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冰海上摸索了將近十分鐘,方艾終于隱約看到了目標(biāo),當(dāng)然這時候所有人都看到了,只見一條大魚翻背浮在海面上,深藍(lán)色的魚皮在一片碎冰中顯得很突兀,黑伯激動得不得了,索羅又一翻身躍下船板,劃著小船靠上前去。
到的時候正有一條鯊魚在水下覬覦,索羅一跺腳驚走那鯊魚,而后拎起大金槍魚的尾鰭往小船里一摔,又劃著木槳平安歸來。
方艾在船上看得提心吊膽,遭遇鯊魚時更是所有人都為其捏了一把汗,本以為一場惡戰(zhàn)在所難免,哪知那鯊魚竟不戰(zhàn)自退,將嘴邊的肉拱手相讓。
這時索羅已縱身躍上甲板,立刻有兩個水手下去,用網(wǎng)把那大金槍魚兜上來,連拖帶拽地將其弄到黑伯面前。
“哈哈好??!好啊索羅老弟!你看,多大一條魚!”黑伯舒眉展顏樂得不行,臉上的皺紋都少了許多。
索羅用力踹了那大魚一腳:“是啊,在我見過的魚里面也算是大家伙了?!?p> “好!”黑伯正處在興頭上,當(dāng)即大手一揮道,“今天晚上就拿它做刺身,船上的兄弟們都有份!”
“好??!謝船長!”眾水手這時候開始?xì)g呼雀躍,早忘了當(dāng)初是誰畏首畏尾。
“哎別謝我啊!魚又不是我捕的!”黑伯瞥了索羅一眼。
“哦哦,”眾人立刻會意,轉(zhuǎn)而紛紛面向索羅,“謝謝老大!”
“舉手之勞,大家開心就好?!彼髁_立在人前連連拱手,用謙虛的姿態(tài)掩飾心里的傲氣,不是給這些人面子,而是給黑伯一個面子,方艾在旁邊看得明明白白,他越來越了解索羅這個人了。
黑伯在人群中隨手點了兩個精壯的漢子:“你倆,去把魚抬到廚房交給胖子!”
“是!”兩人答應(yīng)一聲,抬著大金槍魚走了。
眼看著那尾肥碩無比的大金槍魚被抬進(jìn)廚房,黑伯背著手嘆息道:“老弟啊,這捕魚的樂趣全讓你占了,我在旁邊看得眼饞,隔靴搔癢?。 ?p> “哎,”索羅擺擺手不以為然,“以后機(jī)會多得是,這條算我送老哥你的!”
“要不再找找?”黑伯試探道,“哈哈,實不相瞞,我也想下去玩一圈?!?p> 索羅搖搖頭:“今天恐怕是不行了,您看這天,說不定過會兒就來風(fēng)雨了。”
提到天氣,方艾抬頭一看,發(fā)覺不知何時這天上居然開始有了陰云,且頗有越聚越多之勢,海風(fēng)也明顯比剛進(jìn)入冰海海域時大了許多。
“唉,天公不作美??!”黑伯望著天上的烏云搖頭嘆息。
索羅在一旁勸解:“等明天,明天再來時我陪您走一遭!”
黑伯眼睛一亮:“此話當(dāng)真?”
“當(dāng)真,”索羅笑了,“以后還得經(jīng)常來您船上叨擾,幫這點小忙那不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拿?,舉手之勞。”
“哈哈好好好,走!進(jìn)屋喝酒去!”黑伯把著索羅的胳膊就往船長室里走,到了門口又轉(zhuǎn)身下令,“今天就到這兒了,原路返回!”
