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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女神醫(yī)

第53章 觸怒龍顏

將女神醫(yī) 君生半夏 2163 2018-11-26 19:35:37

  當四人還在回府的路上時,丹陽尹徐鐸卻已疾馳入宮,回稟今日在東山發(fā)生的那件奇事。

  寧帝聽罷,十分震驚,趕緊起身查看,先看那前兩句詩,頓時龍心大悅,這“紫庭”、“隆昌”說的不就是孤乃君權天授嗎?再看下面兩句,“同脈殘”、“骨肉亡”!心里陡然涼了半截,笑容全都僵在了臉上,眼睛直直地盯著石碑,不言不語。

  徐鐸等了半晌,見寧帝沒什么反應,便小心翼翼地問道:“還請主上示下,這墓還遷不遷了?”

  寧帝沉吟了一下,不答反問:“徐卿,你說這圖讖是真是假?”

  徐鐸低頭回道:“臣不知。”

  寧帝又問:“這同脈骨肉,指的又是誰?”

  徐鐸心想,自己雖是外甥,但畢竟是外姓,還是沉默為好,于是繼續(xù)回道:“臣不知。”

  寧帝有些動怒,轉身坐回龍椅上,眼睛瞪著徐鐸道:“慕王跟孤說,那東山墓園有礙龍運,結果卻挖出這么個東西,這石碑上所指難道不是慕王?”

  徐鐸被盯得渾身不自在,正要繼續(xù)說“臣不知”,卻被寧帝搶道:“不許再說不知,說些你知道的?!?p>  徐鐸心里嘆了一聲,慕王好歹也是舅舅,這讓他如何評判?正尋思著如何開口,又聽寧帝問道:“那么今日在場的還有誰?”

  徐鐸立刻拱手回道:“有周老先生,何老尚書,以及一些譚氏舊友?!?p>  “那他們如何看待此事?”

  徐鐸只好實話實說:“周老與何老等人認為,那墓碑后兩句所指,乃是……乃是慕王。慕王當場惱羞成怒,雙方為此還起了些,嗯,爭執(zhí)?!?p>  “爭執(zhí)?”寧帝冷笑一聲,對徐鐸所用的字眼似乎有些不滿,“以慕王的脾氣,怕是要打起來吧?”

  徐鐸不答,訕訕地笑了笑。

  “那你是如何看?只管道來,孤要聽實話!”

  徐鐸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下了決心,神色嚴肅道:“主上,眾矢之的必有原因。據(jù)臣所知,慕王府有府兵六千,兵甲齊備,庫銀三十余間,可謂是……富敵半國?!?p>  “什么?”寧帝大吃一驚,猛地從龍椅上站了起來,“孤不是讓他解散府兵嗎?”

  徐鐸沒有說話,只是搖了搖頭。

  只聽“啪”的一聲,寧帝一掌拍在案上,怒吼的聲音震蕩在大殿之內,“他果真要造反不成?之前何老與陸大人提醒孤,說慕王有反心,孤還不信,想著他不過是被孤寵慣壞了,有些傲慢自大罷了。而今,有這么多人都說他有反心,難不成所有人都在污蔑他?他招兵買馬,擴充府庫,這不是造反是什么?”說罷,喘了幾口粗氣,眼前一黑,往后一倒跌坐在龍椅上。

  “主上!主上息怒,保重龍體要緊!”徐鐸慌忙勸慰道。卻見寧帝的神情憤怒又疲憊,臉色愈發(fā)蒼白起來,忙讓莫臨扶著寧帝躺到龍榻上,又請了林太醫(yī)前來診治。

  林謙和匆忙而來,診過脈后說是急怒攻心,開了個疏肝解郁調理氣血寧心安神的方子,急令煎了喂寧帝服下。

  徐鐸見寧帝如此,想來不便再提遷墓一事,只得暫且擱下,默默地陪在一旁,直到寧帝睡去,這才與林謙和一起退了出來。

  “徐大人,主上這是怎么了?發(fā)這么大的火?”

  徐鐸望了林謙和一眼,并未說話,只是搖了搖頭。

  林謙和想了想,繼續(xù)問道:“徐大人今日不是去東山墓園了嗎?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難不成出了什么變故?”

  徐鐸道:“林太醫(yī)啊,這朝中怕是要有大事發(fā)生,還是你這做大夫的好,只管看病,不管其他,就是天塌下來,也不傷分毫?!?p>  林謙和望著徐鐸離去的背影,暗自思忖了片刻,便匆忙回到太醫(yī)署,關上房門,提筆寫下一張紙條,令手下一個小內侍立刻送去尚書省,再三叮囑一定要交到仆射劉巍手中。

  劉巍看了紙條,猛然一驚,他此時還不知石碑一事,但隱約猜到必是發(fā)生了什么巨變,以至于寧帝雷霆震怒,忙令人前往慕王府打探情形。

  此時的慕王,正忐忑不安地在書房中走來走去。今日之事,實在是出乎意料,也怪他大意了,若是早些派人將墓園四周監(jiān)視起來,也就不會被人暗中動了手腳。不知徐鐸那邊是何情形,寧帝會是如何反應?莫不會真的信了那碑文所說,要治他的罪吧?

