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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律悖反

288、談判

二律悖反 末日搖滾 3304 2021-01-23 16:07:00

  拋開方艾被索羅逼著訓練暫且不提,卻說這忽然熱鬧起來的海崖獄長室。

  說熱鬧卻也不是真熱鬧,只是新來了一位客人,氣氛卻比往常還要冷。

  希爾頓坐在辦公桌后面修指甲,對沙發(fā)上坐著的人視而不見;胖男垂首站在希爾頓身后,偶爾抬眼看看來者,同樣保持著沉默。

  那來者面容蒼白、眉眼犀利,銀灰的長發(fā)梳成三七分,深紫色的大衣蓋過雙膝,二郎腿蹺得隨意又不失風度,雙手交叉放在腿上。

  輕輕拎起手旁的紅茶,銀發(fā)人吹吹熱氣呷了一口,又將茶杯穩(wěn)穩(wěn)地放下:“本人的來意,想必獄長大人已經(jīng)知曉了吧?!?p>  希爾頓眉毛一挑:“抱歉,不知道。”

  “呵呵,獄長大人說笑了,”銀發(fā)人干笑兩聲緩和氣氛,“但凡有人不遠萬里來到這兒,不是來入獄的,就是來保釋的。”

  “所以你是來干什么的?”希爾頓上下打量著銀發(fā)人,明明已經(jīng)猜出了十之八九,卻故作不知,偏想給對方一個下馬威。

  “保釋。”

  “哼,”希爾頓發(fā)出一聲輕蔑的鼻息,“海崖里關(guān)押的犯人大都未經(jīng)審判,既然無需審判,又哪來的保釋一說!”

  見對方并無半點友好,銀發(fā)人趕緊兩手下壓:“好吧,那我換個說法,贖回,我想從您這兒贖回一個人?!?p>  “誰?”希爾頓問得漫不經(jīng)心,仍在專注于修剪指甲。

  銀發(fā)人忽然正襟危坐,一臉嚴肅道:“我家少爺,萊安.加百列?!?p>  “哦?”希爾頓假裝感興趣,“你家少爺——怎么會在海崖?”

  “這得從三個月前講起,金城一役,您和令尊揚名于天下,卻無故牽累了許多局外人,這其中就包括我家少爺,幸而他并未遇難,而是被誤押進了海崖?!?p>  “既然是加百列家的少爺,身價一定不低吧?!?p>  銀發(fā)人反手遮掩著嘴,五根手指朝希爾頓晃了晃:“五千萬比特,放人便立刻奉上。”

  “可以,爽快。”希爾頓頗為欣喜,向身后的胖男勾了勾手指,“去查查咱們的加百列少爺關(guān)在哪兒了,然后把人帶過來。”

  “是?!迸帜胁桓业÷?,從抽屜里拿出一本檔案,刷啦啦地翻找起來。

  銀發(fā)人抬眼環(huán)視四周:“我家少爺——在這兒每天都干些什么?”

  修完指甲,希爾頓又開始挖耳朵:“別人干什么他就干什么,吃飯、睡覺、鑿山,運氣好的話還能跟船去捕魚,相比于挖鑿石頭,出海捕魚可是件好差事?!?p>  聽了這話銀發(fā)人的臉色頓時陰沉下來,對希爾頓不加掩飾的描述又驚又氣,想我加百列家的少爺那是金枝玉葉,怎能和其他人一樣受這牢獄之苦?加百列好歹也是白海有名望的大家族,居然連一點面子都不給留,簡直豈有此理!

  這時胖男插了一句:“查到了!萊安.加百列,3356號,按輪換表上的順序,今天他該隨船出海?!?p>  “哈哈你看看,運氣不錯!”希爾頓撫掌大笑,“去,派艘船追過去,帶上我的令箭,把加百列公子接回來?!?p>  “是,我這就差人去辦?!迸帜蟹畔聶n案,急匆匆地出了門。

  目視著胖男出去,銀發(fā)人面向希爾頓冷笑一聲:“呵呵,我想問典獄長大人,您難道不識字么?或是孤陋寡聞,未曾聽過我加百列家族的聲望?”

  “哈哈,”希爾頓笑了,扔下挖耳勺回敬道,“我知道,我知道,米迦勒、加百列、拉斐爾、烏利爾……吧啦吧啦,白海的一眾世家,明明只是群淌著藍血的普通人類,卻自命不凡,頂著流言蜚語也要以神族自居,嗯?我說的哪里有錯么?”

  這話聽得銀發(fā)人咬牙切齒,嘴上卻還得客氣著:“您非要這么想,我又如之奈何,只盼您能以大局為重,別又傷了主教大人的心。”

  這個“又”字深深戳進了希爾頓的心,后者卻不怒反笑:“哈,哈哈,我相信你平時也是個愛看報紙的人,卻為何如此不會審時度勢?艾尼貝爾,正牌神族,被我孤山聯(lián)盟打得乘船奔逃,險些亡國滅種!你區(qū)區(qū)加百列不過只是白海一世家,自詡為神族卻無有其實,欺世盜名之輩,怎敢在這里與我威脅恫嚇?”

