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拳的時候還頗有一股狠勁，接下來方艾就傻眼了，只見自個兒的拳頭被索羅牢牢逮住，索羅冷笑一聲睜開眼，接著那只大手就開始漸漸用力，直攥得方艾整個手上的關(guān)節(jié)都快要脫了臼。
索羅冷笑一聲：“服不服？”
方艾沒答話，趁其不備突然往后一撤手，本想來個金蟬脫殼只可惜動作慢了一步，索羅揚起嘴角愈發(fā)加大了手勁，直接把方艾的拳頭捏開了花。
“哎哎哎哎哎松手松手！快松手！服了我服了！”方艾趕緊服軟，再晚一會兒自己這手怕是要廢。
“好個臭小子，表面看著那么蔫，下手倒挺黑，嗯？”說著索羅又將方艾的手騰空翻了個個兒，看那手指頭一根根憋得發(fā)青發(fā)紫。
感覺胳膊里那根筋被抻到了極限，方艾疼得鬼哭狼嚎：“啊啊啊啊錯了我錯了，下次不敢了！”
見方艾認錯求饒，索羅這才往前一送把手一松：“哼哼，這回知道學體術(shù)的用處了？”
“知道了，知道了?！倍紕邮至朔桨€敢說什么，只能順著索羅的話來。
“要想練成‘洞悉’，首先就得磨煉心性。”索羅又踱步到欄桿前眺望海面，“你要學會把心從外界事物中解放出來，什么時候你能做到心情完全不被外物左右，那時你的心才完完全全是你的，簡而言之就是心無旁騖，唯有如此方能摸著‘洞悉’的門道。”
方艾皺眉：“這可怎么練，難道還要打坐念經(jīng)不成？”
索羅搖搖頭：“只能說因人而異，迄今為止還沒有一套系統(tǒng)性的方法能修成‘洞悉’，我能做的只是點撥而已，修行還要看個人。”
“那您還是再點撥點撥我吧，恕徒兒駑鈍了?！狈桨还笆郑傺b謙虛受教。
“聽你想聽的，看你想看的?！彼髁_繼續(xù)耐心引導，“人所具備的超距感知力不外乎兩種，視覺和聽覺，視覺源自對光的感知，傳遞迅速卻會被障礙物遮擋；聽覺源自對聲波的感知，可穿透障礙卻易受干擾和削弱。”
“這個我懂?！狈桨恼f怎么還講上初中物理了，你搞玄幻那一套就別扯上自然科學，聽著怪別扭的。
索羅卻根本聽不見方艾心里念叨，繼續(xù)滔滔不絕道：“相較于其他動物，人的視覺很強，聽力很弱，這就使得人類過于依賴視野和色彩，對盲區(qū)內(nèi)的危險感知力極差，‘洞悉’所謂的提升視聽皆以感知危險為目的，因此這里的‘提升’應譯為‘提升聽力、削弱視力’，當然，這里削弱的視力并非視野而是色彩，體術(shù)高手能將視野中無關(guān)緊要的細節(jié)略去，集中視力在移動物體或者動作變化上。”
方艾覺得這種能力莫名熟悉，轉(zhuǎn)眼就想起來了：“那不是貓科動物的特異功能么……”
“沒錯，就是那么一回事?！彼髁_并不否認，盡可能讓方艾理解其真正含義，“‘洞悉’是七種體術(shù)里公認最難的一種，有人修煉多年也馬馬虎虎，真正精通者更是寥寥無幾。”
方艾又有問題了：“有簡單的不學，干嘛非要先學最難的？”
“萬一你就是那塊料呢，研習體術(shù)是個循序漸進的過程，倘若能先學會‘洞悉’，那么剩下的就會學得容易些。”
“所以具體該怎么練，顯然我就不是那塊料??！”方艾兩手一攤，心說我要是那塊料的話早就不讀書了，直接跑江湖多好。
索羅盯著方艾的眼睛搖搖頭：“我覺得你是那塊料，從眼神就能感覺出來，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你已經(jīng)有這個潛質(zhì)了?！?p> 方艾心說您可別寒磣我了，我這眼神是標準的萬念俱灰死魚眼，怎么到您嘴里反倒還成了資質(zhì)？這不開玩笑么。
“說你有你就有，哪那么多廢話！”索羅又踹了方艾一腳，后者頓覺菊花一緊。
“唉行行行，”方艾護著屁股妥協(xié)道，“我回去自己琢磨，真要是練不成，你也別怨我?！?p> 索羅繞到方艾背后，照著肩膀重重一拍：“其實資質(zhì)高低都無所謂，就怕你自己糊弄自己??！”
“不能，有時間我肯定練。”方艾眼珠一轉(zhuǎn)，忽然想起個事，“要說有什么困難的話，倒還真有一個?！?p> “我不是說過么，以后你不用跟著法利亞他們鑿石頭了，天天在船上和我呆著?！彼髁_以為方艾又在愁海崖無休止的牢獄生活。