  正手足無措時,劉巍派人前來詢問,慕王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立刻驅車前往宮城闔閭門外。過了一會兒,劉巍匆忙而出,鉆入了慕王的馬車里。聽了慕王大致的講述之后,劉巍倒還鎮(zhèn)定,沉思了片刻,對慕王耳語了一番。

  慕王苦著一張臉十分不情愿道:“這,這不是讓本王一無所有嗎?”

  劉巍卻堅定道:“置之死地而后生,只要留著青山在,終會有一切。”

  “哎!”慕王憤恨地一拍大腿,無奈地點了點頭。

  寧帝這一睡,直到次日早上才醒過來。龍體欠佳,早朝也免了。莫臨伺候寧帝用過早膳,方才小心翼翼地說慕王自昨晚便在殿外跪著。寧帝臉色一沉,默了半晌,這才招了慕王進來。

  “你這是做什么?”

  走進殿內的慕王嚇了寧帝一跳,只見他僅著中衣,背上負著荊條,一進來就跪在地上,竟是負荊請罪而來。

  “臣弟自知國法難容,前來向皇兄請罪!”慕王一副痛悔萬分的神情,眼看就要悲哭出來。

  寧帝“哼”了一聲,眼中似要噴出火來,“說說看,你都犯了哪些罪?”

  慕王道:“臣弟貪財聚斂,私營邸店,此為罪一;巧取豪奪,侵占民產,此為罪二;為守庫銀,私擴府兵,此為罪三。臣弟罔顧法紀,敗壞朝綱,還請皇兄責罰?!闭f著,俯身重重地叩了三個響頭。

  那咚咚的頭骨碰地的聲音聽來著實刺耳,這慕王還真是豁出去了,一旁的莫臨悄悄撇了撇嘴。

  “你說你私擴府兵,是為了守庫銀?”

  慕王抬起頭,令人呈上幾本厚厚的賬冊,“這是臣弟府中四十三間庫房的清單,因數(shù)額巨大,怕被人所盜,只能設重兵看守?;市忠仓溃嫉苓@些年來在朝為官,得罪了不少朝臣,又因在外私設邸店,也得罪了不少人,有些人對臣弟恨之入骨,別看臣弟平日里強裝幾分威武,內心實則惶恐不安,生怕有人暗地行刺殺之舉,累得府中姬妾也是人心惶惶,這才私下擴充了府兵,加強府中守備?!?p>  寧帝聞言,粗粗地掀看了幾頁賬冊,冷聲道:“慕王你還真是富可敵國啊!孤的國庫怕是都比不上你慕王府的私藏!”

  慕王面露怯意,慌忙拜道:“臣弟自知罪責難逃,愿將所有庫房與府兵充繳國庫。”頓了頓,莫不委屈道:“臣弟平日也沒什么愛好,就喜歡身邊姬妾如云,眼前金銀如山,雖是貪了些,但對皇兄絕無異心。如今,有人污蔑臣弟存有異志,這個罪名,臣弟實不敢當,還請皇兄明察!”

  寧帝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質問道:“若非昨日那首碑文,只怕今日你依然在那金山銀窩中逍遙快活,不知悔改吧!”

  慕王全身一顫,再次叩拜道:“臣弟不敢欺瞞皇兄,這,這么多金銀誰不喜歡呢?臣弟自是不舍,但臣弟也不能背負那莫須有的罪名,要錢不要命不是?”

  寧帝似乎被他這幾句“實話”說動,臉色微微緩和,點了點頭道:“你倒還清醒幾分,若這時還不知收斂,那當真是無藥可救了!”

  慕王抬袖抹了一把臉,竟是流出兩道濁淚來,哽咽的聲音道:“臣弟就是再糊涂,也知顧念手足之情。當年,皇兄少年登基,大權旁落,我們兄弟二人日日擔驚受怕,卻彼此鼓勵,不甘放棄。數(shù)年后,終于兄弟聯(lián)手除去權臣,穩(wěn)固了江山社稷?;市中湃沃赜贸嫉埽n臣弟榮華富貴,臣弟一直銘刻于心,時時不敢忘記,臣弟只盼能盡心輔佐皇兄,又怎會生出非分之想,做出不忠之舉呢?”

