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安國他們爺仨剛從大隊回到老屋，就聽人說，有人到他家鬧事。爺幾個沒敢停，起身就往趙安國家里跑。隔著老遠就看到趙安國家院門口擠了一大堆人。聽著還有倆兒子的哭喊聲。趙安國撥開人一看，肝膽俱裂，老婆和小兒子和人打成一團，女子和大兒子也和人扭成一團。一眼就能看到自家人是吃虧了的。趙安國急上前兩步，先抱住女子。
“棉棉松口”
一手拉開兒子。
“小文放開”
一腳將那人踏倒在地，又轉過身，拉住和媳婦和兒子撕扯的那個女人，一把推倒在地。抱著女子，把月香和兒子們護在身后，攥著個拳頭，頭上青筋直跳。
“你們想干啥？”
老大趙興國和老爺子趙勇在趙安國之后趕到，看到這情景也是差點氣死。
月香看到趙安國回來了，再看看女子和兒子臉上都是傷，眼淚一下子就出來了。
“她倆剛過來，張口就罵，罵棉棉，嫌咱家討賠償。話說得難聽的要死。”
轉頭對著倆婦女罵道：“我把娃交給你，還給你付工分著，你不給我把娃好，差點讓娃沒了。還好我娃沒事。你個不要臉的，憑啥不給賠，還咒我娃是瓜子，我能不撕你嘴，不跟你拼命，不要臉的東西！”
周圍就有人議論開來了
“就是的，拿著工分，給人家把娃看不好，應該賠?！?p> 也有人說：“娃娃那么多，一時看顧不上來，磕磕拌拌也是有的，娃娃拌大，葫蘆吊大，娃也沒事，賠得啥？”
立即收獲了周圍無數(shù)白眼和鄙視。
“敢情摔的不是你娃？”
“聽說差點就沒命了，醫(yī)院都讓拉回來了，是屋人舍不得，還好，挺過來了！”有知道詳細點的人小聲說著
“就是，看看安國和月香，瘦得都脫了形了”
把那人咽的不再多說一句話。
倆女的爬了起來，一看人家來了幫手，再動手自己明顯吃虧。但明顯還是不服氣，不過嘴里倒也不敢不干不凈了。
“干啥？趙安國，你女子摔了憑啥要我們賠？”
“我們又沒找你賠，你不愿意，剛在大隊咋不說？”趙安國皺眉回到。另一個女的在旁哭的稀里嘩啦的。她娘的，疼死她了。這家倆孩子都是屬狂狗的，逮住她就咬，還不撒口。
“我們才掙幾個工分呀，你娃一摔，我們倆一人將近十塊錢，我們掙的都給你娃了。再說了，你娃現(xiàn)在不是沒事了嗎？你還要賠償，你心咋那么黑呀？”
一聽那么多錢，周圍就又有人議論開了。
“娃摔一下，就要人家一人賠那么多，倆人加再一起就快二十塊了，就是討的太多了！”
棉棉一聽急的沒辦法，自己又沒法還嘴，言論是很可怕的！
月香恨得牙咬咬，眼淚一個勁的淌
“放屁，我娃摔了，流了那么多血！要不是小武跑去地里找我和安國，你誰管來？”
“咋么管，不是用布包了么？”
不提茬還罷了，提起來月香更生氣
“呸”
“用搽溝子的布給我娃包頭，都臟死了，醫(yī)生說太臟了，都會感染?！?p> 提起這事何月香一肚子的氣。
“你們把娃就那樣放在地上，還是小文摟在懷里……”
憶起當日的情形，何月香再也忍不住，捂著嘴，哭了起來。
趙安國的眼睛也紅了。
“你知道我娃在鄉(xiāng)衛(wèi)生院和縣醫(yī)院花了多錢嗎？”月香哽咽到。想起那段日子，還跟惡夢一樣。
“鄉(xiāng)上說流血太多，又是在腦子上，不知道還傷了哪兒。給做了緊急處理，讓快送縣上去。鄉(xiāng)上花的錢到是不多，可縣上給做了那么多檢查，住了那長時間醫(yī)院，錢沒少花，娃還是醒不來，醫(yī)院都沒辦法。讓拉回，你誰看過我娃一眼！”何月香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小文和小武在旁邊也哭得傷心，棉棉的眼淚嘩嘩的，趙安國是一臉的淚，趙勇和趙興國也是雙目含淚。旁邊看的有眼淺的也陪著流淚。
月香繼續(xù)到：“再說了，我們也么找你呀，我們把娃好好的送到村上去的，也交了工分，娃出事了，我們尋的是村上呀！”
那倆人聽到這里也感覺臊氣的慌。
趙安國皺眉“大隊尋的你們。當時當面說的，大隊擔大頭，你倆在看娃過程中，自己夾私活，納鞋底，娃被摔了，你倆也有責任。一人給八塊錢藥費，你倆有意見當時咋不說，跑到我家鬧?！?p> 倆人心想：那能說嗎？看娃多輕松的活，又不用下地干活，風吹日曬的，既能掙工分，還能干點私活，多少人盯著呢。自己家里也是走了后門的。但是賠給這么多錢心里又不舒坦?，F(xiàn)在說又說不過。
“你還說，你看看你家那兩個死娃，把我的胳膊都咬成啥了？”
旁邊哭的那個也不哭了，指著自己的胳膊喊到。
