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愛或不愛（1）

　　我盡量少和雨琳碰面，我常常在圖書室一坐就是幾個小時?；厝サ诡^就睡，越是想睡，越是睡不著，我半夜起來在衛(wèi)生間抽煙，這包煙還是高考前的那段日子買的。

　　高三那段日子，我失眠癥越來越嚴(yán)重，醫(yī)生建議我去看精神科，我那天在精神科徘徊了很久，對于我這種有前科的患者，醫(yī)生的建議都是長期觀察。

　　我把醫(yī)生給我開的證明拿給班主任看，最后申請回家住。班主任那時候問我是不是壓力很大，我點(diǎn)頭，但是對于我而言，壓力不是來之于學(xué)習(xí)。

　　我的失眠癥那段日子很厲害，醫(yī)生拿的安眠藥我從一粒吃到兩粒，吃完安眠藥我不會做夢，有天晚上瑾遠(yuǎn)問我是不是在吃安眠藥，我驚訝的看著，他拿著安眠藥的盒子，我點(diǎn)頭。

　　他沒有叫我不吃，只是那段時間，他從學(xué)校很早的就回來了，然后賴在我的房間不走，我徹夜學(xué)習(xí)的時候，他就看一夜的書。

　　后來，安眠藥完了之后我再沒有問醫(yī)生要過，每天劉瑾遠(yuǎn)都來，我那段時間習(xí)慣給他留門了，有時候我會多問他幾句關(guān)于梓暮，有時候他會懟我，再后來，我的失眠癥好了。

　　我站在陽臺上，我打開手機(jī)正好是凌晨三點(diǎn)，我走過去把臺燈關(guān)掉，拿著手機(jī)，翻著我這些年偷拍得梓暮，我一張一張的翻看，一張一張的刪除。

　　失戀真是個漫長的過程，我把最后的希望托付在往后的日子里，隨著時間的推移，告訴自己可以少愛他一些。

　　我吹了好久的夜風(fēng)，進(jìn)來的時候不小心刮到了椅子。

　　琪琪探出頭來睡眼惺忪的看著我，“刈戈，你還沒睡啊?！?p>　　我小心翼翼的上床，“我睡醒了。”

　　琪琪從她的床竄到我的床上，她抱著我，“刈戈，我給你講講我和陳霖的故事吧?！?p>　　我把被子往她那邊扯了扯，“好呀，正好我睡不著。”

　　琪琪說：“我們在一起三個月，他那天跑在我家樓下，拼命的給我打電話，我爸正和我聊天，我掐了他的電話，他就一直打呀，打呀，我找了個借口跑出去，他看到我就跑過來緊緊的抱著我，他問我是不是會一輩子都和他在一起，我還以為他工作上面受了什么刺激，他抱著我緊的我都要斷氣了，那天我們一直沿著黃浦江走呀走呀，我問他是不是工作不順，他支支吾吾半天，我后來都跟他急了，他說他已經(jīng)結(jié)過婚了，我叫他別鬧，他說是真的，他認(rèn)真的看著，我當(dāng)時的都蒙了，但是，我還是理智的摔了他一個耳光，你都不知道有多響亮，我的胳膊都快摔脫臼了，哈哈哈，你一定想不到，他當(dāng)時委屈的表情?！?p>　　我問她后來呢，琪琪說：”后來，我們開了一間房，我剛好十八歲，他說這場婚姻是個笑話，那晚他抱著我睡，他沒有動我，他的前妻給他打了很多電話，我一直以為，他前妻會是一個潑婦類型的女人，可是我完全錯了，知書達(dá)理來形容她再合適不過了，那晚我決定要和他斷了這場荒謬的關(guān)系，可是他就那樣抱著我，他告訴我他這些年很累，很孤獨(dú)，他像個孩子一樣，頭靠在我的后背，我心軟了。第二天他帶著我去見她，她坐在咖啡廳里面，她見到我的時候很冷靜，我其實(shí)有些害怕，她說，這場婚姻就到此結(jié)束吧，她不愿再被束縛了。她其實(shí)有個很愛的人，那個人離婚了，她奮不顧身也要和他在一起。“

　　“那當(dāng)初為什么還要在一起呢？相互折磨嗎？”

　　“刈戈，這個世上，愛或不愛都不是你我說了算，不論愛或不愛，還有一種事情叫作命。”

　　“我不信命，你信嗎？”我轉(zhuǎn)過身來看著她。

　　“我也不信，直到我遇到了陳霖，我現(xiàn)在也不信，不過有些時候會懷疑罷了?！?p>　　“再后來呢？”

　　“再后來，他回去結(jié)束了這段關(guān)系，我現(xiàn)在是他正牌女友?！?p>　　“琪琪，你是我見過最有勇氣的女孩子?！?p>　　“刈戈，你是我見過胸最小的女孩子。哈哈哈”

　　我掐了她一把，“別老是拿我的胸說事兒，它張成這樣已經(jīng)很不容易了?！?p>　　“刈戈，你給我說說劉梓暮和雨琳吧。”

　　我和雨琳，我們初中就在一個學(xué)校念書，但是真正成為朋友是在升高一那年，初中我們?nèi)齻€都念同一所學(xué)校，梓暮去了全軍事化管理高中，我呢就在離我家不遠(yuǎn)的一中，其實(shí)高一的時候都還不算玩的很好，但是后來成了同桌，她是個特別細(xì)心的姑娘，很會照顧人。后來，久而久之，就習(xí)慣她了。

　　“你從沒有感覺到她喜歡梓暮嗎？”

　　“沒有，但我知道她有喜歡的人?！?p>　　“刈戈，我人生這些年，你們是我的第一批朋友?！?p>　　“第一批？你的朋友都是按批數(shù)算的嗎，哈哈”

