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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華亂

第二十二章 秋永

離華亂 北冥有驢 3407 2018-09-21 14:27:25

  記得金鑾同唱第,春風(fēng)上國共繁華。

  少年在母親的安撫下乖乖地躺下,女人低著頭,男人垂著背,提起這個姐姐一家子似乎都挺悲傷。

  樂瞳在錦綃的吩咐下從兜里掏出秋夕交給她們的信物,見信物,女人淚眼婆娑,聲音帶著哭腔說道:“我的喜兒啊。”錦綃與樂瞳面面相覷,原是秋夕原名叫秋喜。

  錦綃與樂瞳安慰秋家父母一陣,又說明來意,躺在床上的少年偏著腦袋,蒼白的臉上露出一個溫暖的笑容,道:“原是姐姐還記掛著永兒,永兒也十分想念姐姐。這位夫人能不能幫我?guī)г捊o姐姐?”

  “若是你治好了病,自然可以親自帶話給你姐姐的。”錦綃回他,回頭看了一眼京城御,京城御點(diǎn)點(diǎn)頭,走近秋永。

  秋永從被窩里伸出手來,他的肌膚因常年不見太陽而白的滲人,又因自身的疾病瘦的不成樣子,京城御搭上他的脈搏,開始號脈......

  窗外暮色四下,田野貧瘠的土地掠過兩三只消瘦的野鴨,白日里的太陽換成了明晃晃的月光。月光從石窗里跑進(jìn)屋來,一屋子的人都在等著京城御,他額頭上早已是滿頭大汗,汗珠大顆大顆的滴下,浸濕了他的白衫。京城御時而搖搖頭,時而嘆口氣,秋家父母連帶著樂瞳也跟著心驚膽戰(zhàn),屏住呼吸。

  一炷香的時間過去了,秋永沉沉地睡去,京城御從秋永身上取下銀針,用隨身的白布擦了擦了手,將針收好,隨著他的腳步,眾人都走到外屋來。他眼神疲倦,目光繾綣,面容多有為難的告知眾人:“令公子的病乃是頑疾,現(xiàn)只是暫且封了脈不讓他多受痛苦,若是要痊愈......”

  京城御斷了話,秋父立馬接著問道:“敢問神醫(yī)是要如何?”

  京城御一驚,連忙擺擺手道:“師傅在上,神醫(yī)之號不敢當(dāng)。”他朝天一拜,又繼續(xù)回答:“此病不是不能治,只是這藥有些棘手。”他一頓,走到自己的箱籠前拿出紙筆來,洋洋灑灑地寫下一副藥方來。

  “公子見笑了,我夫妻二人都不識字的?!鼻锬该銖?qiáng)笑著。

  京城御回了一笑,將藥方遞給錦綃。

  錦綃接過藥方,嫩白的指骨在焦黃的宣紙上呈現(xiàn)的分明,她迅速讀過,便明白了,道:“三七,商陸,草果,這些藥材尋常藥鋪都可以買到,天花粉,五靈脂也可以取到,只有這羅屲只有北國雪山才有。”

  京城御點(diǎn)點(diǎn)頭,錦綃繼續(xù)道:“如今顧國與北國正是爭端起伏的時候,這時候去北國,只能......偷偷去了?!?p>  秋家夫婦一聽錦綃愿意幫他們?nèi)∷帲拥毓蛄讼聛?,雙手合十連連作揖道:“謝謝夫人了,謝謝夫人了,夫人的大恩大德,我秋氏沒齒難忘!”

  一旁的樂瞳卻是吃了一驚,皺著眉頭道:“夫人,這可使不得?!?p>  錦綃莞爾,道“你知我最奉信誠信二字,既是答應(yīng)了秋昭...”錦綃一頓又道,“答應(yīng)了人家的事豈能有反悔之意?!卞\綃面上云淡風(fēng)輕,實(shí)則心里也洶涌澎湃,她在賭,她若是能讓秋夕肝腦涂地地跟隨她,她相信以秋夕的能力一定能從錦鳶那得到信任,于她更為有利。

