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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年之外的幻想

希望市(十七)

光年之外的幻想 九十億個名字 9044 2023-08-18 17:41:38

  “給我一個不殺他的理由。”布萊頓死死的盯著床上的蘇穆荀。

  “你會坐牢?!鼻f沐凌端起茶壺倒了兩杯熱茶。

  “這個理由很充分?!辈既R頓重新坐回椅子上。

  “我們這么做是有理由的,在確定兇手身份之前我們不能透露目擊者的信息給任何不相信的人,包括治安局,因為兇手很可能會找上門來結(jié)果了他。”

  “我明白了,你找我來就是為了這事吧……”

  “具體情況你已經(jīng)知道了吧?”

  “你是說有個穿著女人衣服的神經(jīng)病到處殺人?整個希望市都知道了?!辈既R頓聳了聳肩。

  “你們現(xiàn)在打算怎么做?”莊沐凌用手托著下巴,饒有興趣地聽著布萊頓的回答。

  “毫無頭緒,現(xiàn)場沒有留下指紋,昨晚又下了雨,能留下的東西都被洗掉了?!?p>  “死者呢?都是些什么人?!?p>  “目前老戲院附近發(fā)生的兇殺案有四起,除了一對情侶,其他都是獨自出行的女性,基本上都是居住在附近的普通居民,他們之間沒有關(guān)聯(lián),應(yīng)該是隨機(jī)作案?!?p>  “能確定是同一個兇手么?”

  “從尸檢報告上看,四組受害人的死因都是用利器割破頸部動脈,都沒有性侵跡象,死者身上的財物也沒有被人拿走,而且死亡時間都是凌晨一兩點鐘?!辈既R頓又點了一根煙。

  “尸體是怎么被發(fā)現(xiàn)的?”

  “第一起案子是第二天早上被一個清潔工發(fā)現(xiàn)的,第二起是一對情侶,由于死亡位置沒那么偏僻,死后不久就被路人發(fā)現(xiàn)了,第三起則是我們的人巡邏時發(fā)現(xiàn)的,再就是昨晚了,你那個朋友發(fā)現(xiàn)了尸體,報了案,然后才輪到我們的人?!辈既R頓又點了一支煙,“有什么想法嗎?”

  “除了昨晚,就沒有其他目擊者嗎?”

  “從報告上來看是的。”

  “你說,他為什么要穿成那樣?”

  “這不是很簡單嗎,他腦子有病?!?p>  “假設(shè)除了昨晚的女尸,其他三起案子也是他做的,他每次作案都能夠在不引起其他人注意的情況下完成,并且在被人發(fā)現(xiàn)之前就離開了現(xiàn)場,這說明他不想被人發(fā)現(xiàn),也不想被抓,所以他應(yīng)該是有理智的,而不是單純的瘋子或者精神病?!鼻f沐凌接著說道,“如果他不想被人認(rèn)出來,戴一個面罩不就行了,何必大費周章把自己弄成那副模樣?”

  布萊頓點了點頭,陷入了思考。

  “四起案子的共同點是都有女性受害,都是割破了勁動脈致死,包括蘇穆荀也是被割破了勁動脈,這只有接近受害人時才能做到,連環(huán)殺手殺人是為了滿足自己的某些欲望,例如性欲,控制欲,假設(shè)這是一起連環(huán)殺人案,我們需要找到那個讓兇手滿足的點,是什么能夠讓他滿足,殺死女人,割喉?還是其他什么,只有找到了那個點,我們才能縮小嫌疑人的范圍?!?p>  “你從哪學(xué)到這些的?”布萊頓有些詫異,他吸了口煙,“滿足的點……這不是很簡答嗎?殺人可以讓他滿足。”

  “那么具體是那個部分呢?施暴的過程還是用刀割破喉嚨可以讓他滿足。”

  莊沐凌聳了聳肩繼續(xù)說道,“一般來講,戴上面具是為了隱藏自己的身份,不是么?而他卻完全把自己扮成了另外一個人的樣子,把隱藏延伸為了偽裝,這點才是最讓我費解的……”

  “那你說,我該怎么做?”布萊頓猛灌了一口茶。

  “增加街上的安保,他不會收手的,行兇地點應(yīng)該還是老戲院附近,或許你應(yīng)該查一下有精神病史的人?!鼻f沐凌喝光了杯子里的茶,“我需要案發(fā)現(xiàn)場的地址。”

  “哪一個?”

