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三、慶賀
楊銘得了官身,幕府和軍營兩邊少不了一番慶祝,下午時分,將軍府大堂里,劉必顯帶領(lǐng)一幫書辦,丁有三帶了幾名高階軍官,齊齊向他行禮稱賀,眾人興高采烈,喧鬧不已。劉必顯倒還罷了,就算楊銘裂土封候,也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那丁有三卻漲紅了臉,大聲嚷道:
“標下早知將軍必有今日,丁某能投到將軍門下,實乃三生有幸啊?!?p> 他一邊說,一邊回想那天帶領(lǐng)二十余名潰兵投靠楊銘時的情景,現(xiàn)在簡直是佩服自己慧眼如炬了。投靠要趁早啊,他一個潰軍百總,就是因為投靠得早,坐了軍營一把手的位子,眼下楊銘有了游擊將軍的官職,又得到了孫承宗的糧餉保證,將來還要擴招隊伍,他的地位必定也會水漲船高,好一個前程似錦也哉。
想到這里,下意識地看了看葉書雄,只見那葉副千總悄然站立一側(cè),滿臉恭謹?shù)匮鲆暩咦坏臈钽?,不禁暗暗一聲冷哼。他之前上報的撤銷葉書雄職務(wù)的呈文被許瑩拒絕用印,昨天請劉必顯吃飯,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為了商量此事,他的想法是希望劉必顯能夠再出點力,盡快將這事落實了。酒席之間,劉必顯對此原本甚為首肯,誰知今天見了面,再談起這個話題,對方居然態(tài)度模棱起來,為何一夜之間就會發(fā)生如此變化,他一時還沒弄明白。
“將軍府和軍營兩邊的事情,還請劉先生、丁總爺兩位多費心操持?!睏钽懞笆终f道,“孫閣老已經(jīng)答應(yīng)盡快給我們糧餉,將來軍隊擴充之后,諸般事務(wù)都要仰仗各位費心勞力了。”
“愿為將軍效力!”眾人齊聲回答。
應(yīng)酬了眾人的敬賀,楊銘招呼大家到花廳休息,用些茶水點心,等晚上安排酒席一起吃飯,隨即一個人回到內(nèi)宅。
剛進垂花門,就看到許瑩和小枙盛裝華服候在門內(nèi)。
“將軍榮升要職,妾身為將軍敬賀,愿將軍健行不息,一展鯤鵬之志!”沒等許瑩先開口,小枙便趨前半步,向楊銘盈盈一禮,鶯聲賀道。
“呵呵,好,你們干嘛這么客氣?!睏钽懲衅鹦暤母觳玻瑴啗]注意到許瑩一張粉臉頓時拉長了。
“來,一起回屋去?!彼掷≡S瑩的胳膊,“咱們先休息一會,等晚上一起出來跟大堂和軍營的人吃飯?!?p> “將軍,陪外客吃飯,內(nèi)宅的人就不要去了?!痹S瑩淡淡地說,“晚上奴家陪將軍一起去酒席上,答謝一下劉先生和丁總爺他們就行了?!?p> 聽聞此言,小枙不禁冷笑一聲,“這倒是奇了?為啥許姐姐去得,妹妹就去不得?”
“你一個婦道人家,跟那些男人們混在一起干什么?上次淌石街的事,還不夠丟臉么?”許瑩冷冷地說,“奴家是有將軍府的事務(wù)在身,不得已才出面幫襯將軍料理一二?!?p> 聽她又提起自己初一上街被潑皮糾纏的事,小枙卻是不怒反笑,柔聲說道:“許姐姐說的是,都是妹妹不知檢點,招惹上了麻煩,哪像許姐姐你這般冰清玉潔的,白璧無瑕?!?p> “好了,你們倆別東扯西拉了,跟我到屋里去,我放片給你們看?!睏钽戁s緊居中勸和。
“什么放片?”許瑩問。
“就是播放……就是屏幕里演戲曲兒。”
“什么戲曲兒?跳舞么?”兩女子想起除夕那天觀看韓國女子天團勞軍視頻的情景,頓時雙雙露出期待之色。
“哦,不!今天咱們放AV!”楊銘笑嘻嘻地說。
“AV?什么AV”
“這個嘛……”楊銘想了想,“就是春宮,活春宮?!?p> “呸!”兩女子臉上露出嗔色,異口同聲地啐了他一口。
“許少奶奶——”身后響起一陣腳步聲,卻是張二嫂從抄手游廊急匆匆地趕了過來。
“張二嫂,有什么事么?”許瑩回頭問道。
那張二嫂停住腳步,向楊銘等人福了一福,臉上卻是欲言又止的表情。
“張二嫂,有什么事你就直說吧?!痹S瑩淡淡地說,“枙少奶奶是家里人?!?p> “是!”張二嫂唱個喏,吞吞吐吐地說道:“許少奶奶,您那個……那個尤三娘又來了,在大堂里大吵大鬧呢?!?p> 許瑩頓時臉色一沉,轉(zhuǎn)頭對楊銘說:“將軍,您和小枙妹妹先回去,奴家去大堂看看?!?p> “許姐姐有什么事么?咱們一起去看看?!睕]等楊銘回答,小枙就接上了話,“都是家里人,有什么事妹妹也可以幫姐姐說句話?!?p> 說罷她便挽了楊銘的胳膊,“將軍,咱們一起去看看。”
