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梁。
天下之中。雖是數(shù)十年受戰(zhàn)亂所擾,卻仍是一派天下盛世之地。
中秋將近,晴日碧天,開封城一片繁華景象,忽聽得:
“當、當、當......”幾聲鑼鼓之聲蔓延在長樂街。
“阿四,今兒個是怎么了?怎么朱皇帝御駕上街巡邏了?”道路一旁的茶館,一個年紀約五十左右的老者皺著眉問道。
“何二爺,你不知道,是皇帝的兒子朱友文大勝回京,皇帝高興的緊,這才親迎三十里,以示褒獎。”茶博士崔阿四笑著回話。
“收買人心!”何二爺皺了皺眉,呷口茶又道:“聽聞朱皇帝派遣各皇子鎮(zhèn)守一方,常夜召幾個兒媳婦侍寢,嘖嘖......真是淫亂后宮,禽獸不如.......”
“噓......”崔阿四忙作噓聲之勢,左右瞧了幾眼,低聲說道:“二爺,茶可以亂喝,話可不能亂講??!若是傳入他人耳中,免不得粉身碎骨?。 ?p> “哼!怕他作甚!”雖是如此,倒似真怕被人聽見似的,又低頭喝起茶來,不再言語。
這皇帝姓朱名溫,正是大梁的開國皇帝。早年曾隨黃巢起義,后又被唐僖宗招安,賜名“全忠”。全忠不忠,做了汴州節(jié)度使后,待勢力漸大,羽翼豐滿,逼迫唐哀帝禪位,自己做了皇帝,改汴州為開封府,稱東都。但他惡行昭昭,是以百姓無不厭惡,又皆是敢怒不敢言。
忽聽得一聲唿哨,數(shù)十枚暗器從天下第一樓樓頂疾出,徑射向朱溫御輦。
兩旁侍衛(wèi)大喝一聲,“有刺客,護駕!”霎時間數(shù)十人將御輦團團圍住,只聽得“叮?!睌?shù)十聲,跟著“哎呦”幾聲,顯是有人中了暗器。
“周王馮趙,四將聽令!”一個年紀約三十歲的青年男子厲聲道,“將天下第一樓團團包圍,不許走了一個刺客!”
“是!”
“哈哈哈哈......”一陣笑聲自天下第一樓傳出,“朱溫,朱堂主,士別多年,竟想不到已榮登大寶,位居九五?。 北娙颂ь^看去,只見一個滿臉胡須,約摸五十歲左右的男子,一襲皂色綢衣,頗有一副雍容華貴之相。正手握長劍,左手持杯欲飲,但見他形態(tài)極為灑脫,飄然欲仙。
“拿下!”中年男子一聲令下。
約摸三四十個侍衛(wèi)沖入樓內(nèi)。
那持劍男子冷冷一哼,舉杯朝樓下猛地擲去,喝道:“動手!”
話音甫落,只見跪在街道兩旁的百姓,倏然站起,扒開外衣,露出一襲黑衣短袖,從懷中抽出兵刃朝眾官兵砍去。
這些人刺客早已埋伏開封府多年,曾經(jīng)數(shù)次進宮刺殺朱溫。但皇宮甚大,侍衛(wèi)眾多,幾次刺殺均是徒勞無功,損兵而返。只得悄下聲息,扮作百姓模樣,蟄居開封,伺機行刺。這些刺客無不是朱溫的老相識,都是昔日鹽幫幫眾。自黃巢兵敗,朱溫降唐后,唯恐鹽幫弟子尋他報仇,多次派大軍圍剿,如今剩下的都是當年從圍剿中逃脫的。朱溫想置他們于死地,他們又何嘗不想置朱溫于死地,替少幫主黃巢報仇。而那站在樓頂上的男子,正是昔日鹽幫的左使蘇千里。
蘇千里出身寒門,自幼性情冷傲,幼年時投身伏牛派,沒少被師兄弟冷落,后來遇到鹽幫右使孟楷,將他引見給黃巢,這才得以重用。常言道:士為知己者死,女為悅己者容。自朱溫降唐領(lǐng)兵剿殺黃巢后,他無日不夜不想將朱溫碎尸萬段,刺死在自己劍下,以報殺主之仇。
蘇千里拔劍出鞘,倏忽間將那三十四人斬殺劍下,放眼樓下,只見兵士越聚越多,已將自己的手下圍住,他知今日行刺不得,長嘯一聲,喝道:“風(fēng)緊,速回沼澤地!”
樓下鹽幫子弟聽得蘇千里之令,當下邊戰(zhàn)邊退。這群人各個身懷武功,均是以一敵十之輩,但見官兵越來越多,只得且戰(zhàn)且退。
蘇千里大喝一聲,縱身躍下,只見一道白光閃過,他的身影已朝朱溫所坐的御輦刺去。
“叮叮叮?!北邢嘟恢?,跟著慘呼幾聲,蘇千里已沖近御輦跟前。
“朱堂主,別來無恙!”
一劍疾刺,朝御輦之內(nèi)刺去。
只聽得蘇千里哎呦一聲,跌出一丈之遠。
但他終究是一流高手,遭此變故,早已一躍而起,捂住胸口,哇的一聲,吐出一口血來,“好厲害的掌法!”
只見輦中帷幔撩開,兩人從輦中出來,當前一人哈哈大笑數(shù)聲,“蘇左使,一別數(shù)十年,你老了不少??!”
“還愣著干什么,還不快把反賊拿下!”
“是!”眾兵士早有數(shù)十人將蘇千里圍住。
朱溫擺了擺手,“有候天王在此,區(qū)區(qū)小賊,又如何近得朕身?”
