!莫名其妙的投到趙家,大家都知道我的我祖上經歷過什么事情卻全都不愿意告訴我。好不容易十年寒窗,赴京趕考,得了一甲第一,卻不知道什么原因被打發(fā)回家,后來潭州兵禍,我母親和兄弟把生的機會留給了我,我?guī)е菈K玉佩輾轉來到臨安,卻一路被人追殺。到了臨安好不容易謀了一個官職卻把朝中的權貴給得罪了。其實你生的比我幸福,我生的是富貴人家卻沒有富貴的命!”趙琨把趙元啟的經歷言簡意賅的說了出來,他自己的經歷是萬萬不敢說的。
公主也接著嘆了一聲,輕輕站了起來,走到前方的空地,抬起袖衫,小腳踏著碎布在原地微微打轉,帶動著上身在原地旋轉,借助著月光翩翩起舞。
趙琨不懂舞蹈,更不懂古裝的古風的舞蹈,只是靜靜的看著,只是單純的覺得很美,圣潔的形象不容有任何的褻瀆,她是這個搖搖欲墜的帝國最耀眼的明星。
她不是杜牧口中的‘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后庭花!’,卻唱盡了李后主口中的‘小樓昨夜又東風,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的那股悲涼,趙琨無法再回后世翻閱史料,不知道在元人占領江南以后,這顆明珠的結局是什么,會不會如同她的先祖,徽宗的帝姬們一樣淪為金人泄欲的玩物。
趙琨緊閉雙眼,他不敢想象,這時才知道自己身上肩負的擔子有多么的沉重,要守護的人和事實在太多。如若自己不來,這個朝廷無人能夠最終組織元人踏碎江南夢的鐵蹄,即使自己來了也不見得能夠挽大廈于將傾,扶社稷于安危,只是事在人為罷了。
公主停下了舞步,回首的眼眸秋波盡送,輕輕啟齒道:“好看么?”
“好看!”趙琨這時真想有一把自己的吉他,為她彈奏那首自己最拿手的歌曲,但沒有也不影響,他說道:“喜歡聽歌嗎?我唱給你聽!”
“聽歌?”公主不太理解趙琨說的什么意思,揣測道:“是唱曲嗎?你還會彈奏樂器?”
趙琨點了點頭,而后又搖了搖頭,唱曲和唱歌勉強算是一個意思吧!但是樂器,他只會吹簫,而且是吹那種帶著悲涼氣氛的,更眼前的情景根本不搭。
“我唱給你聽吧,不需要樂器!”
“你的淚光,柔弱中帶傷,慘白的月彎彎勾住過往
夜太漫長,凝結成了霜,是誰在閣樓上冰冷的絕望
雨輕輕彈,朱紅色的窗,我一生在紙上被風吹亂
夢在遠方,化成一縷香,隨風飄散你的模樣。菊花殘,滿地傷,你的笑容已泛黃,花落人斷腸,我心事靜靜淌,北風亂,夜未央,你的影子剪不斷,徒留我孤單在湖面成雙,花已傷完,飄落了燦爛,凋謝的世道上明月不堪,愁莫渡江,秋心拆兩半,怕你上不了岸,一輩子搖晃,誰的江山,馬蹄聲狂亂,我一身的戎裝呼嘯滄桑,天微微亮你輕聲的嘆,一夜惆悵如此委婉......”
趙琨的一首《菊花臺》唱完,公主清澈的眼眸中暗暗帶傷,憑她的才華完全能聽明白歌中的那份惆悵與傷感,縱然她并不知道《滿城盡帶黃金甲》中的故事。只是她也很驚訝,原來曲子還可以這樣唱的,唱的也相當的和諧,沒有一點別扭的樣子。
公主在趙琨身邊坐下,問道:“這曲中應該有故事吧?你知道嗎?我想聽!”
趙琨一臉尷尬,他很難想象十八年來接受過儒家思想灌輸、又有朱程理學熏陶的公主能不能接受住這個故事的內容,如果說出來,她會不會對自己另眼相待或者疏遠自己?
“曲中背后的故事是說,楚朝一個將軍造反,奪得了皇位,成為了皇帝,為了鞏固自己的權力趕走了自己的前妻,迎娶了鄰國大周的公主為自己的皇后,但大周的公主并不喜歡他,在一次御駕親征歸來之后,他發(fā)現自己的太子也就是他跟前妻的兒子與自己的皇后之間發(fā)生了不倫之情,而二皇子、三皇子與宮中嬪妃之間的關系更甚復雜。但那大周的公主是深深的愛著那個太子的,后來事情敗露,太子領兵造反攻打皇城,眼看就要弒君成功,誰知那個皇帝早有準備,埋伏在宮中的御林軍把太子的人馬團團包圍,皇帝帶著皇后觀戰(zhàn)?;实叟扇藙窠?,太子死戰(zhàn)仍不肯投降,直到他的隊伍只剩下他一個人,他還在皇帝的御林軍戰(zhàn)斗?;屎笄蠡实鄯胚^太子,皇帝承諾只要皇后喝下了毒酒便放過太子,皇后深情的看著太子,飲下了杯中的毒酒,太子悲憤之下沖向皇帝,奈何他已力竭,被御林軍殺傷數槍之后便也隨皇后去了......”趙琨把故事改編了一下,以使能夠大體聽懂。
公主聽得一陣唏噓,感嘆道:“那皇位本身就得來不正,那太子的做法縱然深情但又和奸母淫嫂的南朝孝武帝劉義隆有何區(qū)別,他還弒君上位,簡直有過之而無不及......你不會是同情這個人吧?對了你說的是哪朝哪代,為何我沒聽說過呢?”
公主的話趙琨不置可否,淡淡說道:“于理于情那太子都不該這么做,我只是感嘆我們的命運與他們的命運真的很相似,如若那個大周的公主沒有嫁給那個皇帝,那也就不會有這出悲劇的發(fā)生了,興許有朝一日那太子出使大周,兩人一見鐘情,最后有情人終成眷屬,到底是造化弄人??!朝代么?虛構的罷了,不足為道?!?p> 公主贊同的點了點頭,眼神篤定的看著趙琨,說道:“我舅舅疼愛我,只要你站在我舅舅這一邊,相信他會說服我父皇的?!?p> 趙琨長長嘆了一聲,公主不知道他為何發(fā)嘆,趙琨不知道如果真的成功說服了趙昀那曹蕓怎么辦?公主會允許自己納妾?公主愿意,那曹蕓會甘愿為妾嗎?也正如《靈魂擺渡》里一句很經典的臺詞:一個人一生中可以愛上很多人,這不是濫情,每一個都是真真實實的愛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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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湫如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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