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遠的小山村里,高歌了一整夜的喇叭歇息去了。只余對山割牛羊草的漢子扯著嗓子唱著走了調(diào)的山歌獨自樂呵。
晨光中,一縷縷炊煙從遠處的山坳里裊裊升起,融進山間薄薄的晨霧里,亦幻亦真。
聽見俞老太起床,俞幼歡只睡了個把鐘頭,也忙起來了。
簡單梳洗了下,從屋里隨便翻了本舊書,爬到了俞老太在廚房抬頭就能看見的核桃樹下,攤開了書本。
山里的孩子讀書全憑自覺。如顧長澤之流學習大多在學校完成,以求歸家能幫著做點兒力所能及的家務。村里少有家長會有精力和能力在家給與孩子關(guān)注和輔導。閑暇之余能叮囑聲好好學習,問聲作業(yè)做完了沒的,便算是盡了教導之責。
病了一次便被當作瓷娃娃的俞幼歡學習如此自覺,俞老太老懷欣慰。
山溝溝里的俞家若能出個大學生,她此生也就無憾了。于是也不上前打擾,輕聲和剛起床的俞大歡聊著家常,時不時抬頭看上一眼,老太太心里便覺安生。
自覺的俞幼歡此時坐在樹下,卻是半個字都沒過腦子。
昨天俞老太面無人色抱著她痛哭的一幕,如單幕循環(huán)讓她心里充滿了愧疚和不安。
回來不足兩日,老太太被她嚇得著實不輕。這么折騰,她心里也跟刀割似的,可想安安分分生活已經(jīng)不可能了。
不足六天的小命就像一把鍘刀,又懸在了頭頂,這感覺委實不好。
吞噬獸元的做法,已被俞幼歡否決,那種恐怖的增長速度,太讓人心慌不安。在沒搞清楚緣由前,她還是傾向于尋個更穩(wěn)妥的方式保命。
解下手鏈,俞幼歡認真打量起來,說實話,到目前為止,她真沒看出這東西值五年壽元。完全就是一個高級點兒的體檢儀嘛,不過看到解封中三個字,她又乖覺起來,不能被無知打臉。
可特么怎么解封,半點兒提示也沒有啊!這東西也沒個說明書,全靠自己摸索,真是傷腦筋。
慢慢來吧,只要能活下去,相信不靠這東西她也能比上一世過得好。
神識掃過,信息浮現(xiàn)出來。
宿主:俞幼歡
根骨:18
契合度:37.7%
壽元:7天4小時01分22秒(紅色)
靈根:無
精神力:1.91
空間容量:0/191
狀態(tài):解封中……
首先關(guān)注的自然是小命,比之昨天竟沒縮短?
然而精神力并沒有增長,唯有契合度稍稍有所提升。這是不是意味著提升契合度也是保命大招?
這種需要留待驗證的發(fā)現(xiàn)俞幼歡此時不急,精神力增長,小命得以延續(xù)是驗證過的?,F(xiàn)在絕了吞噬這條路,要提升精神力就只能靠苦修。
無疑苦修是一件極其枯燥清苦的事情,沒有引導沒有規(guī)律單靠自己摸索,幾年幾十年都少有人有所進益。
念及此,俞幼歡不得不對前世那些過客生出一絲感激,他們或多或少還是教會了她一些東西。
此時她凝神靜氣,一改往日神識的大面積覆蓋,而是由內(nèi)到外一點一點散出。神識橘色的光暈圈如發(fā)面饅頭,開始以極其緩慢的速度膨脹變大,待橘色光暈變得越來越淡時,俞幼歡引導著神識將體內(nèi)尚存的野豬和野狗的獸元一一拉進光暈里煉化。
這過程已是輕車熟路,卻遠不及上次得心應手。
已經(jīng)凝聚的野豬獸元磅礴的力量,將大而稀薄的神識光暈炸的四處晃蕩,分散的神識很快聚集,將野豬碎裂的游絲團團包裹,繞著神元旋轉(zhuǎn)了數(shù)個回合后,才漸漸平息下來。
精神海里終于只剩下俞幼歡的神元孤零零的懸浮其中。
趁著神元淬煉吸收游絲,外放的神識光暈開始緩緩壓縮,光暈圈如泄了氣的氣球,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越來越小,而橘色的原火變得越來越深。待有微微的灼熱傳出時,光暈圈已被壓縮成乒乓球大小,緊緊包裹著神元,四周昏暗,只神元處散出一抹深橘。
如此枯燥的放大壓縮數(shù)個回合后,精神海變得通透純粹了許多。
呼出口氣,再睜眼,俞幼歡只覺神清氣爽。
不用看靈器,她也知道壽元必是有了緩慢增長。
此時抬眼再看遠山青黛,飛鳥離巢,村中雞鳴狗叫,只覺一派生機盎然。
“歡歡吃飯啦!”
