桻洹站在窗邊,帶著絲絲涼意的風吹起他散下的發(fā)絲。
顧殊鉞不敢胡鬧,一邊是師父一邊是宗主,也就規(guī)規(guī)矩矩的坐在那里。
“事情辦完了,我給了凌琰傳聲符與幾件防御靈器,就讓他帶著殊鉞和他娘親回去?!?p> “要如何安置他娘親?”
桻洹問道。
“你若是沒有意見,宗門里肯定是最安全的,可此事并無先例,所以先來問問你。”
凌霜說道,桻洹轉過身看著她。
今天是個晴朗的天,凌霜注視著他的眼眸,突然覺得他的眼睛還挺好看的,就像他是個挺好的人一樣。
凌霜心里飄過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再去回味,卻又空空蕩蕩。
她輕嘆口氣,突然有些后悔當時在試練塔里和袹鴣斗嘴的自己。
不過很快回過神來,還是尋找?guī)煾傅恼嫦喔又匾?p> 其他的,沒有也無妨。
說實話,鈺珩宗倒也挺大的,讓姚伊住下似乎也沒什么問題。
可宗門畢竟是弟子修煉的地方。
桻洹似乎早就料到她會這么說:“若是擴大守護陣法的范圍,在山腳下有一處荒廢的村落,姚伊若不在意的話住到那里也可以?!?p> “宗門原先的范圍仍然用來修煉,凌琰去看望他娘親也無需出宗?!?p> 桻洹語氣平靜,似乎這不是什么大事。
可陣法每每向外擴大一寸,都是對施法者的考驗,談何容易。
凌霜想著,或許桻洹即使在家族爭斗中敗給了那個養(yǎng)子,但似乎也并沒有傳言中修為盡數(shù)被廢那么慘。
真正功力盡失的是溟舟,那個現(xiàn)在每日嗚嗚咽咽躲在柜子里的前任鬼王。
“讓凌琰先將她帶回宗門吧,等村落中的房屋修葺好了,再讓她住過去?!?p> 凌霜點頭,她還要去泠玉宗,也就不在這件事情上花費時間。
凌府侍衛(wèi)以為姚伊只是正常出府,自然不會上報。
至于說等到天黑發(fā)現(xiàn)她不見了,早就已經無跡可循了。
客棧門前,姚伊謝過凌霜和桻洹,牽起顧殊鉞的手跟著凌琰走了。
凌霜突然發(fā)覺,姚伊還挺喜歡顧殊鉞的,或許是凌琰小時候她無法正大光明的陪他玩鬧吧。
想到這里確實難過,像凌家這種自詡家規(guī)森嚴的地方,小妾的孩子都是放在主母的房里養(yǎng)的,哪怕是受盡冷落也不能去找自己真正的娘親,就算見了面,也只能叫姨娘。
不再耽擱,她即刻動身前往泠玉宗。
路上,凌霜覺得燁昭藍的事情對于桻洹而言并沒有什么好隱瞞的,也就同他講了,反正他到了泠玉宗遲早要知道的。
她又不是不清楚桻洹的為人,就算當時她真的把燁昭藍送回鈺珩宗,也只會得到桻洹的庇護而不是出賣。
燁昭藍這個糟心的小孩。
桻洹聽聞燁昭藍如何纏著凌霜,覺得有些好笑:“這哪里像是最后的血脈該有的自知之明,分明是被人寵壞了。”
凌霜想著既然這儲物戒指的原主是燁濘,那天晚上她隨意找出來的衣裳自然也是燁天國皇女的服飾,燁昭藍看到了會親近自己倒也正常。
她突然有些好奇桻洹小時候是什么樣的。
她眼中的桻洹淡漠如水,除了與厲家有關的事情以外,永遠都漫不經心。
小的時候難道也這樣嗎。
凌霜看著桻洹,企圖從那張平靜的臉上看出小時候淘氣的痕跡。
“我小的時候,如果不好好修煉是要受罰的。”
桻洹回憶著有些久遠的畫面:“有次我偷跑出去找來家里做客的宗門弟子玩耍,聽他們講各種歷練的見聞,覺得有趣,耽擱了時間,晚上被祖父打了一頓,在院子里跪了一夜?!?p> “還有一次,覺得家規(guī)太嚴,想著偷偷走掉,獨自闖蕩,結果還沒走出伝厲城的城門就被抓了回來,被關了三個月?!?p> 許是桻洹給人的印象太過沉靜,凌霜一時有些想象不出這些畫面。
一想到現(xiàn)在身為一宗之主的桻洹小時候因為貪玩被打,跪在院子里偷偷抹眼淚的樣子,倒是換成凌霜想笑了。
只是,在如此嚴苛的環(huán)境下成長,卻依然不敵那養(yǎng)子,是厲桻聿太強,還是另有蹊蹺?
凌霜雖說是在趕路,心里卻不斷思考著這件事。
十幾日之后,二人抵達了泠玉宗。
因為這次沒有帶著小孩,所以比上次快上許多。
依舊是散發(fā)著清冷氣息的宗門,建筑處處都是半透白玉的材質,來往弟子也是一襲白衣目不斜視,凌霜突然難以想象燁昭藍那個黏人的性子,在這種地方是怎么長大的。
在宗主殿內等候,二人并排坐下,席下白色玉石上有著淺青的紋路,整座大殿沒有什么裝飾,通透寬敞。
荇葉款款而至,問凌霜要不要見見燁昭藍。
凌霜沒這個意思,只是問道:“他在宗門的時候,是誰在照顧他?”
凌霜余光掃過桻洹的側臉,不知為何覺得他好像很想見見燁昭藍。
荇葉說道:“剛開始是在我房里住著,習慣了也就搬去和普通弟子一起住了,平時和他們一同上課修煉,雖說有長老想收他為徒,但我堅持讓他通過首次考核之后再議此事?!?p> 這指的是泠玉宗弟子入宗五年后的一場試煉。
凌霜想過數(shù)種可能,唯一沒想到的是,荇葉居然會讓燁昭藍去和普通的外門弟子同吃同住,靠自己的實力被長老收徒。
眼下還沒到五年之期,燁昭藍還是一個隨處可見的外門弟子。
荇葉初見燁昭藍的時候,那么心疼他,現(xiàn)在倒也其他弟子一視同仁。
似乎是看透了凌霜的想法,荇葉說道:“他剛來的時候是很任性,不肯修煉,等著別人去順應他的脾氣,我試圖去改,結果惹得他更不高興,整天甩臉色給別人看。”
“我等著他習慣了宗門的作息,也就直接送去外門弟子那邊了,哭鬧隨意。”
“如果他總是仗著自己的出身肆意妄為,那再好的天賦也是白費。”
說到這里,凌霜有些驚嘆荇葉的作為。
倘若顧殊鉞此生不是一個沒人疼愛的小可憐,而是燁昭藍這樣的性子的話,她大概是狠不下心的。
荇葉身為宗主,到底是比凌霜懂得教導別人。
“他現(xiàn)在修為怎樣?”凌霜想起他驚為天人的靈根純度,不知他修煉到何等境地了。
荇葉輕描淡寫,說半年前遇到的時候還是靈境處階。
這看起來是沒怎么努力修煉,否則與他的資質,早該步入中階了。
估計是鬧了好久的脾氣吧。
不過,此番若是能磨煉他的心性到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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