  看著樂瞳愁眉苦臉的樣子,錦綃揉揉她的頭,又扶起秋家夫婦,道:“取藥之事還得從長計議,此前就讓京城公子替令公子穩(wěn)住病情?!?p>  除了樂瞳撅著嘴外,其余三人皆是點(diǎn)頭示意,京城御蹲下身子從箱籠里拿出幾味藥材交給秋父,緩聲道:“來前了解過令公子的病情了,這些藥和著米水一起煎了服下可暫緩住他的疼痛,過幾日我再來看看?!?p>  秋父謝過:“多謝京城公子。”

  突地起了一陣風(fēng),吹得眾人都有沾沾涼意,不禁扶了扶手臂,錦綃望向屋外,深秋的鄉(xiāng)野夜色十分暗淡,加上災(zāi)荒更顯凄涼,與前日里的長瀨街的景象大相徑庭。

  天色已暗,辭別了秋家,三人拿著秋父做的火把按照原路返回,取了馬車,馬車旁的柳枝在風(fēng)下看著他們揚(yáng)長而去,車輪碾起的灰塵漫飛在黑夜里。

  ......

  晨曦在云彩間跳躍,一束薄光射入錚亮的瞳孔,激發(fā)了第一聲雞鳴。伴隨著啼叫而來的,是窸窸窣窣的忙碌聲,起床穿衣,灶上開火,桌面清潔,榮興樓里的工人們都干起了自己的活。

  京潤在廚房里倒騰了一會,糯白的米飯便染指了油水的氣息,他又將米飯攪拌了一會,便端著碗出了廚房往柴房不遠(yuǎn)的大樹下走去。京潤將碗放下,等了一瞬,漸漸有了形的灰貓從屋頂上一躍而下,豎著尾巴靠近京潤。

  京潤輕輕撫著灰貓,剛洗完菜的高大娘從后邊路過,打了個招呼道:“喲,京潤你又喂貓啊?!?p>  京潤半蹲著身子,也未回頭,笑了笑,回道:“是啊。高大娘您這是做什么去?”

  高大娘也停下來繞過他走到他面前與他說話,“趙大人府上又進(jìn)了一個姨娘,這不是請了張廚子過去做一頓嘛,我?guī)蛶兔o他洗洗菜。”

  “那......方老板也要去?”京潤不再關(guān)注灰貓,抬起頭來看著高大娘。

  “方老板定是要去的,還帶了咱樓里的掌柜和幾個幫忙的,你小子也想去?”高大娘打趣道。

  “不不不,我定是去不了的?!本檽u頭,也知道高大娘跟他開玩笑,繼續(xù)問道,“掌柜的去了那店里不就沒人了嗎?”

  高大娘眉眼一挑,似笑非笑的樣子,道:“對啊,楊才吳勇哥倆要去喝花酒,你小子今日總算不用遭罪了?!?p>  京潤無奈地笑著搖搖頭,又繼續(xù)喂他的貓,高大娘拿著洗好的菜悻悻地離開了。

  太陽在云層里穿梭,日漸高升,榮興樓里也越發(fā)忙碌,今日張廚子走了,只剩幾個小廚撐撐場子,上菜的速度變比平時慢了些,加上掌柜的也不在,前頭的人便更加懶散。京潤本是在后院幫忙的,今日也被楊才叫到前院來了。

  恰巧雅間來了兩個客人,一位靛青色長袍,羽冠粉面,氣場十足;一位藍(lán)衣小裝,鳳眼墨發(fā),邪魅萬千。

  二人一前一后進(jìn)了座,選了菜交給跑堂的小二,便聊起了他事。

  京潤送完一桌菜,正欲歇一歇,旁的小二又遞來眼神,讓他幫幫忙。京潤便擼起袖子,將托盤端起,往雅間去。

  “您的菜齊了。”京潤抬頭,面上驚恐,“王爺!”先前只顧著低頭上菜,這才發(fā)現(xiàn)離華與單祤已看他多時。

  離華一笑,春風(fēng)蕩漾。

  離華手里拿著竹筷,往京潤頭上一敲,“才看見本公子!”

