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復(fù)日,年復(fù)年,到了地府好安眠。
地府偶爾有風(fēng)吹過,帶著陰森的寒意。孟娑漫不經(jīng)心地掐著花葉,紅色的花汁順著蒼白的手腕滑了下來。順手遞給過橋人一碗孟婆湯后,低低問聲:“姓甚?”
“小生姓喻。”
聲音十分之清澈,在地府待久了,孟娑也接著整個鬼都陰沉下來。所遇之鬼說話要么有氣無力,要么沙啞得可怕。如此的聲音仿佛——孟娑她想起好多年前,她還活著,總喜歡在冬日是沐浴暖陽。如今,渾身難得一松,冰涼蒼白的手好像都多了幾分暖意。
孟娑不由得抬起頭,細(xì)細(xì)打量面前的鬼。他身著藏青色的袍子,十分講究的款式,富家子弟出身。奈何命薄福淺,早早夭折。容貌在她見過的鬼中算是上乘,是個溫文爾雅,翩翩公子模樣的鬼。
孟娑斂回眼神,淡淡道:“快喝吧,早點(diǎn)上路?!?p> 誰知那只鬼一斂袍,一拱手,道:“小生對姑娘一見傾心,可否讓小生日夜伴姑娘身側(cè)?!?p> “……”
孟娑死的時候還是個黃花大閨女,如此直白大膽的話,她還是第一次聽見。她忍不住瞇了瞇眼,“你說什么?大點(diǎn)兒聲。”
那鬼依舊風(fēng)度翩翩,一點(diǎn)兒都不氣惱。他道:“小生心悅姑娘?!?p> “……你喝了孟婆湯,能記得我再說?!?p> 那只鬼毫不猶豫一飲而盡后,果然什么都不記得。身側(cè)的陰差靜靜看著面前的小鬧劇,領(lǐng)著那只鬼上了黃泉路。
孟娑不意外。也許幾十年后又見到那只鬼,而那只鬼定不會記得他的一時戲言,還是上輩子說的。而他娶妻生子,興許悠哉的過了一生。
誰知,時間不是很長,他又死了。
容貌依稀有他前世輪廓,可風(fēng)度翩翩的,如冬日暖陽的味道沒有變。他依舊是拱手對孟娑說:“小生心系姑娘,望姑娘成全?!?p> 孟娑看著,風(fēng)平浪靜的心湖起了波瀾,很快有回于平靜。孟娑低低笑了幾聲,說不出的壓抑。
她沒有拒絕,也沒有同意,只是說了一句牛頭不對馬嘴的話,“喝了上路吧?!?p> 孟娑發(fā)神的看著那只鬼的背影,挺拔修長??善o她一種感覺,只要她開口,他會停下來。
可孟娑知道,她絕對不會那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