方艾撇了撇嘴：“可晚上還得回去啊?！?p> “哦呦，”索羅像打量陌生人似的把方艾從頭到腳打量一番，“你以為海崖是你家開的？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不是，我沒說不回去，就是我那個……我晚上做噩夢，嚴重影響睡眠?！?p> “哦，你說那件事啊。”索羅扶著腦門，隱隱猜到了方艾想干什么。
方艾一拍手：“對，就是那條莫名其妙的龍，還有一間不知是誰的臥室，里面有封信——”
“淡定，”索羅兩手下壓，“都說了它不能把你怎么樣，至于影響睡眠這種芝麻大點的事你就忍一忍吧，有好處。”
“可我想安心修煉啊，睡不好覺還怎么打起精神來！”方艾開始講條件，說白了就是得便宜賣乖。
這回索羅卻沒急著罵，反而異常爽快地點了頭：“行，我能給你換一間囚室，但你就一點也不好奇？那封信你讀完了么？”
“還……沒，快了?！狈桨D(zhuǎn)而一想又覺得有點蹊蹺，“你怎么知道那封信的事？”
“呃，”索羅轉(zhuǎn)了下眼珠遲愣了半秒，“你告訴我的，就在剛剛。”
方艾回想一下確有此事，便沒多留意：“所以我到底該好奇什么？那信其實就是封遺書，洋洋灑灑的全是人物傳記，真沒發(fā)現(xiàn)有多特別?！?p> 索羅忽然笑了：“我不想劇透，或許讀到結(jié)尾你就明白了。”
方艾卻揪住這個沒由來的笑容不放：“你看過那封信？你肯定看過！”
“沒有，真沒有?！彼髁_收住笑，嘴角卻仍有些上揚。
“那你怎么好像知道的比我還多？”方艾不信這人真的一點不知情，肯定還在隱瞞什么。
索羅被方艾逼問得沒了轍，只好簡短地解釋道：“我認識那個寫信的人，他臨死前跟我說了會兒話，所以多少知道一些?！?p> 聽到這兒方艾的心砰砰直跳，盯著索羅的眼睛緩緩道：“其實，我昨天在夢里忍不住掃了一眼落款?！?p> “哦？”索羅先是一驚，又旋即平靜下來，扶著欄桿笑而不語。
方艾也扶著欄桿把腦袋探過去：“萊茵.布萊克？”
“呵呵，直呼父輩的名諱是不是有點不太禮貌啊?！彼髁_干笑兩聲，將目光移向別處。
方艾上趕子去尋找索羅的目光：“你認識他？”
一看瞞不住了，索羅便也不再相瞞：“算是吧?！?p> “他他他和你什么關(guān)系？”
“獄友，”索羅聳聳肩，“十年前他就被關(guān)在我斜對面的囚室，也就是5025，你現(xiàn)在住的那間?！?p> “我的天，怎么能這么巧……”方艾越想越覺得難以置信，浮躁了七十三天的心終于冷靜下來，如同浸入冰冷刺骨的海。
“誰知道呢，也許這就是宿命吧。”索羅伸了個長長的懶腰，用哈欠聲把“宿命”二字掩蓋過去。
良久，方艾問出心里最大的疑惑，“他到底犯了什么事？”
“呵，”索羅冷笑一聲，“你那個混蛋父親犯的事可多了，罄竹難書。”
方艾艱難地咽了咽口水：“我只想知道他為什么被關(guān)進海崖，又是怎么死的?！?p> “這個說來話長，”索羅潤了潤嗓子，醞釀了一會兒開口道，“我和你父親之前是情敵，他不知使了什么手段把你母親騙到手，于是我找他決斗，追打了三天三夜，最后兩敗俱傷，被海崖?lián)炝吮阋?。?p> 額，方艾心說這話說來倒是不怎么長，可劇情也太雷人了吧！短短三兩句話怎么感覺信息量有點大呢？情敵是什么鬼！說好的獄友怎么又成了情敵了？
索羅單手扶住方艾的肩膀：“總而言之呢，你知道有這一層關(guān)系就行了，放心，畢竟是十多年前的舊事，我不會把情緒遷移到你身上?！?p> 這一番話把方艾驚出一身冷汗，心說橫刀奪愛可是大仇，落到自己親爹的情敵手里，怪不得總被特殊關(guān)照。
這時有個人從艉樓頂上冒頭，方艾抬眼一看是那個做飯的大胡子。
大胡子向索羅招招手：“開飯了老大，船長喊你過去呢?！?p> “好嘞！我這就過去?！彼髁_爽快地回應。
“嗯?！贝蠛哟饝宦?，轉(zhuǎn)身走了。
索羅拍拍方艾：“走吧，半天什么正事兒也沒干，又好酒好菜把你喂著，還不知足？”
方艾點著頭連說知足，跟上索羅的腳步往回走，路上又是一堆人排隊打招呼，派頭簡直堪比一船之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