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花居中,除了元芷慕和卿煙,或許沒有人知道方才那一幕的兇險。
卿煙不知道元芷慕言下之意為何,可他釋放出的善意她已欣然接受,更奇怪的是這份莫名其妙的善意竟讓她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安全感。
卿煙正欲將寶劍從腰間取下,門口又傳來了扣門聲,接著云籮便領(lǐng)著一行侍女魚貫而入,眾人行罷禮后,便將托與手中的溫酒糕點都擺在了長凳前的矮桌上。
隨后一眾侍女又都緩緩?fù)肆顺鋈ァ?p> 卿煙便將取劍一事擱置,元芷慕也不曾復(fù)提,卿煙忽然明白了許多,‘他早已認出了我就是昨夜與他交手之人,既然他又幫了我一次,那昨晚他會放過我也并不是腦子抽筋……可是,他到底有什么意圖呢?若是他對我并無惡意,那他與那兩個天黎閣的殺手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
雖然她很想仔細分析一番,可現(xiàn)下這境況容不得她細想,她只得將這些想法暫且拋諸腦后。
待侍女們都退出后,云籮才輕搖上前,一一與屋內(nèi)眾人行禮,罷了才道:“云籮這蓮花居許久都未曾這么熱鬧了,今日大雪飄飛,人冷心也冷,如今能有諸位公子相陪,云籮卻覺得周身都暖了許多?!?p> 云籮這番話畢,卻無人應(yīng)答。
元芷慕本就不是會回答這類客套話的人,更何況他現(xiàn)下心思也不在此。
元芷離與云籮雖是經(jīng)常見面,可像今日這般有如此多外人在場的情況還是第一次,這令元芷離有些無所適從。
元珉稹倒是有萬語千言想說,可兩位王爺都沒說,好像又輪不到他開口,所以他只得直直盯著云籮,希望能將心頭的話都透過眼神傳達出去。
而作為侍衛(wèi)的卿煙更是不可能開口了。
空氣仿似靜止了,尷尬的時間也被無限拉長,最終還是云籮淡然高雅地打破了沉默,“云籮為諸位公子準備了茶點,溫酒,諸位公子稍坐品食,云籮為諸位公子彈奏一曲,權(quán)當下酒,如何?”
或許是方才的冷冽空氣給眾人留下來深刻的陰影,這番云籮話語剛落,元芷離和元珉稹都爭相笑道:“這樣甚好,這樣甚好!”
在等待云籮準備的這期間,元芷離和元珉稹又聊了些閑話。
許是立在一旁的卿煙太過扎眼,元芷離又將話頭引到了卿煙身上,他對著元珉稹譏笑道:“我說元珉稹,有句話本王一直想說,你說你怎么來君馨閣也帶著侍衛(wèi)呀?”
元珉稹陪笑道:“王爺有所不知,上次溺水那事給我造成的陰影太大,而且珉稹又不像兩位王爺那般武功卓絕,所以只能到哪兒都得帶著卿煙了?!?p> 不知是元珉稹哪句話引得了元芷慕的注意,他忽然開口問道:“你大哥身子可好些了?”
元珉稹不懂元芷慕為何忽然提起元珉煦,可還是答道:“大哥他還是老樣子,他自小就身子弱,所以大多數(shù)時候也只得在府里將養(yǎng),這段日子天氣寒涼,便更是不敢出屋了。”
這話另卿煙頗為吃驚,因為她昨日還在人和街見到了元珉煦。
不過,就算是兩兄弟,也沒必要時刻向?qū)Ψ綀髠湫雄?,元珉稹不清楚此事倒也不稀奇?p> 元芷慕微微點頭,原本就流光溢彩的神色中又多添了幾縷色彩,續(xù)問道:“那此次祭天,還是由你代替元珉煦出席了?”
祭天之事,凡是宗親都需派一個兒子參加,一般府邸多會派出長子,無奈永平王府情況特殊,所以每年替王府去祭天的都是元珉稹。
元珉稹思索了片刻,點頭道:“天門山山高氣薄,大哥肯定不能去,想來應(yīng)該也只能是珉稹去了?!?p> 元芷離對元芷慕問這個問題的原因很是好奇,追問道:“三哥問這個做什么?從前你可不會對這個感興趣?!?p> 元芷慕?jīng)]有理會元芷離,而是端起面前的茶杯,佯裝喝茶不再說話。
元芷離欲待再問,卻有琴音響起。
他霎時便閉了嘴,看向了彈琴之人,云籮。
云籮的琴聲悠然,平緩,聽起來雖波瀾不驚卻能直達人心,她倒不像是在彈琴,而是在撫摸聽者的心弦。
那一挑一勾,一吟一綽都淡然地撩撥著人心,讓人心甘情愿將自己最柔軟的情感奉上。
卿煙聽著這琴聲,來到這個世界后的點點滴滴也自腦海深處跳躍到她的眼前。
被無故追殺時的恐懼,無糧果腹時的愁苦,在慶園生活時的單純美好,在密林奪鈴鐺時的浴血堅持……這些所有的一切都在她腦海中浮現(xiàn)。
驀然,一曲終了。
卿煙這才察覺到自己哭了,那個面對十數(shù)個殺手都沒哭過的她終于哭了,她原以為這個世界的自己已然喪失了哭泣的能力。
還好并沒有。
云籮從琴邊站起,朝著眾人款款而來。
她的目光在眾人臉上掃過,最終卻停在了卿煙那處。
她漫步上前,悠悠道:“卿煙公子,陪云籮去露臺站一會兒,吹吹涼風可好?”
云籮向著卿煙的方向走來時,元珉稹原以為她的目的地會是自己,卻沒想到竟是卿煙。
到這時他才體會到從希望到失望的距離。
他悶悶地拿起酒杯,一仰頭倒進了嘴里。
既是美人相約,豈有推脫之理?這么看來,卿煙若是哪一天死在美人手中,卻也不無可能了。
卿煙微笑著抬手比了個‘請’的姿勢,真誠道:“卿煙求之不得?!?p> 露臺橙黃的推拉木門被卿煙推開,一股寒氣霎時便涌進了屋子,二人急忙出了屋,又速速將門關(guān)上了。
說是露臺,其實它更像是一間自主屋探出去的小房間,只是這個房間除了與主屋連接的那面之外其余的各面都是大大的窗戶。
若是天氣晴好,將這些窗戶盡皆打開時,這個房間就會變成一個真正的露臺。
此刻屋外千里飄雪,所有的窗戶都只掀了一條小小的縫隙。
露臺四面都有串串珠簾,自頂部直綴地面,自細小縫隙處鉆進的涼風吹不動珠簾,卻將懸在珠簾旁的淡粉色鮫紗拂動,鮫紗起落間,屋外的飛雪也時有時無,分外美麗。
卿煙輕倚著北方的圍欄,靜看著雪花不經(jīng)意出現(xiàn)。
她正看得出神,卻有云籮輕飄飄的聲音響起:“卿煙……或許該叫你卿煙姑娘吧!”
小兔子乖乖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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