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里的高中一般每月放三天長假,每周放半天短假,這點兒俞幼歡自信沒記錯。
“嗯?你請假了?”看俞幼歡還能四處亂竄,顧富貴下意識就忘了這丫頭才出院的事情。
“聽長澤說,明天不是有個什么大學(xué)的教授要來縣一中做考前心理輔導(dǎo)的講座嘛,三所高中都參加。
歡丫頭啊,我看你最好問問你馬叔,要是問題不大就早些回學(xué)校去。能堅持就一定要堅持參加,咱們這山窩窩里,要想飛出去,考個好大學(xué)是最快最穩(wěn)妥的途徑。你成績一直還算穩(wěn)定,奶奶含辛茹苦的把你養(yǎng)大,你得給她爭口氣?!?p> “我回學(xué)校,晚點和長樂她們一起走?!?p> 除了面對俞老太,俞幼歡少有這么聽話的時候。不過顧富貴提到的講座,她是半點兒印象都沒有。
也對,前世這會兒她還沉浸在俞勁生編織的美夢里,哪兒還顧得上其他。
這一世且不管是否會參加高考,眼下凡是能讓老太太安心的事兒,她都無條件配合。
顧富貴這才擺出孺子可教的面孔點頭離開。
回學(xué)校的事,俞老太很糾結(jié)。準(zhǔn)吧,掛心孫女再出狀況,不準(zhǔn)吧,高三了,正是關(guān)鍵時候,擔(dān)心孫女學(xué)習(xí)落下太多。
最后心一橫,“等我問過你馬叔再說?!?p> 吃完飯,老太太領(lǐng)著俞大歡去核桃坉打核桃去了。
山上核桃熟的晚,趁這幾日天晴,打回來脫了殼,還能曬曬。這種補腦子的東西,俞老太是舍不得賣的,多是給俞幼歡參著炒熟的芝麻花生磨成粉,以備饑餓時充饑。
勒令在家休息的俞幼歡又修煉了一個小時,才想起昨晚帶回來的小猴子。
小東西一出生就雙親驟失,俞幼歡僅剩的那點兒愛心,分了一半給它。
只是昨天變故太多,又被俞大歡吼了幾嗓子,小東西一直懶懶的窩在被子里,神情懨懨。
抱起小東西,俞幼歡一會兒喂水一會喂玉米糊糊,折騰了半響,小猴子也就舔了兩口,就用一雙澄澈又無辜的小眼睛看著她。
“……”
俞幼歡磨牙。這哪兒是養(yǎng)猴子,特么根本就是一祖宗。
書上不是說猴子吃桃子玉米么,這季節(jié)桃子不可能有,有口玉米糊糊將就著伙食已經(jīng)吃算不錯了,難不成還想吃肉?
忽然俞幼歡想起大猴子扔給她的大蘑菇,隨即找出來掰了一小塊。
小東西嗅了嗅,很給面子的張開了口。
馬老頭進屋時,就見一只西瓜大的小猴子蹲在桌子上,仰著細脖子,一雙靈氣四溢的眼睛緊緊盯著胖丫頭,時不時低頭小小咬上一口胖丫頭遞上的食物,畫面溫馨和諧。
看著看著馬老頭臉色大變,一口老血哽在胸口差點兒噴涌而出,隨即扔了藥箱飛步?jīng)_過來,一把奪過俞幼歡手里的東西,深吸了口氣仍舊沒忍住,罵道:“你個敗家孩子,拿血靈芝喂猴子?”
俞幼歡:“……靈芝?”
“不然你以為是什么?”
“大蘑菇?!?p> 馬老頭一口氣差點兒沒接上來,“你家蘑菇長這樣啊,你到底知不知道這東西有多珍貴??茨攴莩缮瓦@顆野生血靈芝都足夠你在縣城換四五套房了。小東西這幾口,起碼啃掉你一個廁所?!?p> “這么寶貝?”俞幼歡心下一驚,四五套,百來萬啊。
“現(xiàn)在知道心疼了?你這丫頭叫我說你什么好,長嘴干什么用的,不知道不會問吶?!辈蛔R貨,偏偏運道還逆天。
“……”俞幼歡摸摸鼻子,無知害她啊。
“哪兒來的?我是說能長出這種年份血靈芝的地方大多兇險異常,你是不是又做危險的事了?”
“呃……”
“我都說了會進山給你找藥,你能不能惜點兒命,那種地方是你能闖的?你奶奶一把……”
眼見馬老頭不依不饒,俞幼歡趕緊打斷,“猴崽子它爸給備的口糧!”
那群馬斑死咬著大猴子不放,八成是為這東西。
“……”這回換馬老頭無語了。
有這么豪的口糧?特么簡直豪無人性!
“它的口糧現(xiàn)在被你征用了。有了這玩意兒,我還費勁巴腦的找什么人參啊?!?p> 眼看著馬老頭黑著臉直接將剩下的血靈芝收進了藥箱,小猴子吱吱的跳上俞幼歡肩頭,朝著馬老頭齜牙咧嘴。
“搶它口糧,不好吧!”人還是奶猴子了,就這么欺負人家,俞幼歡有些虛。
“閉嘴!乖乖給我在家等著,老頭子現(xiàn)在就回去給你配藥?!弊詡€小命還懸著,倒有空操心起一只畜生來了。
馬老頭捂著胸口喘著粗氣頭也不回的走了,徒留抗議無效的一人一猴兩兩相望。
…
又是一路顛簸,俞幼歡帶著馬老頭趕制出來的一批藥丸,和顧長澤兄妹擠在雙排貨車后面,聞著司機大叔和崔志華的二手煙,吐得暈頭轉(zhuǎn)向的回了學(xué)校。
教室里一張張稚氣未脫,生機勃勃的面孔,讓俞幼歡感覺自己仿佛真回到了那個純真年代。即便是前排那些個曾嘲笑愚弄過她的同學(xué),都讓她感覺分外親切。
高中啊,還真是令人懷念又記憶深刻的人生階段。
那種人生中只需要專注讀書一件事兒,以及充滿了懵懂的喜歡和愛慕的日子,現(xiàn)在想來美好的讓人心疼。即便是曾經(jīng)那些每日做不完的習(xí)題和試卷、背不完的政治歷史地理英語的日子,如今想起,剩下的也只有無盡的懷念。
“哎,哎,哎,我發(fā)現(xiàn)你最近是真喜歡發(fā)呆。想什么了?是不是心情很激動”
隔壁桌李清慕收回戳人的鉛筆,笑得一臉猥瑣。
俞幼歡一臉懵。
“少裝啊,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新交的那個筆友不正是一中的??茨銈z前陣子打的火熱,明天要不要對個暗號見一面?”
所謂筆友,不過是一群青春少艾的少男少女,在沒有手機的高壓情況下,跨校交流的一種新方式。近到同縣城,遠到市,省各個高校,凡在交友雜志上看到感興趣的信息,無聊之余,便可花個六毛,八毛的郵票錢將各種不如意分撒出去。
比起語文考試絞盡腦汁才湊夠的八百字,筆友間的交流就牛多了。聊人生談理想,插科打諢,小臂一揮,隨隨便便就是一篇不下兩千字的長篇大論。
俞幼歡倒是沒想到,以前的自己還能這么潮。
筆友,還對暗號,眼下她哪有這閑心思。
“機會難得,明天聽完講座,下午自由活動。你抓緊??!”
抓緊個毛啊,抓緊。別說她腦子里根本沒這回事兒,就是有你見過幾個180的胖子見筆友沒陣亡的?
見光死懂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