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族弱小,但也懂得生存之道,為和宜都之靈建交,不惜將自己國家的公主獻給宜都之靈的太子做妾,定下婚事的時候,黃顏已經(jīng)在睿衣手下待了三萬年。
翼族的公主養(yǎng)尊處優(yōu),一聽說要嫁給人家做妾,自然是非常不樂意,各自找了理由拒絕,甚至都迫不及待和自己的心儀之人成婚,最后唯一可以代替翼族出嫁的,便是黃顏。
其實在黃顏遠走的時候,翼族之王便已派人前去找過,在得知她在睿神醫(yī)處當?shù)茏?,黃顏的阿娘便央求道:“您從未給過她關(guān)愛,如今,便讓她自生自滅吧?!?p> 所以找回黃顏,是件輕而易舉的事情。
一個公主,在民間生活了三萬年,找回的理由卻是要獻給他國做妾,可知黃顏心中有多煩悶。
但是她知道,為了翼族,她必須同意。
只是那個活潑開朗的小丫頭,從回了翼族之后,便極少與人言語。
她很想念小的時候可以安靜聽自己閑話家常的小哥哥,黃顏還想著,幸好當時小哥哥沒有同意以身相許,否則的話,還不是耽誤人家一輩子。
傳聞宜都太子成影是個良善之人,但是宮中之事,黃顏雖看得不多,卻也知道能成為太子這么多年,自然不會是個弱小的人,最起碼,表面功夫是極好的。
所以這個良善有幾分真假,只有太子自己知道。
成影本不是個多情的人,只是迎娶一個側(cè)妃,他自然不予重視,他只知道翼族族姓是梁,于是在黃顏嫁過去之后,他只稱呼她為梁姓女子。
黃顏到了門口,府中之人便通知成影道:“公子,翼族公主已到,是否出門迎接?”
成影淡淡道:“直接接到偏殿,她的事就不用再稟報了。”
那太子府絲毫沒有大婚的氣息,連宴請的客人都沒有,可見對這翼族公主是多么輕視了。
黃顏并不氣惱,她進了婚房之后倒也樂得自在,吩咐下人給自己準備常服,換了身上這和周圍格格不入的婚服。
小丫鬟自然是不敢違背,但也好心提醒:“主子,您這剛下轎子便換下婚服,于理不合?!?p> 黃顏淡淡道:“無妨。這房中也沒有成親的布置,我穿著這身,倒顯得有些怪異了。”
剛嫁入太子府,黃顏自知不能出去,便問道:“這院子哪里有種些草藥?”
小丫鬟覺得這主子好生奇怪,進來的新婚之夜,也不苦惱太子不出現(xiàn),倒問起了院子中可有種什么藥草。
“自然是沒有的。主子是要哪些藥材?吩咐我們?nèi)マk就好了?!?p> 黃顏揮了揮手道:“不用?!彼皇窍胫绻翘痈?,說不定有種一些珍稀的藥材。三萬年來無所事事,最喜愛的便是在山上種植和采集藥草,如今嫁進太子府,如果能開辟一片自己的藥草地,也算不無聊了。
“那有什么地方是可以種東西的?”
“院中倒是處處都有花樹,只是主子您想種什么?我們代勞便可?!?p> “不用,這草藥嬌貴得很,你們不懂怎么養(yǎng)著,帶我去便可?!?p> 黃顏帶著臨行前睿衣送給自己的種子,在太子府中滿大院尋找可以種的地方。
這種子種的地方要求十分嚴格,每日只能受溫潤的陽光照耀,晌午之后太過毒辣,只能在晨時可以收到陽光,但過了晌午,便要在陰影之下。
逛了許久,才找到了適合的地方,但是那里卻種滿了鮮花,讓黃顏一時之間難以下手。
夜色之下,黃顏湊近了看,才發(fā)現(xiàn)這些花不過都是廉價的紅檵木,而且這花園這么大,就是少了這些紅檵木也不影響。
于是黃顏便將這一片采光最好的地方的紅檵木都給拔了,拔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藏在紅檵木下面的,竟然是一簇一簇的噬心草。
難怪覺得這里不對勁。
黃顏又仔細看了看周圍的紅檵木,發(fā)現(xiàn)下面多多少少都藏著噬心草。這噬心草可是有劇毒的,長期在噬心草中生活的靈,靈力會慢慢喪失,并且毒性在體內(nèi)會漸漸蔓延,最終魂飛魄散。
看來是有人想害這里的人。
作為一名大夫,也繼承了睿神醫(yī)的有救無類的性子,黃顏便將這噬魂草通通拔了個干凈,心里盤算著該如何解這種毒。
但黃顏卻也不忘施法將自己的草藥種下。
旁邊突然傳來一陣警惕的聲音:“你在做什么?”
黃顏轉(zhuǎn)過頭,便看見一身華服男子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能在太子府如此穿著的,便只能是太子了吧。
“太子?”
“你是何人?”