  京潤揉揉腦袋,一臉無助搐動著嘴,一副小姑娘要哭了的模樣瞧著離華道:“公子去了也不跟京潤說一聲,還得京潤好苦,我還以為您不要京潤了?!?p>  離華拉京潤坐下,拿了碗筷放在他面前,又給他夾了塊肉,道:“我這不是來看你了嗎?!?p>  京潤還欲在說些什么,外面便有人敲門催促,京潤皺著眉瞧著離華,離華擺手示意他離去,道:“我會聯(lián)系你的?!?p>  京潤點(diǎn)點(diǎn)頭,拿起筷子快速地將碗里的肉吃掉才擦擦嘴離開,惹得離華和單祤一陣大笑。

  笑聲漸收,靛青色的衣袖拿著酒壺斟了杯酒給單祤,問道:“事情如何了?”

  單祤端起酒杯,一口飲盡,咂咂嘴道:“蕓娘進(jìn)了趙府,只是......你怎么能確定蕓娘能取到鑰匙?”

  離華細(xì)長的鳳眼微微一瞟了一眼,笑道:“蕓娘自然是不行的,只有她才能做到?!彪x華頓了頓,似乎想起什么來,問道,“對了,她知道了嗎?”

  單祤將魚翻了個身,回道:“派人送信兒去了。”

  單祤話畢,舉起酒盞給自己添些酒,大快朵頤的吃了起來。

  這廂被提及的錦綃,剛起床沒多久,正迷迷糊糊地梳妝,桌上已擺好中午的飯食都在安靜地等著她。

  “咚咚咚?!?p>  “誰呀?!睒吠贿厗柕?,一邊走向門口。

  開了門,外面站著個勾著背的中年男子,有些面熟,卻又想不起來是誰。

  中年男子一個勁兒地往屋里往,被樂瞳一把攔住,“你干什么?!”

  男子哭喪著臉,聲兒難過地說道:“姑娘,王公子可是住在此處?”

  樂瞳正想趕他離開,突兀地回頭望屋里看去,又轉(zhuǎn)過頭來打馬虎眼,道:“你說我家公子啊,他有事出去了,有什么事過會兒再來找他吧!”

  中年男子擋在門口,堅決地不讓樂瞳關(guān)門,道:“不行,王公子要是不回來,奴就在這等著他?!?p>  樂瞳拗不過他,一把推開他,道:“那你就在外邊候著吧!”話畢,重重地關(guān)上門,對錦綃道:“夫人,怎么辦???”

  錦綃腦子一轉(zhuǎn),桌上的菜也顧不著吃,連忙拆了剛盤好的發(fā)髻,道:“去吧我那日的男裝拿出來。”

  樂瞳急急忙忙地在衣柜里翻找,越是著急,越是容易慌亂,忙活了好一陣,才勉勉強(qiáng)強(qiáng)地扮成那日的王公子來。

  主仆二人都舒緩了口氣,坐下喝了杯茶,樂瞳又想到什么說:“可是,我剛跟人說了您還沒回來呢。”

  錦綃起身走到窗戶旁,推開窗戶,是一片極為安靜的房區(qū),因著逃難也沒住什么人。錦綃轉(zhuǎn)身對樂瞳道:“你從這把我放下去就行?!?p>  樂瞳也跑到窗邊觀察地形,雖然二樓也不高,但錦綃這金枝玉葉的身體由不得一點(diǎn)閃失,樂瞳還是擔(dān)心,仍問道:“真要這樣嗎?”

  “嗯。”錦綃點(diǎn)點(diǎn)頭,將床幔拆了下來,擰成一股交給樂瞳,“來吧?!?p>  樂瞳用床幔將錦綃的細(xì)腰纏住,錦綃翻過窗戶,抓住窗梗的手顫抖著,實(shí)則心里還是有些害怕的,看著樂瞳擔(dān)心的眼神,她竟然還打趣道:“有些年頭沒爬樹了,這會子再體驗一把?!?p>  樂瞳也知道她在安撫自己,哭臉也變作笑臉來,手里緊緊拉住床幔,看著錦綃一點(diǎn)點(diǎn)下去,手上不敢有一點(diǎn)的放松。

  錦綃雙手抓住床幔,腳踩在墻上,慢慢地往下,不時地轉(zhuǎn)頭看看地下,眼見著快著地了,便一手將床幔挽著手上,一手解開腰上的禁錮,穩(wěn)穩(wěn)地落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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