“來了?!庇嵊讱g收了書回屋,“奶再添副碗筷,富貴叔來了?!?p> 梳洗一番出來,俞老太正嘀咕,“凈胡說,富貴兒哪兒來了?”
話音剛落,顧富貴在院子外打起了招呼。
“俞嬸子,吃早飯了沒?”
“喲,還真是富貴兒來啦??爝M來,正準備吃了。”俞老太回身又沖俞大歡道:“快,給你富貴叔搬把椅子過來,再添雙筷子一起簡單吃點。”
兩姐妹沖顧富貴打了招呼。
顧富貴接過椅子道:“別忙活了,你們吃,早飯我在順年家吃過了。”
眾人坐定,他才又道:“昨個夜里,村里進了野豬,獵殺了三頭。今兒大家伙起了個早,幫著殺了。大年哥的意思是,統(tǒng)計一下昨個地里遭受的損失,這幾頭豬的肉錢就按大家的損失比例來補貼。我記得俞嬸子也有塊地在溪口坪,您今兒抽空去看看?”
俞老太就料到他是為這事兒來的,“嗨,我那巴掌大塊地,就是全給野豬吃了也沒多大損失。再說我們家昨個已經(jīng)得了一筆橫財,再去分不合適。
倒是這些牲口,每天都有人驅(qū)趕,咋突然就敢往村子里鉆了。眼看再有倆月就過年了,偏這兩天竟出些遭心事兒,鬧得我這心都跟著七上八下的?!?p> “這種情況比較少見。您別太擔心,昨兒的事讓大家伙都有了防范,今天在山腳下再增設一些陷阱,總不會再叫那幫畜生闖進來。
咱們這太偏遠,手機到現(xiàn)在信號都不穩(wěn)定。您這兒離下面總歸還是有幾步路,又是單家獨戶的,回頭我再弄兩個狗崽子您養(yǎng)著,也警醒些?!?p> 想起阿黃,俞老太刻意隱去的悲傷浮現(xiàn)。貓啊狗的她其實挺喜歡,但卻極不愿意養(yǎng)活,就是怕這種早她一步的分別。
阿黃當初也是顧富貴尋來的土狗,十分顧家。
“又要讓你費心了。昨個去下面看了眼,見你們把野豬都趕跑了,我又幫不上什么忙就走了。聽說有人受傷?咋樣了?”
“還好還好,昨個就王二哥被野豬追的時候,跳石坎磕傷了腿。馬老哥去看過了,得在家養(yǎng)個幾天,不礙事。”
提及傷患,顧富貴順嘴問道:“歡丫頭可好了?你馬叔來看過沒,怎么說?”
“已經(jīng)大好了,馬叔不放心,大概等會兒還會再過來一趟?!?p> 腿上的傷的確大好,結(jié)痂處癢呼呼地。自己雖用神識疏通過幾次,可這愈合能力還是有些超俞幼歡預料。
“那就好。你啊別怪富貴叔說話不好聽,下次可別再那么莽撞,人還能撞得過車子?救人咱也不能不顧自個身體,行動前先想想家里的奶奶?!?p> 決定做乖孩子的俞幼歡忙點頭。
顧富貴神情好看了些,站起身,“行了,我還得去另幾家走一趟,就不打擾你們吃飯了。下午有車送肉去城里,你和長樂她們一起搭車走,晚點兒我讓他們來叫你?!?p> “回學校?”
不是明天嗎?難道她記錯日子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