她不提這個還好，一提這個，月香就看到自己女子，頭發(fā)亂蓬蓬的，小臉還腫著，一看就是被打的，立馬“嗷”一聲就撲了上去，噼哩啪啦在那女的臉上扇了幾下，“讓你打我娃，你一個大人對個三歲的娃也下得去手”那女的一不留神挨了幾下，反應過來，就要動手撕打時，何月香被安國一把拽了回來，塞到自己身后了。趙興國和趙勇也走上前，擋在倆人前頭。
趙勇皺著眉“鬧得啥呢？”
“不愿意了咱到大隊再斷官司，你倆打娃干啥？”
周邊就有人已經(jīng)勸開了。
這時倆家的男人也聽到消息趕過來了?？辞樾我彩勤w安國家吃虧了，大人小孩子臉上明顯都帶有傷，直給賠情：“叔，安國兄弟，弟妹呀，別和我家那不懂事的娘們計較。這都是她們的錯，我這就把她們帶回去啊，別計較。”
拉著惹事的媳婦往家走。
趙勇對著周圍看熱鬧的說：“大家伙都散了吧，忙呼一天了，早點吃，早點休息?！敝車娜诉@才慢慢散了。
一家子人轉移陣地到屋里，就著煤油燈查看傷口時，月香就更難過了。自己挨打事小，可憐仨個娃，個個都青腫著臉，棉棉的腳連鞋都沒穿，腳底都磨破皮了。眼淚就又下來了。
趙勇直搖頭“讓我說你啥呢，你一個人，和人動的啥手，看看把娃都帶災成啥了”
趙興國“月香，你都是伶酲的，你看你今天辦的這瓜事！”
看到娃傷成這樣，月香也后悔不已，眼淚更多了。
安國心疼娃也心疼老婆，更知道老婆經(jīng)不得人說娃的不好。棉棉才好，月香心里忌諱的很。但今天這事的確吃虧，自己是個男人還么辦法打女人。
“咋哩？”
大媳婦王桂蘭和婆婆下工后在家做飯，喂豬喂雞，突然聽剛子和強子跑回來說他二叔家打架，趕緊就跑過來了。
聽了緣由，老婆子當時就要尋那兩家去，被老頭兒攔住了。
“你去干啥，都不年輕了，磕了碰了咋辦？”
趙勇把煙鍋點著，抽了口煙：“興國和安國明天找支書和大隊長，把今的事說一遍，就說娃們傷的不輕，要錢看病，她們不是嫌賠的多么，多啥？再賠些，大隊長和村書記都是明白能行人！”
趙興國和趙安國點點頭。
棉棉在旁聽的心里直贊。家里的這根定海神針很厲害呀！看看，人家是用腦子解決問題，你哪疼，往哪走，而不是靠動手。
幾人回家走了后，月香和安國給娃們收拾干凈了，吃了飯。躺在了炕上，安國才教起了媳婦和娃們。
先說的是幾個娃。
“哎呀，你仨今挺厲害的，都能上手打架了。”
“她們打我媽。”
“嗯，還知道護著你媽，不錯呀！不過以后可不能這樣了，最起碼，在你們能夠護住自己之前不能這樣了。你媽今天要不是為了護住你們，也不會讓人打成這樣？聽到了沒？”趙安國最后一聲口氣嚴厲。
“聽到了”小文、小武諾諾的回答。
棉棉點頭。
趙安國把幾個娃的腦袋挨個摸了摸。
再扭過頭教老婆
“你說你，娃都三個了，咋還改不了你的脾氣呀！有啥事不能拖到我回來呀，動啥手啊，她們要罵讓罵去，又不能少一根毛。”月香不樂意了。轉過身子背對著趙安國。
“你看看，說說你還不樂意，很明顯，人家倆人，咱家就你一個人還帶仨娃，其中一個還是生病沒好的。你缺心眼呀，上去和人家打。那不直接就是讓人家出氣嘛！要是我在家，你和她們打，我支持，可我沒在家呀。平白的，吃個大虧，你看棉棉，把娃急的鞋都沒穿。他們說娃是啞巴就是啞巴呀！知道不，貴人語遲！再不濟，過了忙，咱給娃看看去?？h上不行，咱攢錢去省城看去。你就拿今天看吧，咱棉棉要是個瓜子，心理沒有事，還能知道咬別人一塊肉不松口啊。知道我和老大、咱爸今天為啥沒和她倆較真啊，我們都看到了，棉棉和小文把人咬的也不輕！你逮住機會又扇了她幾個大耳刮子，也差不多了。也不是不讓你和人干仗，就是留點心眼，明顯干不過，咱認點慫，總有機會撈回來……”
兩口子談著心，棉棉聽得心里直呼“真經(jīng)呀１這個老爸威武，占贊?！?p> 干架也是體力活，想要再聽老爸的高招，可惜身體不給力，棉棉繼小文、小武之后很快就睡過去了。
第二天，到底老婆子去鬧了一場，小文和小武回家來的時候帶了一包紅糖一包白糖。
“這是那倆家賠的。聽說咱奶厲害的很，從大隊門口罵到她倆家門口，繞了個圈，又罵回大隊。咱家人都在大隊，大隊出面，讓兩天內把錢給咱家送來，另外就是給咱家各家賠了一包糖?！?p> 倆破孩子為沒能目睹奶奶的雄風感到遺憾。
幾口人讓人打了一頓，就得了兩包糖的賠償，棉棉怎么算這都是虧本的買賣呀，沖動是魔鬼，架還是不要打的好，咱以后還是以動嘴為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