  這番話,戳中了寧帝的心窩子,慕王早年確實對他大加扶持與輔助,可以說如果沒有慕王,也就沒有他穩(wěn)固的帝位。只是這些年來,慕王私心膨脹,自律漸弛,愈發(fā)仗勢蠻橫起來。

  又一想,慕王不過是貪財好色了些,他既一心只求富貴美人,滿足他不就是了?越是酒色之徒,越是胸無大志,只要讓他陷在金銀窩里溫柔鄉(xiāng)中,日日奢靡,夜夜笙歌,他自然也就無心政事,對帝位也就沒什么影響了。

  想到這里,寧帝心中輕松不少,語氣和緩道:“你當真如此作想?”

  慕王直挺起腰身,伸出三根手指,信誓旦旦地指天為誓道:“天地為證,臣弟絕無二心!”

  寧帝很是滿意,點頭道:“嗯,起來吧?!?p>  慕王卻不愿起身,雙手拱拜道:“臣弟不敢隱瞞,還有一事要啟稟皇兄?!?p>  寧帝揮手讓他講來,只聽慕王道:“皇兄,當日在何老壽宴上,行刺臣弟的那個刺客所用的匕首,乃是譚三郎的麒麟刀!”

  “麒麟刀?”寧帝臉色大變,“你的意思是?”

  “臣弟認為,那刺客就是當年逃脫的譚三郎之子譚震,而行刺太子的多半也是此人?!?p>  “竟然是他?那還等什么,快快發(fā)布海捕文書,速速抓人!”寧帝驚恐萬分,在過去這么多年之后,譚氏仍然是他心中拔之不去的一根利刺!

  “臣弟之前雖認出是他,但想那日壽宴上出手救他之人必是其幫兇,那二人能在防守嚴密的寧都城救人,可見必有些來頭,所以未打草驚蛇,一直在暗中查訪?!?p>  “那你可查出些什么?”

  “這,皇兄可還記得陽崗村一案?”

  “怎么,和那件案子有關?”

  慕王點頭道:“那陽崗村中有一婦人,娘家姓殷,這婦人有一子,現(xiàn)在凌王麾下任職,此外,她還有一侄子名叫殷猛,乃是寧都城東籬門守將。”

  寧帝聽罷,仔細一想其中關系,不消片刻,便已猜得個七七八八,雙手緊握成拳,重重地砸在龍案上。

  “這個逆子!難怪陽崗村一案他那么上心!慕王你可有證據(jù)?”

  慕王搖了搖頭,回道:“臣弟也是不久前才知其中關聯(lián),因無職無權,無法審訊相關人等,況且事關皇子,臣弟沒有證據(jù)不敢妄言,于是便想利用遷墓一事引出譚震,沒想到卻被有心之人設計,將自己掉到了坑里。”

  寧帝瞟了他一眼,“哼,我說怎么好端端的就風水有變呢,你還真是煞費苦心。”

  “皇兄,那石碑大有蹊蹺,必是別有用心之人為了陷害臣弟所為?!?p>  “那你認為是誰?”

  “會不會是......”慕王故意未將話說破,猶豫地看著寧帝。

  寧帝臉色一沉,斷然道:“直言上奏才是他的風格,那種背后玩弄詭計的事情,他做不來!”

  慕王卻道:“可是皇兄也知道,當年因為譚氏一案,凌王對我頗有怨恨。仔細想想,臣弟遇刺、陽崗村一案、遷墓之事,件件都與他有著某些關聯(lián)。臣弟倒不是完全為了自己著想,只是太子貴為儲君,卻被人行刺,此事必得查個水落石出,絕不能任由兇手逍遙法外!”

  寧帝深以為然。誠如慕王所說,太子遇刺非同小可,如果說行刺慕王是因個人仇怨,那么行刺太子呢?難道不是為了儲君之位?事關社稷國運,此事確實得查個水落石出。

  寧帝想了想,說道:“此事暫不要聲張,待孤思量后再作打算?!?p>  剛說完,徐鐸前來求見,一進來見到慕王的那副尊容,不禁嚇了一跳,“慕王您這是?”

  慕王瞟了徐鐸一眼,臉色有些尷尬。

  徐鐸已然明白過來,不再多問,只向寧帝行了禮,“主上,下官特來請示,不知遷墓一事是否還依原計劃進行?”

  寧帝揮了揮手,神情疲憊道:“此事作罷。孤累了,你們都退下吧。”

  徐鐸與慕王一起退了出來。出了殿門,徐鐸上下打量了一番慕王,笑問道:“哎喲,您這是唱的哪出???”

  慕王雖裝扮得有些狼狽,神采卻是十分飛揚,咧著大嘴朗笑道:“唱的是絕處逢生翻云覆雨??!”說罷,昂首挺胸大踏步離去了。

  徐鐸望著他得意的背影,一時自己也不知心里究竟是何滋味,但好歹譚氏墓園是保住了,只是不知那石碑究竟是何來歷,如此恰如其時的出現(xiàn),多半是人為,可是會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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