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穎都走的時候,話說的十分瀟灑,“左右還有一年時間,妖婆才會給爹娘換地方,我先去四處周游一番,游游山水、訪訪故人,若是在哪遇見情意相投眉清目秀的小伙子,便順便把正事辦了,再回去交差?!?p> 可如今,還未走出安國,便覺得不知路在何方,吃喝玩樂均是沒有什么心思。
如今,我一個人坐在安國一個邊界城鎮(zhèn)的酒樓里,百無聊賴的吃著下午茶點,酒樓門上的匾額已經重新添了兩筆,由雪記變成了雷記。因此,眼前,臺上話本子里演的劇目也十分具有它新店的特色,從里到外均透著一個“雷”字,且非常突出。
話本子講的是雪記大當家被宇國大當家騙了財卻沒騙色,最終含恨去勾引安國大當家,卻依舊被委婉拒絕,僅封了公主的故事。
當然,劇里的雪記大當家形象特色鮮明,很是耀眼。
只見那扮演者妝的膀大腰圓,臉上囊括著丘陵盆地,山川溝壑,一張口,恨不得二十四顆牙都換做金的,最為突出的還屬那一腦袋,一脖子,滿手滿腰的金飾,走起路來空空作響。就連落魄之后,這些金飾也不曾減少一分,委實累壞了那人。
我想,這樣的扮相,可能讓大家比較容易接受為什么這雪記當家?guī)锥葲]有騙色或者被騙色成功,
酒樓臨桌有幾個聽戲的,在我眼里,便成了唱戲的,一說,“你說這雪記大當家也算厲害,都被宇國害成那樣了,到咱們安國還能混個公主,不佩服不行??!”
一說,“你有所不知,我見過那個雪記當家,誒,你見過夜叉沒?她就長那樣,比臺上那個還赫人呢,咱們新帝向來仁厚,估計覺得世間沒有這么再丑的了,又傾了家產,他若不幫一把,人家是活不下去了?!?p> 一說,“不對啊,聽聞上次妃魁賽,那宇國太子將據(jù)說是雪記當家的人物帶來了,還拔個頭籌呢。”
第二個又說,“那是替身,真人長那樣誰敢往出帶。你沒聽說,后來那魁首變成個男的?”
眾人點頭稱是。
這廂我正聽的津津有味,卻見有個肥頭大耳的公子搖搖晃晃走了過來,到我桌前撲通坐下,他身后跟著六七個家丁,一個手疾眼快,緊忙就著我的茶壺倒了杯茶給那位快滴油的主子。
光天化日,竟敢強搶民茶,還有沒有王法?
還未等我言語,就聽那公子陰邪一笑,“小娘子,本少爺看你一個人怪寂寞的,不如跟我回去,我讓你好好解解悶兒。”
雖說我正急需一夜情,但我也是看質量的,身彪體壯倒無所謂,面貌平常也可以接受,但千萬別長得丑還一副我是世上無雙公子的模樣,這便倒了胃口。
于是便十分委婉的拒絕道,“不好意思,我想找個眉清目秀的?!?p> “哈?”對面那人好像沒太聽清楚。我便只能費心解釋一遍,“公子著長相不太符合我的心意,所以公子若是此刻正處于發(fā)情期,街道盡頭左拐,那便是花柳巷,雖說人家白天不怎么營業(yè),你在人家門口蹲上一蹲,再哀求幾番。人家許是就讓你進去了。”
之所以沒讓他回家找媳婦,只因為我雖還未開啟靈力,卻也能推算出,他這幅尊容應是沒有媳婦,我便不好當眾揭人家短。
周圍傳來幾聲哄笑,我嘆世事無常,剛剛我還在聽戲,轉眼間就便作了戲中之人。
那肥頭大耳臉漲得青紫,拍了拍桌子,喊了聲“婊子”,接著又喊了聲“給我動手!”他身后的家丁便朝我涌來,我心下了然,“原來他的家丁都喚作婊子,稀奇,稀奇?!毙闹兴?,不成竟說出了口,徒讓四周白撿了笑話。
這廂我還未來得及一展身手,只見憑空飛出一人,三下五除二便把幾個家丁并著那肥頭大耳的公子哥打的七零八落。
我想了半天,這人是臨行前小一強塞給我,要他保護我的侍衛(wèi),我說不要,他竟暗中跟著,如今正好上演一場英雄救美。
英雄單膝跪地,“和樂公主殿下,卑職救駕來遲,還望恕罪!”
我抽了抽嘴角,眼看著劃啦啦周圍跪了一片,兩世從未遇到過此情此境,委實有些驚寵,不知該如何應對,只干哈哈笑了兩聲,“好說,好說?!?p> 眾人不動,我才反應過來,該是作足的架勢,讓人家免禮平身的,于是學著小一的模樣,中氣十足的道了聲,“都起來吧?!?p> 話說出口,才驚覺這語氣,甚像宇龍錦的,盡是裝模作樣。
周圍又嘩啦啦起身一片,均眼觀鼻,鼻觀口、口問心。垂手斂目,默不作聲。
那肥頭公子,躺在地上,已經顧不得自己是怎么用屁股將桌椅板凳砸的稀巴爛,只呆愣愣的將我望著,顯然已經傻掉,他八成是搞不明白怎么隨便調戲個小娘子竟轉瞬間變成了和樂公主,心中想必十分郁結。良久,終是回過神來,急忙連滾帶爬到我坐的這張桌子前,磕了三個響頭,“小,小的有眼不識泰山,沖撞了公主殿下,請殿下恕罪?!?p> 我想這個鄉(xiāng)紳惡霸想必也是作惡習慣,我畢竟頂著個安國和樂公主的頭銜,總該為安國子民做些什么,便先打算晾他一晾,思慮好如何懲治他再說。
我看向立在旁邊的那位英雄,很是眉清目秀。
眉清目秀……
誒,這不就是個眉清目秀的小伙子?
踏破鐵鞋無覓處,慕然回首,那人還有一身好功夫。
妙哉,妙哉。
“你……可曾娶妻?”
我問。
“啊?”英雄愣了一愣,許是感覺到我目光里有些制熱,瞬間紅了英雄面,坑坑吃吃的答道,“未,未曾?!?p> 我心中暗暗畫了一個勾,又問,“你今年貴庚?”
“十,十九。”
我皺了皺眉,“你有口吃?”
紅色蔓延至英雄的耳后,“呃?屬下……不口吃?!?p> 我點點頭,又畫了兩個勾。
“身體可還健朗?”
“還算……健朗?!边@下他連脖子都紅了,我心中了然,他畢竟是暗衛(wèi),當時在安國皇宮,我和小一他們的對話估計都讓他聽了去,所以,如今他聽我問這些,八成已經猜到了我的意圖,還真是個聰慧、靦腆、健朗、未婚、眉清目秀的大好青年。
心中一頁紙,已經畫滿了對號,就差最后一題,于是略略整理一下語言,便問,“你可愿與我一夜風……”
“公主,我看這個惡霸來頭不小,還是由屬下壓回京師,由京兆府審理,為民除害,比較妥當?!蔽疫@“流”字尚未出口,他便急忙打斷,此回說話到是流利的很,恰也驗證了他果真不是口吃。
我搖搖頭,嘆了聲可惜,卻還是擺擺手,“正事要緊,就按你說的辦吧?!?p> 我話音將落,英雄提著那肥面公子一溜煙的跑了,轉瞬便不見蹤影。
我揚了揚嘴角,本美人有這么可怕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