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罷了,好漢不吃眼前虧,況且我是女子,膝下又沒黃金,跪就跪吧。
“草民白無憂叩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都說小燕子要用跪的容易,這跪著,膝蓋是真受罪。
“既然是叩見,為何不磕頭?”貴妃慵懶的聲線拉得很長,依然端坐,連根手指都不曾動彈,語氣中聽來是漫不經(jīng)心,實則威壓肆意,然而我卻不是因為懼怕這威壓,著實是害怕麻煩。
“草民白無憂給皇上磕頭了,皇上萬歲萬歲萬歲萬歲萬歲萬萬歲?!?p> 這廂我剛抬起頭,那廂就有幾個妃嬪交頭接耳,
“真真是粗鄙俗陋,不知禮數(shù),不知所謂。”
“可不是,以為仗著自己有張狐媚臉蛋,就可以做些不入流的勾當,真該好好懲戒懲戒?!?p> “光是懲戒怎么夠,若是不千刀萬剮以正風氣,人家還都以為我們皇室的公主是什么癩蛤蟆都能肖想的呢?!?p> 要說后宮這群女人別的練就不出來,這嘴上殺人的功夫倒是千錘百煉,精湛的很。
我再次感恩爹娘的明智,這樣的地方還是離得越遠越好。
“好了,平身吧?!背绲碌酆盟茮]有聽見他愛妾們的嘴刀,終是舍得開了金口,“白無憂,你可知朕宣你來所謂何事?”
“草民不知?!蔽移鹕聿恢呺H的揉了揉膝蓋,抬起頭想看看崇德帝到底什么態(tài)度,他究竟要怎樣對待他的救命恩人,會不會真的把我給剮了。
只見崇德帝嘴角噙著笑意,右手慢條斯理的捋著略微有些花白的胡須,眼睛瞇成一條縫,看著下面一眾人。
我下意識的又看了看宇龍錦,恰巧他也在看我,他先是搖搖頭,又點點頭,臉上始終是溫潤的表情。
這對父子明顯不想我太容易就過了這一關(guān),不過這遭,我的小命應(yīng)是無憂了。
“不知?勾引公主,藐視圣聽,如今還敢直視圣上,絲毫不懂禮數(shù),這滅九族的罪過,難道想要用一句不知就抹殺掉?”貴妃抿著唇,從牙縫里擠出幾句動不動就滅九族的話語,好生嚇人。
“白無憂,淑妃說你勾引霏兒,朕想聽聽你怎么說?”崇德帝的態(tài)度就好多了,最起碼給我辯解的機會。
“草民冤枉。”
崇德帝似笑非笑,好似在聽笑話,“哪里冤枉?”
“我…草民沒有勾引公主。”我只是不明白,我哪里長得像笑話。
“當眾言語放浪,且私相授受,不是心術(shù)不正那是什么?”看貴妃的樣子,恨不得現(xiàn)在就掐死我,我和她什么仇什么怨?
哦,是了,她和宇龍浩一定以為如果沒有我,此時宇龍錦便站不到這,太子之位便成了囊腫之物了。
據(jù)說前日就從日曜發(fā)往贛州一道圣旨,要宣賢王宇龍浩進宮面圣。
那屋里沒有我和宇龍錦的尸體,宇龍浩定會知道我們已經(jīng)逃之夭夭,所以不管是要做戲,還是要追究宇龍浩謀害太子的罪名,這道圣旨皇上都是要擬的。
不論結(jié)果如何,單就說宇龍浩有謀害太子的嫌疑,貴妃就不能在這頤指氣使了。所以他們定是做了什么對策。
不過此時我也沒有太多心思去想他們娘倆的事情,自己這攤子事兒還沒弄明白呢。
我環(huán)視了一圈,既然覺得我夸獎公主是錯,那我不如錯上加錯,以毒攻毒。
“皇上,今日氣色紅潤,目若朗星,且眉目間藏有祥和正氣,乃久病初愈,長壽興旺之相?!北娙瞬幻魉裕乙膊淮蛩憬o他們反應(yīng)的時間,看著貴妃接著道:“貴妃娘娘眉深目墨,鼻直口方,舉止嫻雅,莊重得體,從氣息和形態(tài)上看便知是正直公正之人?!?p> “這位娘娘眉目清秀,挺鼻櫻唇,仙骨玉肌,十指纖纖,定是多才多藝,善解人意的賢內(nèi)助,可當一個淑字?!奔热挥铨場鞘珏呐畠海敲醋谟铨場懊娴亩ㄊ鞘珏?p> 我又看了看坐在淑妃下首的這個,“這位娘娘眉若遠山,鳳目斜長,鼻挺唇薄,舉手投足帶著靈動,定是口若蓮花,能說會道,讓人開懷的百靈鳥,堪稱一個妙字。”
聽聞貴妃手里有桿槍,可謂是指哪打哪,如今貴妃要我命,怎么也少不了妙嬪這位先鋒官,剛剛給我定罪,要剮了我的就是她,我可是記在心里了呢。
“貴妃娘娘,不知草民說的可有錯處?”
“你,會看相?”貴妃皺著眉答非所問。
我自是需要謙虛,“皮毛而已?!?p> 貴妃不說話,我又問,“貴妃娘娘,不知草民說的可有錯處?”
“自是無錯?!?p> 量她也不敢說有錯,我抬眼看崇德帝憋著笑意,并沒有揭穿我,我這膽子便又長了幾分。
“這就是了,草民不過跟公主說了幾句相語,實乃天賜之外表,為何不可評說?又何來放浪之言?”我頓了頓,“至于仕女圖,草民本善畫,為公主充當一次畫師而已,就在來中宣殿之前,草民還剛要為四殿下畫像,若是私相授受,那草民與四殿下也是了?!?p> “草民不知何人竟要搬弄是非,陷草民于囹圄,陷公主于不貞,陷淑妃于不教,陷貴妃與不正,陷皇上于不明。還望皇上和貴妃明查?!?p> 我抱著拳,鞠了一個九十度大躬,一番話下來,我只明白一個道理,話說多了,會渴。
殿內(nèi)一時寂靜無聲,這時宇龍霏站出來,“父皇,兒臣只是覺得這畫筆法不俗,又是自己的小像,便想著放進匣里留存起來,沒想到竟被說成……說成……兒臣不活了……”說著就往宮女多的那一側(cè)的石柱上撞去。
這小丫頭還挺機靈。
一通慌亂將宇龍霏安撫平靜,宇龍然站出來道“父皇,貴妃娘娘,白公子的繪畫手法的確獨到,因此兒臣才要去討畫的?!?p> 宇龍錦也出來說,“父皇,貴妃,無憂賢弟是兒臣的好友,其為人兒臣定是清楚。”
這步馬后炮走的都很不錯。
張淑妃附身跪地,擠出兩滴眼淚,“皇上,本來是白公子是好意,卻讓妙嬪妹妹誤會,只是傳出這樣的閑話,以后霏兒可怎么做人?”
“好了,霏兒的事兒朕自會做主。妙嬪以訛傳訛搬弄是非,罰俸半年,禁閉三月。都散了吧,太子和白無憂隨朕去養(yǎng)心殿?!背绲碌鄯餍涠?,留下有喜有憂的一眾吃瓜群眾。
我暗自給宇龍霏豎了一個大拇指,若不是她這么一鬧,估計貴妃還有得想起我禮數(shù)不周一罪,用藐視圣聽就把我給處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