“是!”眾人答應(yīng)一聲,便又各自回到崗位上準(zhǔn)備啟航。
漁船趕在暴風(fēng)雨來臨前離開了冰海,說來奇怪,這第五冰帶附近的海域十里不同天,冰海海域與普通海域之間有著一條明確的分界,一腳跨進(jìn)去便是萬里浮冰、天寒地凍,一腳跨出來便又歸于正常,仿佛兩個互不相融的世界。
進(jìn)屋后索羅又與黑伯天南海北地聊了起來,方艾就在旁邊一邊烤火一邊聽,說到自己了就嗯嗯啊啊地支應(yīng)兩聲,然而多半時間插不上嘴。
晚上吃了那條金槍魚的刺身,方艾本就對海鮮不怎么感冒,中午那頓紅燒魚是看在紅燒的面上才覺得好吃,但像刺身這種生的就動不了筷子了,所以晚上這頓海鮮大餐方艾基本上等于沒吃,一路聽著這兩位侃大山回到海崖。
摘下脖子上的?;耆ΑQ回條紋囚服,方艾心里五味雜陳,十四個小時前自己滿心歡喜地從這條道走出去,哪成想現(xiàn)在又要原路走回來。
被獄卒押解著回到海底五層,方艾耷拉著腦袋不想往兩邊看,一想到這些人合起伙來忽悠自個兒,方艾就氣不打一處來。
回到那間冰冷熟悉的囚室,方艾躺床上就不想動了,這一天過得比十天還充實——也算不得充實,就是瞎折騰一通,最深刻的印象就是早上那頓苞面餅子加蒸肉,也算沒白走一遭。
這時法利亞叩響了墻壁:“喂,怎么樣啊今天?”
“還行吧?!狈桨瑳]好氣地答了一句。
法利亞又問:“挨揍了沒?”
方艾被問得直皺眉:“我為什么挨揍啊,沒有?!?p> “哈哈,外面的伙食好不?”法利亞一句接一句地打聽著,好像個盼得孫子放假回家的空巢老人。
方艾心說好啊,早上苞面餅子加蒸肉配的西紅柿雞蛋湯,中午紅燒魚加噴香的白米飯,晚上金槍魚刺身配上一壺小酒,三米多長的大魚見過沒?船長的御用廚子親自操刀,雖然這個我不樂意吃但看著就有排面啊,跟你們啃的硬饅頭熏咸魚一比那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而且咱老大說了以后天天帶我出去吃香喝辣,哈哈,氣不氣?
別看方艾心里這么報復(fù)性地念叨,到了嘴邊卻只剩下一句:“還行?!?p> “那就行,比里邊強(qiáng)就行。”法利亞點點頭又忽然想起一個事兒,“對了,今天有個女孩過來找你,她說她叫什么……貝拉?”
方艾心里咯噔一聲,立刻從床上彈了起來:“她來干什么?”
“那女孩穿著白大褂,說是給你送藥的,看你不在,就放下東西走了。”
“東西?哪兒呢?”方艾四下尋找,啥特別的也沒看見。
“沒在明面上?那可能是塞你被子里了?!?p> 方艾心急火燎地把被掀開,底下果真有個黑色的袋子,方艾一邊開袋一邊繼續(xù)問:“什么時候的事?”
“下午……兩點左右吧?!狈ɡ麃喴灿悬c好奇了,“找著了沒?除了藥還有沒有什么別的?”
“找著了,就是湯藥,沒別的。”方艾話音未落就在藥袋下面發(fā)現(xiàn)了一個小紙盒,拿出來一看是巧克力,拿在手里端詳也沒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便沒告訴法利亞。
“哎,”法利亞又壓低聲音問,“快跟我講講,那女孩和你什么關(guān)系?”
方艾假裝淡定:“哪有什么關(guān)系,就是個來送藥的護(hù)士?!?p> 法利亞搖搖頭說:“不對,你小子肯定有事瞞著我。”
“怎么?”
“呵,”法利亞冷笑一聲,“海底五層魚龍混雜,窮兇極惡的人數(shù)不勝數(shù),別說是個女護(hù)士了,就連男護(hù)士也輕易不敢下來,送藥這種事完全可以找獄卒,那女孩找你肯定還有別的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