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羅照著方艾的肩膀用力一拍：“你看你已經(jīng)有這么多了，還頹廢個什么勁！像法利亞，半生都在海崖度過，你看他不也沒整天垂頭喪氣么？”
“人和人他不一樣，”方艾想解釋又解釋不清，只能把火窩在心里，“唉有些苦衷我沒法和你說，說了你也聽不明白，還以為我發(fā)瘋?！?p> 索羅冷笑道：“我可不想聽你的苦衷，就問你一句話，你這腦袋是不是你自己的？”
“是、是啊?！狈桨恼f這不問的是廢話么，我的腦袋不是我的還能是誰的。
索羅又用下巴指了指方艾的頭：“那你這腦袋，思考什么、決定什么，受不受你控制？”
“當(dāng)然受我控制了！”方艾不解其意。
“既然受你控制那你為什么還要自己折磨自己？無解的煩心事就不要去想，有解的煩心事就趕緊求解，做事灑脫一點，別拖泥帶水的?！彼髁_用半命令的語氣勸導(dǎo)著，活像個語重心長的班主任。
“呵，”方艾白了一眼天，“要是無解的煩心事都不去想，那就一輩子關(guān)在海崖里，永遠(yuǎn)也別找出路。”
見方艾還這么消極，索羅有點不樂意了：“我是讓你改改灰心槁形的毛病，又沒說讓你當(dāng)個樂觀的傻子！人一悲觀看什么都覺得不可能，稍縱即逝的機(jī)會你就肯定抓不住，是這個道理不？”
“是，您說的有道理，天大的大道理。”方艾沒精打采地點著頭，心說這種雞湯小爺我早就喝吐了。
“哈哈，你小子還是不服氣。”索羅背著手開始來回踱步，“比如有個人站在你面前，你怎么判斷他的實力？看他長得壯不壯實？從他的吃穿用度推斷其財力？這些都太片面了，有人長得五大三粗其實膽小如鼠，有人穿金戴銀實則家徒四壁，金玉其表敗絮其中、徒有虛名無有其實，說到底最有效的方式就是觀察他的眼睛，透過眼睛能直抵內(nèi)心深處，幾斤幾兩都明明白白寫在上面，就看你會不會讀。”
“呵，那不是讀心術(shù)么！”方艾不厚道地笑了，心說講了半天原來是玄學(xué)。
“是，”索羅一臉嚴(yán)肅，“讀心術(shù)是真實存在的，不過不是巫師的魔法，而是一種體術(shù)。”
“體術(shù)？”方艾有點蒙，這讀心既不動胳膊也不動腿的，怎么就成了體術(shù)了？
“嗯，”索羅點點頭，“一種提升視聽的能力，名為‘洞悉’?！?p> “呵呵，意思就是說，您能讀懂人的心思？”方艾有點來了興趣。
“不是會與不會，”索羅擺手糾正，“察言觀色誰都會，只是強與弱的差別，而且人一察覺到自己在被人留意，就會下意識地隱藏心境，人最善于偽裝，必要的時候連眼睛這扇窗也可以關(guān)上?！?p> 方艾眉毛一挑：“所以您是要教我攻還是防？”
“就‘洞悉’而言，攻和防是一體的，攻就是猜，猜對方的思維，只有猜準(zhǔn)了才能防，反之也一樣，防不住就沒法攻，矛強盾弱的問題?！彼髁_講得盡可能簡潔，就這樣嗓子還直冒煙。
“呵呵，難道我跟一個陌生人見面，打聲招呼就開始互相盯著對方的眼睛看？”方艾對這玩意兒的實用性十分懷疑，“誰也不會一上來就開始心靈博弈吧，疑神疑鬼的給人感覺多不好。”
索羅皺眉又?jǐn)[手：“不是人人都像你這么想，‘洞悉’是一套隱形的矛和盾，防人之心不可無，就算無意窺測別人的心境也應(yīng)該防范自己被別人窺測，而‘洞悉’又是攻防一體，所以只能以攻為守?！?p> “這也太那個了吧……”方艾皺眉心說以后恐怕都不能和人正常交流了，大家一見面就開玩木頭人，不敢說話不敢與人對視，就為了自己心里想的不被對方猜中。
“沒你想得那么夸張，‘洞悉’通常只能預(yù)判到下一個瞬間，且窺測到的不是具體的思想，而是某個決定或者判斷，與其說是讀心，不如說是第六感?！彼髁_背對著方艾，憑欄遠(yuǎn)眺，“察言觀色只是‘洞悉’最不起眼的一個用途，它作為一種體術(shù)當(dāng)然不是為了與人交談，在瞬息萬變的戰(zhàn)斗中才能真正發(fā)揮出奇效?！?p> “預(yù)判對方的攻擊意圖？”方艾終于說了句靠譜的猜測。
“嗯，也可以主動尋找別人的破綻，然后伺機(jī)而動?！彼髁_又作了一句補充。
方艾又問：“所以你所說的一瞬間——是多久？”
這次索羅沒說話，忽然一記回旋踢直奔方艾的面門，干凈利落、迅捷如風(fēng)，等方艾反應(yīng)過來，那只厚重的皮靴已經(jīng)離自己的鼻梁骨不足兩寸，幸而索羅點到為止，及時收住了動作。
“一個指令從大腦下達(dá)到肢端執(zhí)行，這就是一瞬間?！彼髁_順勢轉(zhuǎn)身，靠著欄桿直面方艾。
方艾沒再接茬，深入理解索羅說的話，一個指令從下達(dá)到執(zhí)行，那不就是神經(jīng)過一次生物電的時間么，彈指一揮間，就算預(yù)判到了又能做得了什么？
索羅又開始繞著方艾踱步：“如果你把‘洞悉’修煉到家，剛剛我這一腳你說不定能防得住，你預(yù)判到我大腦下達(dá)了踢腿的指令，于是你的大腦也在同一時刻命令雙臂格擋，兩個動作同時發(fā)起、同時結(jié)束，我先手就沒了優(yōu)勢?！?p> “嘶——”方艾倒吸一口涼氣，心說這簡直就是與神經(jīng)賽跑，人又不是機(jī)器，反應(yīng)得有多快才能練成啊。
“來，你打我一拳?！闭f著索羅閉上眼睛朝方艾勾了勾手指，原地蹦跶兩下頗有些挑釁的味道。
呦呵小爺我還從沒聽過這么離譜的要求，就憑我一對沙包一樣大的拳頭，照著你小肚子來上一拳，保管你兩分鐘直不起腰！
哼哼，是你主動閉眼睛叫我打的，可不能怪我偷襲！想到這兒方艾一股邪念竄上心頭，攥緊拳頭試探道：“那我可不客氣了啊。”
“沒事兒，盡管來，有多大力出多大力，我還行。”索羅拍拍胸膛，做了一組深呼吸。
“好?！狈桨笥覍ふ抑恢?，逮住一個空當(dāng)光速出拳，腎上腺素飆升，心臟猛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