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常州大戰(zhàn)（1）
“常大哥，是我?！?p> 帳篷里的常遇春道：“快請我兄弟進來?！绷硪蝗说穆曇魠s說：“將軍，您身上受了箭傷，傷口還沒愈合，最忌見風。”
王小十道：“如此，還是聽大夫的吧。反正我也就在這，大哥傷勢好些我再進去?！?p> 常遇春只得答應?！耙埠?。藍玉，按照小十兄弟的話做。不過，大帥那里送去消息就好，不需要為我準備安養(yǎng)的地方。這點小傷，幾日的時間便好了！”身中數(shù)箭而不退，常遇春真算是條漢子。
實際上，這時的弓箭雖利，可實際的傷害確是不大。再加上鎧甲的防御，所能造成的創(chuàng)傷更為有限。不過這時多在箭上涂抹污穢之物，會使得中箭者傷口發(fā)炎，進而要了性命，不可不防。
常遇春中箭后之所以昏迷不醒，主要是因為傷口化膿，身體高燒所致。如今清理掉了傷口的腐肉，再灌下藥湯，想必明日他就能下地了，倒真不需要回應天府養(yǎng)傷。更何況他放不下鎮(zhèn)江、放不下常州。
而且，常遇春心智之堅，大與常人不同?？v然昏迷之中也心系著戰(zhàn)事，剛剛便已經(jīng)醒來，也聽到了王小十說的那番話。
藍玉在這里，雖然他對王小十的指派不屑一顧，卻分外聽常遇春的話，立時領命出了鎮(zhèn)江。
惶惶之中，守在營帳外的將官們一夜未眠。此時常遇春醒來，便吩咐他們各自下去休息。常州新敗，張士誠部必然會乘勝追擊，到時兵峰直指鎮(zhèn)江，總不能讓將軍們都帶著一副黑眼圈上馬征戰(zhàn)吧！
李文忠親自帶著王小十幾人到了自己的營區(qū)?！靶∈纾瑧炷沁呍趺礃?？”他年后跟隨常遇春出來，還一次不曾回去過。少年人的心性，難免會有些耐不住軍營苦楚。
“怎么？想家了？”王小十笑道。
“也不是。在家中待著，哪里有四處征戰(zhàn)來的痛快？只不過，有些擔心我父親?！?p> 王小十道：“你放心吧。你父親好的很?！蓖跣∈@趟出門前也沒見過他父親。不過，他父親是朱元璋的親姐夫，誰敢給他不痛快，想來日子過的也很滋潤。
“你要說想家了，等常大哥傷好之后就回應天去一趟。不過最近可不行！常將軍受傷，你要協(xié)助各位將軍守好鎮(zhèn)江。”
李文忠這小子一撇嘴，道：“這種防御戰(zhàn)最沒意思了。小十哥，不如你說句話，把我調(diào)派到湯帥麾下，去浙江打元兵吧?！睖珟涀匀痪褪菧?。
王小十被逗的一笑?！澳阈∽?，才當上了千總，就想著要跳槽，豈不是白瞎了常大哥對你的栽培。”
李文忠被罵的尷尬一笑。
李文忠，朱文正。他們兩人一個是朱元璋的外甥，一個是朱元璋的親侄子，這兩個家伙卻是迥然相反的性格。在兩人一生的戰(zhàn)績里也對此有所體現(xiàn)。
李文忠善攻城，而朱文正善守，看似互補，可他們兩個卻又性情處于兩個極端，根本和不到一塊去。不過此間因為王小十的出現(xiàn)，或許日后，尚在年少的兩人多少都會有些改變。
數(shù)日后的一個清晨，王小十才剛剛合上眼皮，就雜亂的腳步聲驚醒?；蛘哒f，他根本就是一夜未睡，一心惦念著常遇春，以及城外的情形。
鎮(zhèn)江府緊鄰應天府，而鎮(zhèn)江這一處又把守長江，是應天府東進的要地，萬萬不能有失。盡管清楚藍玉的軍士才能，可此時的藍玉畢竟還年輕，且剛愎自用的性情十分嚴重，對于他能否擔任守衛(wèi)鎮(zhèn)江重則王小十還是十分擔心的。
不過，正如藍玉那夜所說，縱然王小十萬般的不放心，可藍玉卻也終究不是王小十的人，而是常遇春親手提拔，自己縱有懷疑，也無法尋到人替換藍玉。
所以，王小十只能是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等待著戰(zhàn)局的變化。
的確，一切亦如王小十所料，性格跋扈、囂張的藍玉，在接引常州駐軍回防時，常州的張士誠部隨后掩殺。于是，藍玉便命令后軍掉頭迎擊。如此一來，便被拖延住了腳步。
藍玉此舉雖然令大軍深陷，卻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v然他可以命令全速撤回鎮(zhèn)江，可張士誠部隨后掩殺，一路上說不準會有多少弟兄倒下。而且若是退歸到鎮(zhèn)江再行迎敵，己方也必然陷入一陣被動當中。
