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劍在半空中林立,像有了自我意識一般踟躕不前。
身著黑袍的男人同樣懸浮著,雕花鏤空的木劍提在手中,銳利的目光穿透血腥凝重的空氣直視那雙如金子般閃耀的瞳。
盯著因畏怯而微微發(fā)抖的劍林,英雄王挑眉喃喃自語:“有趣,有趣?!?p> “初次見面,英雄王閣下?!?p> “停!”英雄王大手一揮,“在發(fā)表陳詞濫調(diào)之前,讓我先看看你有沒有資格同我說話?!?p> “十分合理?!?p> “哼,人模狗樣……”英雄王將右手探入背后展開的門中,在千萬人的注目下緩緩撤出一柄奪目的圣劍,“吾以吾靈魂為契、血肉為印,分寶具秘密之力為三,一為黃金尺、二為黃金眼、三為黃金棺,來吧,出來吧!丈量天下萬物之尺、凌于世間一切規(guī)則之準(zhǔn)!”
劍鋒出無形之鞘在半空中劃出一道金色的圓弧,英雄王右手執(zhí)尺朝木劍先生直刺而來,百米距離對于神而言只是彈指一揮間,黃金尺挾著由貪婪與桀驁匯成的劍勢決然斬下,木劍舉劍格擋卻低估了這一擊的氣力,在半空中被氣浪連推了十余米才勉強(qiáng)擋下。
木劍立住腳跟,兩眼直直地盯著那雙淡金色的眼瞳:“怎么說?”
“哈哈,哈哈哈哈!”英雄王仰面大笑,“有趣有趣,千年苦等總算沒有枉費(fèi),我對爾等為我操辦的接風(fēng)禮很是滿意!”
“現(xiàn)在可愿意同我一談,金系之神、萬王之王、英雄王,吉爾伽美什?”
“唔……真是懷念呢,已經(jīng)有整整一千年沒聽人叫我的名字了,不,是一千零一百年,前世一生加逝后千年也無人敢在我面前直呼吾名,就連頗有些骨氣的敵人也鮮有例外?!?p> “那么您將要如何處置我這個破戒之人呢?”
“處置?對我而言處置世上任何一個人都輕而易舉甚至無需巧立名目!但唯獨(dú)對你的處置務(wù)必要經(jīng)過審判,可惜到目前為止我還沒找出一個適用的罪名?!?p> “難道您審判他人還需要罪名這種東西么?”
“通常不需要,不過對你例外?!庇⑿弁醢腰S金尺端平,順著劍鋒看向木劍,“可惜啊可惜,這可是能測量世間一切道理的尺子,它都說你無罪了,那就證明你確實(shí)無罪?!?p> “呵呵,丈量萬物的尺居然是一把殺人劍,也就是說暴力即是您最終極的道理?”
“啊,世間只有一種罪,那就是弱?!庇⑿弁跄﹃S金尺上繁復(fù)的花紋,“能抗下這一劍者即是強(qiáng)者,強(qiáng)者無罪?!?p> “既然如此,也就是說英雄王肯屈尊聽我費(fèi)口舌了?”
“唉,沒想到這個時代連‘神’都開始爛大街了啊?!庇⑿弁鯂@息著張開右手,將畏縮的劍刃收回虛妄之門。
遮天的金色開始消退,無比壯闊的神器重新變回一張金色的小紙片,表面上像一張平展開來的糖紙,里面卻藏匿著足以毀天滅地的力量。
“我喜歡強(qiáng)者,所以賜予你直呼我的名姓的權(quán)力?!倍嗽斨敲督馉N燦的糖紙,英雄王挑眉道,“一個問題,你是敵是友?”
那冰冷的語氣就如同一柄無形的刀劍壓在木劍的脖頸,金色的小紙片在英雄王的掌心有頻率地翻轉(zhuǎn)著、跳動著,仿佛一聽到否定的答案那扇虛妄之門便會重啟一般。
“至少不是敵人,”木劍并沒有正面回答這個敏感的問題,而是用劍指向沙灘,“或許我們可以坐下來談?!?p> 一株參天巨樹拔地而起直抵半空,木劍凌空一斬,劍氣貫入枝干,樹冠被橫向削下。
瞥了一眼腳下瞬間筑起的高臺,英雄王又把目光移向那柄奇怪的劍,難以想象那柄如同飾物一般的木雕劍如何能被當(dāng)成武器來使用,比起劈砍,那東西似乎更適合掛在書房里妝點(diǎn)氣氛——它甚至沒有劍鋒。
木劍把手里的劍拋下高臺,劍尖直沖著比舍普的天靈蓋。希爾頓大驚失色,想把主教大人推開卻又被后者反推了回去。那柄漆紅的木劍幾乎是擦著比舍普的鼻尖過去的,整個過程比舍普一沒躲二沒閃,直到木劍懸停在了面前才略微往后退了一小步。
那劍的主人顯然是在發(fā)起邀請,比舍普不認(rèn)為自己有選擇的余地,只能握住那光滑的劍柄,高臺上的木劍勾了勾手指,那柄通靈的神器便載著比舍普沖上萬丈高臺。
英雄王瞇起眼睛望著那柄雕花木劍,對搭便車上來的比舍普視而不見。能抗下黃金尺一擊而不碎的東西一定是神器或者至少是神器的衍生物,這一點(diǎn)毋庸置疑。
每一位神降世之時都會有元素溢滿,多出來的元素便會寄托在某個實(shí)物上,至于這件物品的選擇則并無硬性標(biāo)準(zhǔn),只要是神睜開眼所看到的第一樣?xùn)|西即可,元素之力會自動將其變成一件合格的容器——這便是神器的由來。
英雄王回憶起千年前自己降世的那天夜里,當(dāng)時只覺得天很美于是就一直望著星空,溢出的金元素便將那個亟待選擇的容器理解為了一張平面,虛妄之門便由此誕生,顯然那柄木劍也是類似的東西,難道這個男人成為神后第一眼看到的是一把劍?應(yīng)是如此。
“你、我、他,”木劍指了指英雄王,又指了指自己和比舍普,“我們?nèi)俗乱徽効珊???p> “在那之前,不知此人可能接我一劍?”英雄王挑眉望著比舍普,卻在與木劍交談。
“不敢不敢,萬萬不敢?!蹦緞πχ鴵u頭,“這世間能接下您這一劍的人屈指可數(shù),很遺憾此人并非其中之一?!?p> “沒有那個實(shí)力還敢來覬覦我的財(cái)寶?真是不想活了!”
“是,他有罪?!?p> “何止有罪,簡直罪無可赦!”
“完全正確,此人罪無可赦。”木劍先順后逆,“不過還請英雄王暫時不要動怒,大家心平氣和了結(jié)此事,您看可好?”
英雄王不置可否,只是輕蔑地哼了一聲。
這副身體畢竟不是神的身體,方才鯨吞金城時已經(jīng)耗費(fèi)了大量體力,英雄王意識到阿喀琉斯的身體已經(jīng)接近極限,短時間內(nèi)虛妄之門恐怕無力再次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