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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住一些時間

西北記事

留住一些時間 路易記事本 2213 2018-11-28 20:33:32

  近來睡不安穩(wěn),多夢,夢的都是西北的故事。

  夢里有她騎著自行車的背影,短發(fā),扎著小馬尾,在古城西安像小魚一樣四處游著,我在其身后大喊著,“慢一點,我要追不上你了?!比欢曇艨傃蜎]在古城連日的雨天里,我的夢到此處便擱淺了。醒來努力回想在西安真實發(fā)生過的事,卻怎么也想不起有這么一個騎著自行車的女孩兒。但她的身影卻如此日復一日地出現(xiàn)在我此后的夢里,其存在也愈發(fā)變得真實起來,以致我總是覺得很難過,也不禁懷疑,我的記憶深處是否有一個斷點,我是什么時候遇見過她,又是因為什么把她忘卻了呢?

  “我們在西安玩的那幾天……沒記錯的話,除了剛下飛機的時候下過一次雨,接連著幾天都是好天氣?!迸c我同行西安的朋友回憶道。

  是了,去的時候是夏天,古城西安每日都艷陽當空,何以我夢里的西安卻一直下著雨?

  朋友又想起了什么,說,“那時本來打算暑假去青島來著,結果計劃里的那幾天看天氣預報青島一直下雨,連飛行都成問題,才臨時改去西安的吧?!?p>  “青島?大雨?”

  我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一次聊天——

  “過年回國嗎?”

  “不呢,等暑假吧,對了,你們什么時候放假?我想去西北玩玩來著,也不知道有沒有人一起?!?p>  “西北…我倒是去過一趟陜西,還有XJ。不是很習慣那里的飲食,但風景很好?!?p>  “那……可惜?!?p>  “我一直想去青島,試一下你說很好喝的原漿啤酒,吹吹那里的海風哈哈。”

  “也可以呀,我也想順便也看看以前的大學,好久沒回去過了?!?p>  “那,等夏天吧?!?p>  好久沒有關于她的消息了,等來了《明月與你》,也沒有等來那個有她的夏天。我努力回憶她的樣子,聲音,卻無法重現(xiàn)一個完整的她,三年的時間長得足夠讓我放棄徒勞。

  空間的草稿箱里有一篇未發(fā)表的日志記錄了那時我在西北游玩的一些零星片段,寫在兩年前的夏天,我和朋友先是到了陜西的西安,在西安停留了幾天再經(jīng)咸陽機場飛往XJ的北疆,在我這些零星片段的組合下,記憶才逐漸變得清晰起來,

  7月26日晴

  “參觀了兵馬俑和華清池,被古風遺址的壯觀和瑰麗折服,第一天關閉了朋友圈的入口,形式上和現(xiàn)世隔絕,我知道我又犯了追古的毛病?!?p>  7月28日晴

  “在西安吃完最后一頓肉夾饃和羊肉泡饃,體驗了一次開在古城里面的星巴克,接上無線網(wǎng)絡,把以前關于她的消息讀了一遍,一點點刪除掉又一點點恢復,明日出城吧。”

  又下雨了,我們躲進了一家清真飯館,我得以看清她的樣子,畢業(yè)之后一直沒怎么變化,還聽到她說,“此時此刻,我比較喜歡這里?!?p>  “那還回去青島嗎?”

  “就想待在這久一點,哪也不想去?!?p>  雷聲。

  “和你在一起的時候,總感覺在做夢,不真實?!蔽艺f。

  她喝了一口啤酒,被嗆著了,沒說話。

  店家上菜了,陜西的特色梆梆面、羊雜碎、油酥餅,囑咐了不要放太辣,但油面還是泛紅的。新聞上報道著西安少有的雨天,似是當?shù)氐暮孟ⅲ衣犚娎习逶卩哉Z,“好久沒下過雨了。”大概是這個意思。

  我看了一下日期,7月26日下午14時28分,我們在大雁塔附近的一處小飯館,被雨困住了。也就是下一分鐘,我才想起她的名字。

  笛。

  7月31日晴

  來到XJ后第一感覺是時間變慢了,太陽直到晚上九點還不舍得落下,讓人錯覺一切都還早,還來得及。信號不好,不過沒關系,已經(jīng)漸漸習慣了不用聊天軟件,朋友說,笛也在西北旅行,我假裝不關心地說了句,是么?我已經(jīng)快忘記她了。

  來到XJ的第一站是喀拉峻草原,是那種真正意義上的大草原,廣闊得讓人自覺渺小。四周的風景就像是電腦系統(tǒng)的桌面,野曠天低樹,純凈而悠遠。

  我忽然想到就算我和笛此時此刻都在這個草原里,走個一天一夜,遇見的幾率也近似于零。

  8月2日晴

  當一個人被你努力忘記的時候,都會在潛意識的夢中世界變得鮮活,因為越是努力去忘記,就越難以釋懷。

  我在努力習慣每天八個小時的車程,從一個目的地前往下一個目的地,一路上偶爾除了導游給我們普及XJ的歷史和地理知識,大部分時間都是靜默無言,車窗外時而是無邊無際的油菜花田和薰衣草地,時而又是寸草不生的戈壁灘,偶然瞌睡一醒,外頭又變成一片綠色的草原,延綿好幾十公里,不見其終點。

  雨還在斷斷續(xù)續(xù)地下,下在西安古城墻下的書店外,下在鐘鼓樓的樓頂,下在煙火鼎盛的小吃街上,下在八月的西北。

  我問她,為什么我們之間總隔著時差,從前是七小時,現(xiàn)在又是兩小時。

  她有很多小習慣我都想起來了,喜歡忽然不說話,喜歡睜大著眼睛看著你,或者喜歡有一搭沒一搭地說一些不著邊際的話。

  她拿起一本伍迪艾倫的劇本,名字是《中央公園西路》,假裝很認真地看,然后就沒有和我說話了。

  8月4日晴

  從庫木庫里沙漠來到吐魯番已經(jīng)是晚上十一點了,這天可以用風塵仆仆來形容,沙漠的風景深深震撼了我,從地面而生的熱氣籠罩在千里黃沙上,沒有人能逃走,那種由絕望而生的敬畏統(tǒng)治了我,此處不適合南方的小調來贊美,甚至不適合長歌一曲,唯有史詩能贊美。

  在大漠穿行的路上,盡管太陽高照,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悲涼襲擊了我,大概是看到了四周荒無人煙的景象,念及與我同行在西北的笛,這種感覺越發(fā)難以抑制。朋友告訴我,就算你不說她,不想她,她還是會出現(xiàn)在你的夢里,你越是去努力忘記一個人,就越是忘不掉。

  雨停住了,我問她準備去哪,她說隨便走走,我還是跟在她的身后,她還是走得那么快,稍微不留神,她便會消失在眼前,像個永遠琢磨不透的精靈。

  “慢一點,我要追不上你了。”

  我醒來,看到她今天發(fā)的消息,才知道你又晚睡了,說今天去了朋友家玩,七月初回國。

  我已經(jīng)忘記和你說話的方式了,看吧,我并不是那么會接話。

  你說你要睡覺了。

  不知你今晚還不會出現(xiàn)在我的夢里,我已經(jīng)差點要忘記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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