于是，藍玉擅自做主，與張士誠部在曠野中大戰(zhàn)。好在天佑藍玉，徐達在丹陽知道了常遇春重傷的消息，便派人向常州接應，剛好救了他一命。
這不，今日藍玉回師鎮(zhèn)江，營門中才鬧出這么大的動靜。
左右無無法安眠，王小十便了營帳?！俺４蟾纾∧闵碜雍美髁?？”
校場前，已見到常遇春站在當中。這連日來，王小十雖然見過常遇春幾面，可對方卻始終都是在病榻上，話說多了幾句，眼底里就有倦意襲來，王小十也不敢過多打擾他。
常遇春揮了揮臂膀，示意自己的確是好了。
實際上，常遇春不過勉強能夠活動一下而已。不過今日藍玉領軍回到鎮(zhèn)江，他作為主將，若連個面都不露也太說不過去了。
“小十，這段時間讓你擔心了，害得你把路程都耽誤了?！蓖跣∈蠲ネ∑礁氖虑榕匀瞬恢?，可王小十卻沒有瞞常遇春。
王小十道：“大哥的傷要是不好，我走了也是惦記著放心不下?！?p> 常遇春湊過來低聲道：“大哥的傷好了，你也快些動身吧。不然，你就走不了了?！边@句話意味深長，可見其中定有深意。
“大哥這話是……”
“噓！稍后來大哥帳中?！?p> 接著，藍玉帶殘部回營，常遇春好言安撫了一番，又同活下來的將士們好一通慷慨激昂。
眾軍將是見常遇春已經(jīng)無恙，心頭便覺得一股暖意。東征西戰(zhàn)，常遇春也數(shù)次負傷，卻從來沒有如這次那樣的兇險?，F(xiàn)在眼見得將軍沒事，上到參將、下到步卒，都是心頭振奮。當下更是有人嚷著，讓常遇春帶兵打回常州。
常遇春回到帥帳，果然見王小十守候在這里。不待常遇春坐下，王小十就忙不迭的問道：“大哥，剛剛那話是什么意思？”
“小十，大帥已經(jīng)決定，要對張士誠用兵?！?p> “用兵？不早就對張士誠用兵了嗎？”
常遇春又趟回了塌上?！斑@一次，與先前不同了。之前都是被動防御，不讓張士誠部逼近應天。而這一次，大帥卻是決定給張士誠點顏色看看，攻占常州、湖州一帶?！?p> 的確，就在年初，是張士誠先一步對鎮(zhèn)江用兵，這才開始了兩方人馬之間的矛盾，從而使得半年來大大小小打了上百戰(zhàn)，雙方各有傷亡。而從始至終，朱元璋部都采取被動防守的姿態(tài)。也就是在浙江等地，張士誠為元兵所敗，朱元璋才派湯和南下，占據(jù)地盤。
歸根結(jié)底，是張士誠不仗義。同為義軍，卻背后操刀。再加上前番常遇春險些命喪，可算是徹底令朱元璋下了殺心，要拿張士誠開刀。
“打起來也好，免得張士誠總以為我們好欺負?！蓖跣∈?。他來自后世，更加懂得“軟弱就要挨打”的道理?！翱蛇@和大哥剛才說的話有什么關系？”
常遇春笑道：“小十你是當局者迷??！常州打了起來，你想要去隆平還有那么容易了嗎？還是要盡早動身，免得被戰(zhàn)火阻隔在鎮(zhèn)江?！?p> 這么一說倒也是。兩方一但開戰(zhàn)，為防有尖細滲入，張士誠部自然會大為警戒。王小十等人若是逃難的百姓也就罷了，可他們明擺著是朱元璋的“情報人員”，穿過層層戰(zhàn)火進入張士誠腹地顯然不那么容易。為此，常遇春才會勸他早早動身，不要真等兩方大打出手后再行動。
卻說，王小十還真就沒有考慮到這點。他這點才智全都來自于天生的聰明，和后來人的見解。對于大局的把控，和對戰(zhàn)事的分析，遠遠不如常遇春等這些沙場宿將們。這也是為什么，王小十寧愿抱著未來會被殺頭的危險做了這個錦衣衛(wèi)的頭子，也不愿意做一名將領的原因。歸根結(jié)底，還是他的才不堪大用。
“多些大哥提醒。要不然，小弟還真就耽誤了大事。”王小十趕緊起身。
常遇春道：“也不急，大戰(zhàn)不是一日兩日就能起來的。還要等徐達那里準備妥當。”
“徐達？”王小十心底隱約像是又有了主意?！俺４蟾?，常州的守將是是誰？”
“常州的守將叫做呂珍，算是張士誠的親信。前番射傷我的，就是呂珍的兒子。”
逐漸的，王小十腦中有了一個清晰的計劃。
想要到隆平去容易，可真想要有所建樹卻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至少，王小十要加入到張士誠的陣營中去。而如今，便有這么一個機會。
“你是說……”常遇春聽罷了王小十的計劃，腦子里思索了許久。“小十，你可知道這里邊的兇險啊？”
“我當然知道?！蓖跣∈植皇巧底印Ｖ徊贿^，他偶爾會做一些傻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