大堂里,一個身穿藍色比甲的中年婦人氣沖沖地大聲叫嚷,四面圍了一圈看熱鬧的人。
“俗話說,貧賤之交不可忘,這才做了幾天少奶奶,眼睛角里就沒有奴家這個窮姐妹了?!?p> “一朝做了少奶奶,這府里可真是氣派喲,奴家要來拜個年,連大門都不讓奴家進來。”
那婦人一張嘴皮子劈里啪啦像在放炮,唾沫星子四處飛濺。
楊銘和許瑩、小枙從后門穿行進來,大堂內(nèi)看熱鬧的人群立馬就讓出了道。
“尤三娘,這大堂是將軍辦公事的地方?!痹S瑩上前說道,“姐姐要來看奴家,走角門更方便?!?p> “哎喲,我的少奶奶,您可來了?!庇热锬樕隙哑鹦?,眼睛瞇成了一條縫,“那角門的看守啊,有些認得奴家的,便放奴家進去了,有些不知道奴家和少奶奶是患難姐妹的,那臉色喲,把奴家當叫化子似的趕?!?p> “奴家早就跟守門的交代過,不管姐姐啥時候來,務(wù)必禮請進府?!痹S瑩淡淡地說,“許是這幾天增加了看守,有些不長眼的認不得姐姐……”
“不礙事,不礙事。”沒等許瑩說完,尤三娘的目光卻落到楊銘身上,“嘖嘖,這將軍真是一表人才啊,奴家真替妹子高興?!?p> 看這婦人在大堂里大呼小叫東扯西拉的,楊銘不禁暗自皺眉,他也不知道此人跟許瑩是啥關(guān)系,一時也不好開口說什么。
尤三娘沖楊銘唱了個肥喏,那嘴皮子又開始磕碰了。
“將軍不認識奴家,奴家可是認得將軍的,那天將軍來救咱們俘人,奴家跟許少奶奶是一個隊里的?!?p> “哦?!睏钽扅c了點頭,原來她跟許瑩是這樣的關(guān)系。
“造孽啊,被韃子抓到的那幾天,過的可不是人過的日子喲。”尤三娘眼睛用力擠出幾滴眼淚。
“奴家身子胖,走不快,老是吃韃子的鞭子,多虧許少奶奶回護奴家?!?p> “那韃子看到許少奶奶,手也軟了,鞭子也不打了,還拿大餅給吃。”
“許少奶奶,你跟韃子去拿大餅,你那孩子還是奴家替你抱的呢!”
尤三娘說得唾沫橫飛,許瑩卻是臉色陰沉,牙關(guān)咬得緊緊的,站在一旁的小枙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
“這公堂上大呼小叫的,成何體統(tǒng)?”劉必顯不知何時也從花廳出來了,他皺眉喝道:“轟出去!”
幾個軍士推搡尤三娘往門外趕,那尤三娘憤憤地掙扎,嘴里一邊大聲叫嚷。
“推什么推啊你們,老娘跟這府里的少奶奶可是患難的交情,那共患難的事兒,三天三夜都講不完……”
內(nèi)宅正房里,妤黛正在疊楊銘浣洗晾曬過的衣服,一雙纖秀的手將衣服疊得方方正正的,LED潔白的燈光照在她鉛粉細膩的臉上,俏麗的面容顯得格外白晳晶瑩。
今天楊銘封官的消息已經(jīng)傳遍了垂花門內(nèi),作為奴婢,外面大堂里的敬賀和酒宴她是無由參與的,她唯一能做的,只有等待。
一堆衣服就要疊完了,最后疊到一條三角短褲,短褲的純棉材質(zhì)軟軟的,但因為添加了萊卡纖維,卻又有一些定形的彈性,她對稱地疊了一遍,總覺得不夠方正,又展了開來,鋪在床上怔怔地看。
楊銘已經(jīng)有兩夜沒有回正房睡覺了,她仍然一如往常地在外堂燒了熱水,在里間燃了火盆,又將彤紅的小塊木炭撿到暖爐里,再把暖爐塞入被窩。做完這一切,她的目光在房間里四處巡看一周,檢查還有沒有什么遺漏的地方,當視線掃到桌上的那臺Surface book筆記本電腦,不禁感到心里一陣撞跳。
外面的夜色漸漸深了,楊銘還沒有回來,不知他今夜又會去西廂房的哪間屋子里留宿,妤黛直起身來,雙手叉在腰上扭動一圈身子,舒緩了一下疲勞,正要關(guān)上里間的LED燈,回外間自己的床鋪睡覺,這時,隱約聽到外面的游廊里傳來了腳步聲。
她心中一驚,急忙跑去外間拉開了房門,卻見楊銘步履蹣跚地竄了進來,迎面就是一股酒氣,她連忙上前扶他到里間坐下,端來熱水服侍他洗臉擦身。
“不勝酒力啊?!睏钽懽硌垭鼥V,自言自語,室內(nèi)的火盆已經(jīng)提起了溫度,他身上脫得只剩下一條短褲,妤黛拿熱騰騰的毛巾給他上下擦拭,他摟住了妤黛,低頭蹭她的臉喃喃叫喚:“許瑩……”
“將軍,奴婢是妤黛,不是許少奶奶。”妤黛偎在楊銘懷里,貼臉在他耳邊輕輕地說。
“哦,妤黛,是你?”楊銘睜開眼睛,卻并沒有放開她。
“是,奴婢就是妤黛?!辨煅銎痤^,臉上薄薄勻勻的細膩鉛粉白晳晶瑩,朱紅的唇彩嬌嫩欲滴。
楊銘低頭吻在妤黛的嘴唇上,懷里的嬌柔身軀頓時一陣顫抖,輕輕一吻,便即分開,他往床上一倒,被窩都沒進就呼呼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