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顧,許久無話……
閑著無聊的源只好坐在沙發(fā)上掰著自己的手指,他看了一眼雄夫,又抬頭看了看天花板,忽然嘆著氣整個人躺在了沙發(fā)上。
“不過啊,這杯咖啡準(zhǔn)備的時間慢到超出我的預(yù)算了。已經(jīng)過去十分鐘了不是么……”源說著,緊接著問了一句——“你知道我有多無聊么?!?p> “說說看?!?p> “從我要這一杯咖啡開始,你一共說了十七句話,攏共二百五十三個字。”
雄夫輕輕一笑,道:“我怎么記著是二百三十九個字。”
源癟了癟嘴,說:“你一定沒把標(biāo)點符號算進去是嗎?”
“那你自己又說了多少句話,一共說了多少個字呢?——還有,這個數(shù)字應(yīng)該是錯誤的吧,你根本是信口胡言罷了。”
“我記它干嘛?——呵呵,你不也是胡說的一個數(shù)字的。”
“那看來你就并不是真有那么無聊嘛?!毙鄯蛐α诵?,說:“作為一個超一流的警察,觀察別人的同時也不要忽略自身?!?p> “我沒必要觀察自己,只要把別人觀察透徹那就夠了。”源笑著說。
看到這個充滿了菱角的年輕人心高氣傲不肯服輸?shù)尿湴聊?,坂本雄夫仿佛看到了自己?dāng)年年輕時的影子,使他這個年過半百的老頭子臉上不禁流露出了一絲欣慰的微笑。他背著手,看著這個年輕人,隨即說道:“那么你有觀察到進來了很多次的藤原警官么?”
“美香?”源不解道,“為何我要觀察她?——她有什么好觀察的?!?p> “她的指甲油是什么顏色,高跟鞋的鞋跟是幾厘米,口紅的色號是什么顏色,以及其他更多的特征,你觀察到了嗎?她可不是「自己」,而是「別人」啊?!?p> “指甲油……”源說,“一個女人的指甲油那么值得去觀察么?做警察的干嘛沒事去關(guān)注別人的妝容?!?p> 源憑借強大的演技強忍著笑意;他這句話是真的差點把自己都給逗樂了,要知道他自己不久之前才依靠了女人妝容上的蛛絲馬跡去破案。
雄夫微微一笑,道:“難不成說,你沒有把這個「別人」給觀察透徹?甚至沒有去觀察么?!?p> “藤原美香……”源說道,從剛才到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躺了好一會了,一點也沒有想要起來的樣子,“女,二十六歲,神奈川縣警,職務(wù):橫濱警察部部長坂本雄夫秘書長,警銜警部,家住橫濱港北區(qū),獨女,父早亡,從小與母親一起生活,畢業(yè)于東京大學(xué)法律系,畢業(yè)后放棄成為律師的機會通過公務(wù)員Ⅱ級考試成為警察。性格外向,內(nèi)心堅強,自小早熟?!?p> “你調(diào)查了她?”坂本雄夫微笑著問道。
“不,”源回答道,“只是從她的一些生活細節(jié)與說話細節(jié)猜出來的?!?p> “你真是個「怪物」。”
“彼此彼此?!痹凑f,“不過我關(guān)心的是,你還想留我到什么時候?”
“別著急,別著急?!?p> “行,”源說,“你只要答應(yīng)我一件事,我就暫時……不主動提出離開?!?p> “什么樣的一件事?!?p> “當(dāng)我沖你眨眼的時候,點頭就好。就一下,也不用多點。做得到嗎?”
