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船長室，剛一進門就聽見黑伯洪亮的笑聲：“哈哈，怎么樣啊索羅老弟，這小子還肯學(xué)么？”
索羅興沖沖地上了桌，大手一揮道：“嗨！本來不肯學(xué)，踢兩腳就好了?！?p> 方艾也跟著入座，只見桌上擺著一只長形盤子，里面盛著一條熱氣騰騰的紅燒魚，醉紅色的湯汁、翠綠新鮮的蔥花，魚皮酥脆且不脫散，鮮香撲鼻、勾人食欲。
“你可別真動氣，萬一手重了再把他哪根筋骨傷著！”黑伯笑吟吟地跟索羅打趣。
“哈哈，這個我自有分寸，來喝酒！”索羅摸著桌底下的瓶起子，砰地一聲起開一瓶酒。
“好，喝！”黑伯把杯子往索羅面前一砸，后者抬起胳膊咕咚咚倒了滿滿一杯酒，又替自己也倒了一杯。
“這回點到即止，不能喝太多，下午還得接著訓(xùn)他呢！”索羅瞥了一眼方艾。
黑伯點點頭說：“行！那就點到即止?！?p> 相較于早上那頓，眼下這頓飯吃得還算簡單，沒聊天侃地也沒酒過三巡，大部分時間悶頭吃飯，偶爾有一句沒一句地說些什么。
酒足飯飽，黑伯坐到搖椅上歇著，索羅站起身來要往門外走。
“等等，別著急?！焙诓鍪謹r了一把。
索羅站住了：“您還有什么事？”
黑伯皺著眉叨念了一句：“冰海那邊，好像有一陣子沒去了吧?！?p> 索羅聞言會心一笑：“怎么，老哥心里癢癢了？”
“哈哈是啊，我早就想過去走一遭，還得請老弟你幫忙啊?！焙诓难赞o十分懇切，卻把方艾聽得云里霧里。
索羅豪爽地答應(yīng)下來：“咱倆之間何必客氣！這點小事不用您囑托，等到了冰海，我自會留意?！?p> “好！有老弟這句話我就放心了。”黑伯眼中滿是興奮，像一匹老狼看見了獵物。
索羅揮手作別：“那待會再見?！?p> “嗯，待會再見！”黑伯已經(jīng)從椅子上跳了下來，翻箱倒柜不知在找些什么。
索羅拍了下方艾的后背：“走吧臭小子，該回去操練了?！?p> 方艾不吱聲，出了艙門就跟著索羅往船尾走，一路上一直在想剛才黑伯和索羅說的話，聽那個意思像是要去冰海，可去那兒干什么？什么忙非要他幫不可？
到了艉樓后面，見方艾雙目渙散、心不在焉，索羅上去又是一腳：“你想什么呢？”
“黑、黑伯剛才說要去冰海？”方艾閃到一邊問。
“啊，怎么了？”
“緊挨著第五冰帶，是不是有點危險啊，聽說那兒棲息著海獸，像上次來襲的那頭海熊?！狈桨瑢δ羌氯杂洃洩q新，幾層樓高的龐然大物，一掌就能把漁船拍碎，簡直觸目驚心。
索羅抱著肩安慰道：“把心放肚子里，上次出事的是一群菜鳥，我跟黑伯都是老手了，隔一陣子就去一趟，從來就沒遇著過危險?！?p> “奧。”聽了這話方艾才稍稍放下心來，看黑伯和索羅也都是那種靠得住的人，那去就去吧，自己一個來做客的也沒權(quán)決定船的航向。
“好了，今天這一下午你就開始找感覺，像我上午說的那樣，聽你想聽的、看你想看的，盡快摸到‘洞悉’的門路?！?p> “唉，我盡量吧?！狈桨恼f摸著石頭過河也得有石頭啊，這什么都沒有可讓我怎么過？
“先從視覺開始練起，正好我這兒有一筐沙包，可以當輔助工具?！?p> “怎么個練法？”
“扔沙包沒玩過？我拿它打你，反過來你也拿它打我，接住一次得一分，被打中一次扣一分，初始每人有十分，誰先清零誰就算輸，很公平?！?p> “呵呵，初始一人五分吧還是，十分得打到什么時候……”話音未落方艾便只覺胸口一陣生疼，拳頭一樣大的沙包正中左胸。
“九分了?！彼髁_立在原地，朝方艾勾了勾手指。