  “哈哈哈哈,威脅恫嚇?”銀發(fā)人搖頭擺手,“絕無此意,我來只想贖回我家少爺,順便與東海的新霸主互通有無?!?p>  “呵,那你該第一時間去孤山朝拜我主教大人,先跑到海崖來做什么!”希爾頓的思路很清晰,他在心中暗暗發(fā)誓絕不被對方的鬼話帶偏。

  銀發(fā)人早有準備,往前探了探身子低聲道:“主教那邊我們已經(jīng)派專人去拜訪了,信和禮物都很合禮數(shù),不過我家老爺更著眼于您?!?p>  “哦?此話又從何講起?”希爾頓也學著對方往前探了探身,兩人像要密謀什么。

  銀發(fā)人起身離座,背手踱步到希爾頓身旁:“這不是明擺著的事么,主教大人已年近花甲,百年之后誰又是這孤山之主?我家老爺一向目光深遠,為人處世很有先見?!?p>  “呵呵,哈哈,”希爾頓扶著額頭,無可奈何地笑了,“想害我好歹也要拿把刀吧,唇槍舌劍?沒用的。”

  銀發(fā)人皺眉望向窗外:“有沒有用,不是你我說了算。”

  希爾頓仰在椅子上笑了:“哈哈,都說藍血人工于心計,今日得見,果不其然。”

  銀發(fā)人擺手謙虛道:“彼此彼此,和哪種人打交道,就打哪種人的交道,這是我們祖輩傳下來的真理?!?p>  “是是是,你說得是,”希爾頓兩條腿抬到辦公桌上,一臉的慵懶倦態(tài),“我還有公務要忙,要是沒什么別的事呢,還請移駕休息室,稍坐個把鐘頭,等他們把人帶來?!?p>  見對方下了逐客令,銀發(fā)人禮貌地笑笑:“那不叨擾了,告辭。”

  “待會兒見。”希爾頓擺了下手,閉上雙眼佯裝困意。

  銀發(fā)人淺鞠一躬,踱步到門口,又忽然轉(zhuǎn)身:“我能跟您手下一起去么?”

  希爾頓睜開一只眼:“可以。”

  “再帶幾個隨從呢?”銀發(fā)人小心翼翼地試探道。

  希爾頓聳聳肩:“請便?!?p>  銀發(fā)人眼珠一轉(zhuǎn):“那不如讓您的手下跟我走吧,我們的船就停在外面?!?p>  “隨意,你開心就好?!毕栴D又閉上眼睛,打著哈欠伸了個長長的懶腰。

  “十分感謝?!便y發(fā)人又淺鞠一躬,握上門把手跨出門檻,“咔噠,砰”,門打開又關(guān)閉,偌大個獄長室又只剩希爾頓一人。

  利誘、脅迫、試探,種種招數(shù)被那銀發(fā)人在半小時內(nèi)用了個遍,然而卻沒有一句真正起了效果,反過來希爾頓對銀發(fā)人也一樣,無論說什么相互之間都還是沒奈何,頂多挑起對方的火氣,攻心而已。

  這種制衡的局面并非因為兩人恰好辯得勢均力敵,真正的原因是地緣上的疏遠,孤山陣營與白海相隔十萬八千里,且中間還隔著一個六芒星,莫說兩人睚眥齟齬,就算動手打起來也無傷大雅,成不了導火索,更與大局毫不相干。

  自從有了六芒星這位和事佬,六海之間便再沒起過爭執(zhí),不是大家都心平氣和講道理了,而是實在鞭長莫及,就算鞭子夠長也會被六芒星從中間無情折斷,所以既然相互之間夠不著,那說話也就不必客氣了,鎖住六海的鎖頭是六芒星,而六把鑰匙全在木劍一人手里,木劍中庸,世人皆知,因此地緣疏遠,就等于絕對安全。

  然而即便如此,希爾頓還是對那銀發(fā)人最后的那一番話頗感興趣,聽人說紅衣主教自金城之戰(zhàn)后便一夜白頭,空穴來風,空穴來風,這次希爾頓更傾向于原來的義項。

  有些人天生就是行尸走肉,看不見色彩、嗅不到花香,他們?nèi)紵龍?zhí)念或仇恨,靠一個又一個的目標活著,希爾頓相信比舍普就是這種人,沒有燈塔就行不了船,登到山頂便百無聊賴,可能那倔老頭早就死了,只是對珀琉斯的恨為他強行續(xù)了陽壽,大仇得報,于是日漸萎靡。

  對于那個常披紅袍的男人,希爾頓曾一度敬畏,然而兩個半月前這種敬畏便開始松動,取而代之的是怨恨。

  時至今日,希爾頓徹底冷靜了下來,對那人的敬畏之心已蕩然無存,連怨恨也淡得幾乎尋不見了,與此同時,一個別樣的念頭生出腦海。

  不難猜想,那倔老頭的身體必定大不如前,恐怕之后也將每況愈下,而且最重要的是他膝下無兒無女,只有一大幫收養(yǎng)的孩子,在這些孩子里已成年的就只有五個,其中有兩個無所事事,余下自己和兩個年齡稍長的義姐。

  倘若那倔老頭某日百年,孤山必將重新推舉新任大主教,希爾頓雖覺得自己十拿九穩(wěn)卻也不敢說穩(wěn)操勝券,畢竟被調(diào)離這件事實在于己不利,真等到天將大變之時,誰靠近那老頭的臥榻誰就更有優(yōu)勢,可如今天時不明、地利已失,唯有盡一切可能爭取人和。

  譬如眼下就是一個契機,原本每當這是契機,可剛才那銀發(fā)人卻主動遞了橄欖枝,這就讓希爾頓不得不留意。

  對于內(nèi)斗奪權(quán)這種事,外海勢力充其量就是塊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但現(xiàn)在可是于己不利的時候,是塊肉就不能扔,非但不能扔,還得盡量多撿著,保不齊日后會有大用。

  然而這就有了矛盾,誰能保證那銀發(fā)人說的話是真是假,即便現(xiàn)在是真心實意,誰又能保證以后不會翻臉不認人?還有那加百列家的少爺,被關(guān)在海崖里兩個半月,肯定早對這鬼地方恨得牙根直癢,哪知放出去以后他會不會對自己感恩戴德?

  不放人肯定會結(jié)仇,放了人又擔心被反咬一口,希爾頓苦思冥想,得為自己想個萬全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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