“可以。”
“「可以」?這可沒有可信度。我要你以臣下的身份,對尊貴的親王許下至死不渝的承諾。”
“我向您承諾,親王殿下?!?p> 坂本雄夫話音剛落,就在這時,大門處忽然響起了清脆的敲門聲;藤原每次送咖啡進來時都會事先敲三遍門,敲完之后就自己開門進來了。因為這間辦公室隔音效果很好的緣故,雄夫才并沒有像一開始源敲門來時說上一句「快請進」,源當(dāng)時聽見的這句聲音微弱的「快請進」可是雄夫扯大的嗓門才喊出來的,這間辦公室的隔音效果實在是太好了。
藤原端著冰咖啡走向了茶幾,就像之前端咖啡進來時一樣,將咖啡平穩(wěn)的放好后便要離開了。
這時,源忽然從沙發(fā)上坐了起來,源面帶深情地壞笑著,抓過了藤原美香的手,輕輕的吻了下去——“香香,你真美。晚上一起吃個飯看場電影好嗎?”他用一種挑逗的語氣說道。
藤原美香驚恐的瞪大了眼睛,她急忙看向了雄夫,想要讓他來管管源這個家伙……而這時源也同時朝著雄夫眨了一下眼。
坂本雄夫這時才意識到源這小子的壞主意,原來從他向藤原美香要求在咖啡里加海鹽時就已經(jīng)做好了現(xiàn)在這個打算……
本想制止,卻被源用眼神警告,雄夫只好不干涉這件事,默默的轉(zhuǎn)過了身去,背向二人。
說時遲那時快,再求救無用的情況下,藤原美香用力把手從源的手里拽了回來,拿起桌子上的咖啡狠狠的潑在了源的臉上。
其實當(dāng)她拿起咖啡準(zhǔn)備要潑的時候還是有一秒鐘的猶豫的,而源卻挑著眉又說了一句:“看完電影去我家吧?我的家,又大又舒服?!?p> “小色狼!”
她冷冰冰的罵道,臉上幾乎沒有太多的表情。
“呃,我應(yīng)該要一杯冰水的……”源用手抹了一下潑了滿臉的咖啡,半哭半笑的說:“聽說鹽可以洗衣服上的咖啡漬,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哦?”說著,他從沙發(fā)上站了起來,叉著腰,對坂本雄夫說道:“你沒什么話想和我說的嗎?”
面對源詰問般的語氣,雄夫只好說:“源警部,先去洗個澡換一身衣服吧?!?p> “這還差不多。”源微微一笑道,他脫下外套,用外套干凈的地方擦了擦臉?!澳俏揖拖茸吡?。”說著,他把衣服揉成了一團丟給了藤原美香,半開玩笑道:“你呀,負(fù)責(zé)幫我把它洗干凈,我可是還要穿的。要是洗的不認(rèn)真,有一點殘留的咖啡味的話——我就讓你幫我洗一輩子的衣服。”
“源!……我為什么要幫你洗?”
“這我怎么知道?等等,我想想,哦~我想起來了——咖啡可是你潑我的。你不洗誰洗?讓坂本部長洗嗎?”
話說著,二人的目光不約而同的看向了雄夫老爺子。
“我?我可沒空?!彼虏魂P(guān)己的說道,隨即轉(zhuǎn)身背向二人,背著雙手,看起了風(fēng)景。還用鼻子哼起了一首三四十年代著名的「昭和維新歌」。
一副撒手不管事了的樣子。
“好!我?guī)湍阆淳褪橇??!碧僭老阏f。
“洗一輩子么?”源故意問。
“呵呵……別得寸進尺,源警部?!?p> 她那雖然已經(jīng)氣的有些咬牙切齒了,臉上卻還拼命保持著微笑的樣子,真是有些「可愛」。
“好啦好啦,不逗你了,”源語氣誠懇的道歉道,“首先我要先向你道歉,真的是很對不起……剛才我說話有些輕薄了,對不起,再次向你道歉了……”
“能意識到自己的錯誤,還是很……”
“不過衣服還是要麻煩藤原小姐你幫我洗一下咯?!痹葱χf,“對了,你說我「還是很」什么?”
“(還是很)過分!”她抿了抿嘴,說道。
“那要不要下班后請(你)吃晚餐補償一下?”
“不好意思,沒空!”
“看電影呢?周末?!?p> “抱歉,不去!”
“我接受你的歉意?!痹葱α诵?,向后擼著半濕的頭發(fā),轉(zhuǎn)頭對又坂本雄夫說:“今天可是「多謝」您老人家請我喝咖啡了。”
“外頭天涼,實在沒衣服穿的話……穿警裝怎么樣?”他淡淡的說道,臉上沒有一點兒表情。
“我想沒那個必要,”源也同樣面無表情的,回答著,“我的(書)包里有帶備用衣物,我回辦公室換就可以了?!?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