蘇千里目光如刀,死死盯著朱溫,只見他如今面目滄桑,早已不是昔日模樣,但雙目炯炯,眉宇間一副不怒自威的模樣,倒令人望而生畏。又見到朱溫身后站著一人,年紀輕輕,約摸四十歲年紀,面目俊雅,倒似個書生模樣,羽扇綸巾。當下冷冷哼了一聲,“原來是點蒼派候天王,幸會幸會?!?p> 侯天王微微一笑,作揖道:“蘇左使劍法通神,若不是事先不知,也不會中在下一掌,慚愧,慚愧?!?p> 蘇千里慘然一笑,“傳聞點蒼奪魂掌陰毒無比,中掌之人,三日之內(nèi),必肝腸寸斷而死,是么?”
侯天王笑道:“蘇左使果然見多識廣!”
蘇千里嘿嘿冷笑數(shù)聲,一指朱溫道:“朱堂主,怎么小弟陪你過招,你還請了幫手,是怕敵不過小弟,丟了你皇帝老兒的臉面不成?”
“哈哈哈哈......”朱溫仰天大笑,忽地一頓,冷道:“似你這等江湖末流之輩,又何須朕親自動手?”
蘇千里一躍而起,手中長劍早已化作萬千劍光,分四面八方刺向朱溫,這一招“萬劍穿心”是他劍法中最精妙的一招,平日與人打斗,從未使出,而暗中練劍之時,早已練得出神入化,便是趁機使出,攻敵不備。
朱溫見他倏忽而起,霎時間已近身前,一招萬箭穿心使出,著實吃了一驚,眼見再躲閃不過,只得將身一閃,雙掌凝聚內(nèi)力,齊推而出,這一掌實有石破天驚之力,蘇千里早已一劍刺在朱溫胸口,“啪”的一聲,蘇千里手中長劍斷為兩截,“噗”的一聲,又被朱溫拍了一掌,渾然間身體便如斷了線的紙鳶,飛了出去。
蘇千里不等落地,雙腳點在一個士兵頭上,一躍而起,“好啊,原來你穿了金絲軟甲!”片刻間便已沒了蹤影。
這時身旁一個侍衛(wèi)頭領(lǐng)罵道:“還愣著干什么?還不快去捉拿刺客!”
眾兵士領(lǐng)諾而去。
侯天王微微一笑,“陛下,這廝中了銷魂掌,又受了陛下一掌,想必已活不過今夜子時了!”
“不見這廝的人頭,朕如何得以安穩(wěn)?這二十年來,朕無一日不想將鹽幫余黨鏟除,今日若能擒殺此賊,朕便無憂矣!”朱溫伸了伸懶腰,朝街上看去。
先前的刺客早已死的死,逃的逃。先前亂哄哄的百姓,現(xiàn)已安安穩(wěn)穩(wěn)的跪在街旁,連頭也不敢抬。
“天下第一樓私通亂黨,意圖弒朕,著令,殺無赦!”
“是!”眾兵士領(lǐng)諾將天下第一樓圍住,只聽得一片慘叫之聲,片刻間已沒了聲息。
“稟陛下,亂黨已除?!?p> “嗯......”朱溫揮了揮手,“今后再有私通亂黨者,天下第一樓就是下場!”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眾百姓齊聲呼喚。
朱溫眉宇間閃過一絲竊喜,轉(zhuǎn)身進入輦內(nèi)。
這就是權(quán)力,至高無上的權(quán)力。它可以呼風(fēng)喚雨,為所欲為,可視天下蒼生如螻蟻。
“侯天王,朕命你今夜務(wù)必將蘇千里的人頭提到朕的眼前!”
“屬下這就去!”
朱溫看著名震天下的侯天王,謹小慎微的,恭恭敬敬的退下,心內(nèi)閃過一絲得意,“南大刀,北無雙,四大天王殷未央,如今四大天王之一的候無名,還不是屈服在朕的威嚴之下。什么獨秀山莊、青衣樓、丹江盟主,嘿嘿......待朕一統(tǒng)天下之時,便是你們這些自命不凡,滿口俠義之人見閻王的末日!”不由得哈哈大笑數(shù)聲。
他自幼便是一個地痞流氓出身,從小天不怕地不怕,心狠手又辣,雖未讀過幾本書,卻常自比漢高祖劉邦,年少時因為愛上一個姑娘,后來遭那姑娘的父親冷言相對,一怒之下,投身鹽幫,數(shù)年來戰(zhàn)戰(zhàn)兢兢,逢場作戲,終于修成正果,應(yīng)了自己少年時的大志。每及念起,他總是笑那姑娘的父親,眼界狹隘,無呂后之父的眼光及膽識。
朱溫深知,真正的王者,須忍常人所不能忍,做常人所不能做,狠過常人所不能狠之事,方成大器。
璞玉須精心雕琢,才能體現(xiàn)出它的價值,而人呢?
叔敖
寫這本書時,我時常再想一個問題,人物對白應(yīng)該是現(xiàn)代化還是古代化?如果真的寫成滿口知乎者也,那么本書應(yīng)該是年度最佳催眠佳作了。后來我仔細想了幾次,既然是武俠,就是一群沒文化的習(xí)武之人闖蕩江湖,所以書中人物對白,就應(yīng)該是偏白話一點,但跟我們現(xiàn)代人說話肯定不一樣。所以,在此說明一下,讀者在讀對白時,盡量當自己便是古人就可以了。有人說網(wǎng)絡(luò)小說寫武俠等于撲街,我認為很對。但是一件撲街的作品,也是自己凝聚了無數(shù)個黑夜熬出來的心血,希望讀者可以不厭其煩的細讀。說了這么多,最后還是要懇請路過的書友一定要收藏,增加一下點擊率,哪怕只是放在書架上不看,也是對本人一種疼愛,萬分感謝,萬分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