　　“我從幼兒園高中，我們家都是接送，我爸就是那種老思想，所以我沒有朋友一點(diǎn)都不奇怪?！?p>　　“所以你現(xiàn)在才這么叛逆，哈哈?！?p>　　“睡啦........困的要死?！?p>　　兩個人雖然很擠，但是很溫暖，我竟也有些睡意，應(yīng)了她一句，就睡了。這些天，我一閉眼就能看到雨琳抱著梓暮，但今晚我睡的很踏實(shí)，沒有夢。

　　長大之后，就不喜歡做夢了。

　　琪琪和嵐嵐越發(fā)的粘我了，就連上廁所也要一起，所以我們?nèi)齻€除了吃飯睡覺其余都泡在了圖書館，十二月的時候我們?nèi)齻€一起考了四六級，琪琪說我失戀的方式真特別，還能帶動學(xué)習(xí)。

　　期末的時候我們四個都很忙，忙著考試，忙著放假。而我，也開始試著不喜歡他。

　　雨琳期末要比我晚考一科，正好錯開與我回家的時間，她一再要求我一定要等著她，可是我搶的火車票我舍不得退了，我告訴她她那天的飛機(jī)正好是和我一天到。

　　上海的冬天，很少見下雪，這些天淅淅瀝瀝的下著小雨，寒風(fēng)帶走了樹上的最后一片落葉，我給琪琪說，在上海感受不到秋的存在。

　　傍晚的時候，陽光努力刺透云層，懶洋洋的包裹著整座城市，小可說一定要和他一起回去，我拒絕了他。

　　我突然很想去北方看雪，很想去XZ看看哪里的極致。梓暮說他有一天一定要去XZ，躺在布達(dá)拉宮，看哪里最美的太陽。

　　雨琳忙著看書考試。我和嵐嵐都是晚上的火車，中午琪琪拉著陳霖開著她的小寶馬帶著我和嵐嵐去安錦程哪里吃飯，我和嵐嵐一人拉著一個大行李箱，塞在后備箱里。車上我和嵐嵐都很好奇，她這是要帶陳霖見家長嗎？她說她早就帶陳霖見過安錦程了，我和嵐嵐表示很驚訝，鑒于陳霖在又不好表現(xiàn)出來。

　　下車安錦程就站在菜館的門口，琪琪上去就給他一個熊抱，陳霖站在旁邊吃醋到：“雖然他是你哥，但你也太明目張膽了吧，他是個男人?！闭f著就把她拉回來。

　　我和嵐嵐躲在他身后偷笑，男人吃起醋來實(shí)在是太可愛了，我們都看出琪琪是故意而為為之，只有安錦程在配合她出演。

　　我突然覺得兩個人戀愛之后就變得很傻，比如琪琪。

　　安大廚又親自給我下廚，我的胃在這個時候得到了天大的滿足，他問我：“刈戈，你們家鄉(xiāng)的菜好吃嗎？”

　　我吞掉嘴里的松鼠鱖魚，“好吃，我外婆做的尤其好吃。還有我爸”

　　“那以后有機(jī)會一定要去吃吃?！?p>　　我忙說好啊好啊。他做的松鼠鱖魚要比第一次我們來吃的時候好吃，哦，我忘了，第一次不是他做的，我問他為什么？

　　他說：“做這道菜最主要是講究鮮，我做這道菜的時候，是把配料調(diào)好了，再殺魚，很多人都覺得魚應(yīng)該先殺來胭脂，避免腥味，其實(shí)不是，配料調(diào)制好，直接放魚，是沒有腥味的，口感也更好。”

　　我聽得一知半解，嵐嵐問我是要轉(zhuǎn)行學(xué)做菜了嗎？安錦程說：“你要喜歡的話，我教你做?！?p>　　琪琪說：“哥，你也太偏心了，我都求你好久了叫我做菜，刈戈你才見過幾次就教，刈戈，你真的是太幸運(yùn)了，我哥可是第一次說要教人做菜。”

　　說完琪琪不滿的看著安錦程，安錦程看著我，我有些受寵若驚，“真的可以嗎？我跟你學(xué)做菜?！?p>　　“當(dāng)然可以?！彼矒徵麋髡f：“你的性子不適合做菜，再說了，以后有人給你做?！?p>　　陳霖立馬說：“我會做，會做。”他說這話的時候自己都沒有底氣。

　　嵐嵐小心翼翼的問：“我不學(xué)，我能來當(dāng)你們小白鼠，試吃嗎？”

　　“哈哈哈，嵐嵐，你能不能有點(diǎn)出息?！蔽覀冃ψ饕粓F(tuán)。

　　于是，我決定了，明年回來就和安錦程學(xué)做菜。

　　吃過飯后，我們和安錦程道完別，安錦程說：“刈戈，你的名字很特別?！?p>　　很久以前，梓暮也這樣說。“刈戈，你的名字很特別?！?p>　　我對他揮手說再見，說明年一定要來學(xué)做菜。琪琪和陳霖送我們到火車站，她假裝依依不舍的給我們道別，其實(shí)我和嵐嵐早就看穿，她就是巴不得我們早點(diǎn)走，不耽擱她和陳霖的約會。

　　小可給我發(fā)短信叫我注意安全，快過年了火車站很混亂，我告訴他別擔(dān)心，我所有的家當(dāng)已經(jīng)全給我爸買特產(chǎn)了。發(fā)完之后我看著嵐嵐過了安檢，她轉(zhuǎn)身過來抱抱我，說明年見，我也給她說明年見，還要多帶點(diǎn)火鍋底料。我也踏上了回家的火車，叫我爸三天之后在火車站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