成影可不記得自己府中有這么個種花的下人,而且看她的行為委實怪異,大半夜的在這里拔花草,而且一拔就是一片。
黃顏頓時確認了他的身份,那個傳聞中良善的太子,是翼族想倚仗的人,但卻是害自己從自由的地方,被困進了牢籠的人。
“我是今天嫁進來的。”黃顏解釋道。
成影看著旁邊一眾枯萎的花草,頓時有些來氣,這人來太子府的第一天,就如此破壞府中的東西,委實不懂事。
“原來你就是梁姓女子。”
黃顏還沒習慣自己的名字帶上這個姓,半晌才反應過來這個太子稱呼的正是自己。
帝王之家多是薄情之徒,或許今日看上了你,明日便將你棄之一旁,自己的阿娘便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黃顏不愿意當這樣的人。
所幸這個太子暫時沒對自己產(chǎn)生什么不一樣的感情。
于是黃顏斂了性子,不愛解釋,任憑成影如何待自己,說自己故意破壞也好,來給他添堵的也好,她也都認了。
只要太子討厭自己,將自己休了,那便可以回到民間,繼續(xù)搗鼓自己的藥材,為人治病了吧。
所以黃顏嫁過去的第一天,是在院中跪了一個晚上度過的。
黃顏身子畏寒,一個晚上的風掛雨露的,很快就病倒了,被抬到屋中診治。
畢竟是翼族的公主,再怎么看不上這個翼族,也不能對她的生死置之不理。
大夫過來回稟說,主子病的很重,可能自己無力回天了。
不過是跪了一個晚上,怎么就突然病的這么厲害的?
黃顏從小體虛,睿衣曾給她調(diào)養(yǎng)了很久的身子,卻始終沒有多少效果,所以對她很是愛護,三萬年倒也沒受什么苦,許是太久沒受苦,所以才變得越發(fā)嬌弱。
成影想起小時候自己身上的傷那么重,還是讓睿衣給救了回來,便叫人去請睿神醫(yī),給這個梁姓女子看病。
睿衣被請到黃顏的病榻前,看著這臉色蒼白的黃顏,頓時覺得十分氣憤。
自己將養(yǎng)了這么多年的寶貝徒弟,嫁進太子的第一天,竟就得了重病,只恨黃顏當初瞎了眼,白救了這個太子。
黃顏是民間公主,翼族那邊自然要隱瞞黃顏在民間待了幾萬年,所以黃顏臨走前特意交代過,以后見了面,也要裝作不認識自己。
替黃顏施了針,睿衣交代成影到:“公主身子骨弱,受不得寒,也吃不了苦,一個不小心就會有性命之憂。如果方便,我便每三日來給公主行一次針,調(diào)理她的身子?!?p> 成影頓時苦惱,自己倒是娶了尊菩薩吧,連罰都罰不了,還得供起來,無奈得說到:“那就有勞睿神醫(yī)了?!?p> 黃顏似乎聽到了睿衣的聲音,在半夢半醒間喃喃道:“麻黃、枸杞、馬蹄子……”
睿衣自覺好笑,在黃顏小的時候,睿衣便要求她每天背下一百個方子,聽她背誦這些藥材的名字,恍惚之間似乎又回到了黃顏的小時候。
“你一個公主,當初怎么就流落到民間跟著我學醫(yī)呢?”
黃顏醒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睿衣就在身邊,驚喜得起身抱住了睿衣,說道:“師父!我好想你啊!我是不是睡了很久。”
睿衣將黃顏的手從脖子上面取下,教導道:“顏兒,如今你是太子側(cè)妃,行為不能如此隨意?!?p> 黃顏怔了怔:“原來不是夢啊?!?p> 她以為自己被找回翼族,然后又從翼族嫁到這宜都之靈的太子,只是個睡不醒的噩夢呢。
“太子待你不好嗎?”
黃顏笑了笑:“哪有不好,您老人家也知道,我只是體弱了些,你看,我一生病,他可不就將您請來了?!?p> 睿衣自然不信這個說辭,但是自己也有理由每三日進太子府見她,也算是因禍得福了。
成影終究是不敢惹這個公主了,想著若是把她晾在那兒,只要她不惹事,可以當做沒有這個人,畢竟太子府并不缺一個人的飯碗。
但是偏偏這個梁姓女子不安分,整日跑到自己寢殿的后院之中,去打理她種的東西,整日在自己眼前晃悠,又不能拿她怎么樣,真是心煩。
明明是自己的地盤,怎么自己園丁種的東西被她拔了個精光,還種上了自己的東西,整日在拿塊地上攪弄。
她種的到底是什么東西呢?成影感到十分好奇。
于是在她走了之后,偷偷得去地里翻了翻,那藥草已經(jīng)長出了些苗子,在陽光的照射之下顯得格外生機。不想在成影翻了這一點的土地,這一大片的嫩芽便瞬間枯萎,只剩寥寥幾株自己沒有碰到的,堅強得生存著。
“怎么跟你的主子一樣,都這么嬌貴?”
這草藥嬌貴得很,黃顏每日閑著沒事,一天都會跑個六七趟,不一會兒黃顏便又回來查看這些苗子,卻發(fā)現(xiàn)成影在那研究著什么,周圍的藥草早就枯萎了一大半,頓時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