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二那年,顧商羽對顧氏算是半接手的狀態(tài),暑假的時候百翼作為企業(yè)的對點幫扶的對象,顧商羽親自帶著物資去了一趟那個西南的偏遠小村落,恰好趕上地震。
藍意得知他的動向之后死皮賴臉的跟來了,他記得那天藍意纏他纏得緊,他厭煩的不行,可是他卻在藍意喊他名字那一瞬間感受到了陸徵的氣息,仿佛她離自己很近,然而放眼望去,這個小小的鎮(zhèn)子里,熱鬧的集市上全是陌生的臉,她怎么會來這種地方呢?而且此刻他也最不希望她在這個地方,無論哪里都好,只要平安。
“陸老師,你知道學校后面有一棵許愿樹嗎?”陸徵發(fā)現(xiàn)筏娜愈發(fā)對外面的世界感興趣了,每天下課了總能和陸徵聊上一會兒,無論什么話題,筏娜都會安靜地杵著頭聽陸徵講完。
陸徵一直以為那是村民的神樹之類的,每年拜祭的那種,所以有幾次遠遠的看見了,但是沒敢走近,怕冒犯了。
“你是說那棵掛滿了紅綢子的大樹嗎?”
“沒錯,就是那棵,附近的人會把愿望寫在紅綢子上,然后用塑料袋裹了掛在樹上,很靈驗的。”筏娜的小腦袋點得像個撥浪鼓,十二分的真誠。
陸徵矮下身子摸了摸筏娜細軟的頭發(fā),“那小筏娜是許過什么愿望嗎,是實現(xiàn)了嗎?”
筏娜像只狡猾的小狐貍,“這個不能告訴陸老師,我一共許過三個愿望,每一個愿望都實現(xiàn)了。”
對于筏娜說的許愿樹陸徵一直以來都沒當回事,她始終認為我命由我不由天,許過的愿望實現(xiàn)了不過是與自身的努力和渴望成正比,都是有相應(yīng)的代價的。
那是一個周末的早晨,陸徵難得地去學校后面的山坡上采了一束花,經(jīng)過許愿樹的時候終于走近目睹了這許愿樹的廬山真面目,盤虬的樹根,兩人合抱的樹干,樹冠的直徑差不多五米,光看外觀應(yīng)該有不少的年頭了,偌大的樹冠下掛滿了無數(shù)紅色的許愿條,很多許愿條由于年代久遠,外面包裹的塑料已經(jīng)泛黃了。陸徵伸手輕撫過這些愿望,仿佛還能感受到些許的渴望。
不經(jīng)意間瞥見樹根下隱藏了一個樹洞,里面是沒用過的紅布條和筆已經(jīng)一些透明塑料袋,估計是方便人們許愿留下的??粗鴿M眼紅色的愿望,陸徵竟也有些心動,拿起布條和筆寫下了一個關(guān)于遺憾的愿望,用透明的塑料袋封好,小心翼翼地掛在了許愿樹上。
有些愿望明知這輩子可能都不一定會實現(xiàn),但是還是想要不管不顧地給自己留一個期盼,為的不過是給自己一個無法完成的交代同時也給自己埋一個附加的驚喜,如果能實現(xiàn)最好,不能實現(xiàn)也不影響什么。
一天陸徵和張琛家訪回來遇到還沒回家的張一白,張一白一見到兩人就激動地快步走上前。
“陸老師,張老師,就在兩個小時前有幾個人過來說要捐助我們一棟教學樓和相關(guān)的辦學器材呢!”張一白的語速很快但是咬字很清晰。如果有了新的教室,孩子們就不用兩個班級的擠在一塊兒上課了,下雨也不需要用碗來接雨水了,更關(guān)鍵的是可能會有其他老師愿意過來教學,張一白心里是真的高興,為這些孩子的未來高興。
陸徵和張琛對視了一眼,眼里同樣有說不出的歡喜。
“對了張校長你知道對方是什么人嗎?”張琛問到。
“哎呀,我一激動可忘了,好像是一個什么公司的人吧,為首的那人看起來年紀不大,和你們差不多,和張老師一樣是個帥小伙,不過看他冷冰冰的,不怎么愛講話?!睆堃话赚F(xiàn)在才意識到自己高興過頭了,好多事情都沒問明白。
“不過那人說了,大概兩個月之后會派相關(guān)的人過來施工,他還給我留了聯(lián)系方式呢?!睆堃话籽a充到。
那就好,到時候有什么事情,跟進度什么都可以聯(lián)系到,不過兩個月,開工的時候陸徵和張琛的支教期限也到了,估計是看不到新教室建成的樣子了。
在百翼支教的日子如流水一般,總是過得匆匆,和孩子們在一起的日子也總讓陸徵覺得無比愜意,陸徵能叫出每一個孩子的名字,每個孩子的家庭情況她也都基本了解。張一白在兩人支教期限滿期前叫上全校同學和陸徵還有張琛合了個影。
照片上陸徵和張琛被所有孩子簇擁在正中間,陸徵的頭輕輕挨著張琛的肩,張琛低頭淺笑著看著陸徵。幾個月下來,高原的紫外線讓兩個人的膚色都比剛來時黝黑了不少,所以笑起來兩個人白色的牙齒格外明顯,笑容也格外燦爛。
張一白趁兩人沒走前到鎮(zhèn)子上把相片給洗了出來,兩人一人一張,還留了一張放在學校辦公室唯一的玻璃柜里。
走的那一天,陸徵再次去到后山的許愿樹下,把原來的塑料袋取下,再在里面加了一個紅布條。
張一白帶著孩子們在校門口送別兩人,那么久相處下來,孩子們都特別喜歡兩人,把兩人當做知心大哥哥大姐姐,即使平時最調(diào)皮的幾個男生,看到兩人要走了也紅了眼眶,這其中尤其筏娜哭得最厲害,抱著陸徵的腰不肯撒手,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小臉都憋紅了。
“老師答應(yīng)你,在你畢業(yè)之前一定會再回來的,好不好,別哭了?!标戓缛崧暟参康?。
“老師可不準騙人,我們拉勾?!甭牭疥戓邕€會再回來,筏娜稍微止住了哭聲。
張一白把幾個家長湊的土雞蛋交到陸徵的手里,“雞蛋都是煮好的,路上餓了的話可以墊墊肚子,還有陸老師,張老師是個難得的好孩子,你可要珍惜啊?!弊詈笠痪湓拸堃话资菈旱土寺曇艉完戓缯f的。
陸徵和張琛坐上了村里唯一的貨車,又再次駛過彎彎曲曲的盤山泥路,到了車上,陸徵剛剛壓抑了很久的情緒終于爆發(fā),淚水就這么毫無征兆地決堤了,搞得張琛手忙腳亂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笨拙地用衣袖給陸徵擦眼淚,拍拍她的后背“阿徵不哭不哭,我答應(yīng)你,我們一定會再回來的好不好?!笨蘖撕镁藐戓绮呕謴土似届o。
快到鎮(zhèn)子上的時候陸徵看到一輛越野車往他們來時的路開去。
陸徵心想著,算算日子也差不多了,估計是捐助教學樓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