好大的力氣！方艾揉著胸口暗暗吃驚，自己穿上這身棉服摔倒了都不帶有感覺的，結(jié)果卻被一個沙包打疼了，像結(jié)結(jié)實實地挨了一拳。
索羅兩手抱著肩，朝方艾歪頭道：“來，扔我。”
方艾心說我小時候打沙包那是一打一個準，人送外號沙包小王子，實力可不是蓋的！你不跑遠點也就罷了，居然連架勢都不擺？真是不把我沙包小王子放在眼里！想到這兒方艾瞄準索羅的前胸猛地一甩手，半斤多重的沙包刷地飛出去，形如疾風(fēng)快似閃電，沾著皮肉非青即腫，想用手接更得掂量掂量——
啪，索羅單手接住沙包，下一秒掄起胳膊反扔回去。
啪，方艾用臉接住沙包，頓時跌坐在地、鼻血直流。
這回方艾終于意識到了自己跟索羅的差距，何止一星半點，好像都市打武俠、武俠打科幻、科幻打玄幻，簡直就不是一個戰(zhàn)力系統(tǒng)的。
“嘶——”意識到自己下手有點重了，索羅走過去詢問，“沒事吧，沒事起來繼續(xù)，我保證不瞄你脖子往上的地方。”
“等會兒吧，等我鼻血止住再說?！狈桨鲋^用嘴呼吸空氣，心里長太息以掩涕兮。
索羅在旁邊看得直皺眉：“你也太不禁打了，這還就是個沙包，真要到了真刀真槍的戰(zhàn)場上，朝你飛過來的可能就是炮彈了?！?p> “我離打仗的地方遠點還不行么！非得沖上去挨炮彈？”方艾忿忿地嚷嚷著，一手捂著鼻子一手漫無目標地向天揮舞。
“就怕到時候你跑得不夠快，正反都是個死。”索羅還是忍不住說風(fēng)涼話。
方艾氣得一擺手：“得，我懶得聽你說話。”
“不服氣就好好學(xué)啊，你一天比一天壯實，我一天比一天老，總有一天你能打得過我，到時候一雪前恥，豈不快哉？”
方艾沒說話，心里卻記下了。
“你剛才根本沒運用‘洞悉’的理念，完全是亂打亂接，一塌糊涂?！?p> “誰讓你出手那么狠，我防都來不及，哪還有空記得什么理念！”
“來不及防是因為你沒專心去防，心無旁騖，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p> “你看看，上午還說我有那個天賦，這會兒又說難了！”
“是啊，我是覺得你有天賦啊，心無旁騖就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你一開始能做到一半，不是天賦是什么。”
“什、什么做到一半，不以物喜？”
“對頭，你已經(jīng)能做到不以物喜不以物悲了，還差不以己喜不以己悲?！?p> “得得，我可不聽你在這兒念經(jīng)?！狈桨焐媳磉_著不屑，心里卻開始尋思了，要說這不以物喜自個兒還真能做得到，不就是不容易被外物混淆視聽么，我睜著眼睛都能神游、上課左耳朵進右耳朵出，照這么說，難道自己真有一半天賦？
“所以你要練的就是剩下那一半，不以己悲?！彼髁_替方艾擦凈鼻子上的血，“慢慢來，這個我也練了很久，越是對外物提不起興趣的人，思緒就越容易被自己帶偏，悶聲不響一個人也能玩的開心，咱倆都屬于這種?！?p> “好了，來吧，繼續(xù)?！?p> “嗯，這回我再減去兩成力?！闭f著索羅拎起沙包往后走了十余步，找準位置站定不動。
這回方艾是真的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把高考答卷時候的狀態(tài)拿了出來，放空大腦、釋放內(nèi)存，讓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只沙包上，心也不由得忐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