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禾外表堅強,總是給人以溫文爾雅的感覺,因為她知道,大家都說人活著應(yīng)該樂觀,應(yīng)該積極向上,她只是表現(xiàn)出大家希望看見的樣子。而實際上,她卻是一個極度傷感的人,總是夜深人靜了,很多事情便浮上心頭,她不知道到底是因為自己的經(jīng)歷都太讓人覺得傷感,還是因為秀禾自己太容易傷感了,她覺得,自己的一生,從來就沒有一天是讓她覺得舒心自在的,她覺得自己沒有過過一天像樣的日子,沒有哪一天是不用擔(dān)心這個不用擔(dān)心那個的,而又因為從小養(yǎng)成的習(xí)慣,所以也造就了她要強,不喜歡,也不習(xí)慣依賴別人的性格,都說女人應(yīng)該會撒嬌,女人應(yīng)該學(xué)會依賴,可是秀禾卻覺得自己做不來,從前是不敢,結(jié)婚以后是不想。其實她缺的就是安全感。
而跟他一起生活多年的老公卻從來不知道這些。每當(dāng)秀禾說,別人就總是不信,覺得秀禾太要強了,所以慢慢,秀禾便不再說,跟誰都不說了。
起初,剛結(jié)婚那會,朋友總是說,男人成熟的晚,得教,后來朋友又說,她老公是個不善言辭的人,往往這樣的人是因為心里有,而不會表達,再后來,她被老公的天真徹底打敗了,她千方百計的想要了解他,想要走進他的內(nèi)心,而真當(dāng)她走進去之后,才發(fā)現(xiàn),什么也沒有,空空如也,起初秀禾還抱有的一絲希望,卻徹底破滅了,于是她又后悔,她覺得自己還不如從前,讓自己心里還可以有一絲的幻想。
磕磕絆絆的這些年,秀禾經(jīng)歷了什么,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內(nèi)心的隱忍和煎熬是一般人都難以想象的,她一直覺得自己是在跟自己過日子,自己所有的喜怒哀樂都是自己的。
有時候她甚至開始懷疑自己,為什么自己那么不值得人心疼,沒什么自己那么不值得人在意,自己到底是哪里不如別人了?
可能是因為秀禾的隱忍和不爭不搶,所以他們之間沒有很深的矛盾,他們之間只是很平淡,平淡的有時候,秀禾覺得自己是在跟自己過日子,就是這樣。
某一天,袁牧又來找秀禾,他這次倒是先找一個地方坐下來,她等秀禾來找她。
“你怎么又來了,我不是跟你說的很清楚了?你走吧!別人看見不好?!?p> “你怕什么?我不會怎么樣!”
“我怕什么?你說我怕什么?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結(jié)婚了,我是有夫之婦了?!?p> “我知道,我知道?!?p> 他的聲音忽然深沉起來,慢慢的沒有聽不見了。
“我看是誰來了?!?p> 不知道是誰,從后廚把強哥叫了出來,他有點趾高氣昂。秀禾似乎聞到了一股火藥味。
“請你快點走吧!以后不要再來了。”
“不,為什么要走呢!來了就和一杯吧!”
似乎火藥味更濃了,秀禾有點不知道怎么收場了。
“也好,我也正有此意?!?p> 袁牧似乎也有點較勁,似乎沒有前兩次來那么和善,可能也是因為秀禾老公的挑釁。
“什么,喝什么酒啊!你快點走,你也回后廚去,一會要忙了?!?p> 可是盡管秀禾一再阻止,兩個男人還是相互對視著,沒有管秀禾的勸阻,讓服務(wù)員送來了酒,只拿來了兩個杯子,一個菜都沒有,就準備拼酒了。
秀禾見阻止不了,拉了一把椅子坐在桌子的中間位置,似乎準備看著這兩個男人在她面前為了她而開始的一場看不見硝煙的戰(zhàn)爭,她甚至不敢想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
他們還是只盯著對方看,然后一杯接一杯的往肚子里灌酒,誰也沒有打算服氣誰。似乎忘記了秀禾的存在,而他們兩個人的酒量,秀禾則一清二楚,都是那種幾杯酒下肚便忘乎所以的人,再這樣下去,秀禾真不知道會發(fā)生什么。
“行了,差不多就行了,不要再喝了?!?p> “你別管,今天不喝醉誰也不能走?!?p> 秀禾的老公似乎是要分個高低,想要爭個高下。
“我不舒服,我想回家了,你們在這兒喝吧!”
“要不今天就算了,改天再繼續(xù)?!?p> 袁牧聽見秀禾說不舒服了,立馬改變了態(tài)度,想快點結(jié)束這場比賽。
“不舒服我找人送你回家,今天不喝個一醉方休,誰也不能走。”
秀禾見老公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她太了解他的個性,簡單粗暴而且又很倔強,看不見他想要的結(jié)果,他絕對不會因為秀禾假裝的不舒服而退卻,秀禾真擔(dān)心他用自己簡單粗暴的方式解決這樣的問題,她不希望任何一個人受傷害。
“你快點走吧!我求你了?!?p> 秀禾對著袁牧,用幾乎祈求的眼神看著袁牧,在他們四目相對的視線里,她知道,他讀懂了她內(nèi)心的尷尬和不堪。起身就要離開。
“不能走,不能走,說好了一醉方休?!?p> “我看秀禾是真不舒服,要不咱們改天?”
“秀禾,秀禾是我老婆,她不舒服也應(yīng)該是我的事,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
她老公似乎有些安耐不住了,不過,這也早超出了秀禾的想象,她以為他會直接動手或者用更粗魯?shù)姆绞健?p> “哎!秀禾,你不要……”
袁牧看見秀禾拿起一整瓶酒一飲而盡,連忙要去阻止。秀禾身子晃了晃,奪門而出。
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面對今天這樣的局面,從來沒有想要過背叛,也從來沒有想要傷害誰,她從來都是寧愿自己多承受一些。然而今天,她被自己的堅持給打敗了,她不知道自己回家怎么給老公解釋,應(yīng)該解釋些什么。結(jié)婚那么多年都不曾提起的往事,如今又要翻出來晾一晾,這對于秀禾來說才是噩夢一般。
她踉踉蹌蹌的穿過小巷,昏黃的街燈下,她伴著自己長長的身影,走向回家的路。
“你慢點,等我一下?!?p> 只見她老公從后面一把抓住了秀禾的胳膊,可能生怕她會摔倒。
而就這樣簡簡單單的一個動作,簡簡單單的一段路,秀禾不知道自己走了多少次了,從來不曾有這樣一只手,在這樣的夜里,伸手去抓住過她。
秀禾側(cè)了一下臉,沒有轉(zhuǎn)身,頓時一種熟悉的陌生感涌上心頭。
她的內(nèi)心深處是孤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