  “所有。”說著,他站了起來。

  “你想干什么?”

  “不是你說的嘛,你不知道怎么查,我這是幫你。”

  “晚上一個人出去太危險了……”

  “所以才讓你增加街上的安保嘛。”莊沐凌笑著說,“放心啦,我不是一個人?!?p>  “行吧……”布萊頓無奈地嘆了口氣,“我等會發(fā)到你手機(jī)上。”

  “那我先走了。”

  在這個霧與街燈融在一起的夜晚,莊沐凌雙手插兜,堅定地走進(jìn)了一條看不見光的街道里。他抬頭看了看那片狹窄的天空,狹窄的就像一條黑色絲帶,一直延伸到了慈悲河的方向。此時的他已經(jīng)進(jìn)入了老戲院地段。希望市第一家戲院就座落在這片地區(qū),于是“老戲院”便成了人們對這塊區(qū)域的統(tǒng)稱。

  莊沐凌正好就站在這家戲院的正門口,這家劇院建在了一條空中街道的盡頭上,從劇院旁邊的深淵往下望去,便是希望市盤旋而上的環(huán)形公路,來來回回的車輛閃耀著流動的光??梢哉f,這家戲院簡直是建在了懸崖的旁邊。從外表上看,老戲院早已荒廢多年,整棟樓因為遭遇火災(zāi)而留下了大片黑色的燒痕,正門口的牌匾上寫著XX戲院四個大字,前兩個字被被濃煙熏成了黑色,已經(jīng)看不清了,這家戲院到底叫什么,人們或許早就忘了。戲院門口的兩根石柱上貼著密密麻麻的廣告,由于被雨淋過而散發(fā)著一股潮濕和發(fā)霉的氣味。

  莊沐凌看了看表已經(jīng)八點了,他忽然感覺一股寒意從自己的后背襲來,一只手突然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他立馬轉(zhuǎn)過身來,用兜里的手電筒照在了那人的臉上。

  “不寒?你嚇?biāo)牢伊恕鼻f沐凌松了口氣,收起了手電筒。

  “不是你約我在這跟你見面的嗎?”

  “是這樣,但是……算了,沒什么。”

  “蘇穆荀怎么樣了?”邱不寒說話的聲音里沒有夾雜任何感情。

  “他沒什么大礙了,現(xiàn)在在醫(yī)院睡覺,總之快走吧,不然一會就太晚了?!?p>  他倆穿過了幾條巷子,終于來到了駝背人最近一次作案的地點,也就是蘇穆荀和陳書苒遇到他的那條巷子。

  “看,我們到了?!鼻f沐凌老遠(yuǎn)就看見了巷子里拉起的警戒線,“那里應(yīng)該就是發(fā)現(xiàn)尸體的地方了,不過…我們好像過不去欸。”

  兇案剛發(fā)生不久,現(xiàn)場仍有幾名治安局的探員看守,除非有治安局的許可,任何人都不得進(jìn)入案發(fā)現(xiàn)場,莊沐凌也只好作罷。

  “不過……”莊沐凌胸有成竹地摸了摸下巴,“根據(jù)蘇穆荀的說法,我們應(yīng)該到巷子外面的那條街看看,說不定能找到點什么?!?p>  “會有什么?”邱不寒有些不解。

  “按照穆荀的說法,那里應(yīng)該是他最后出現(xiàn)的地方?!?p>  于是,他們穿過這條黑暗潮濕的巷子,出了巷子,是一條有些空曠的街道,莊沐凌在這里停下了腳步。“應(yīng)該是這里了,”他心想。

  莊沐凌看了看身旁有些木訥的邱不寒,說道:“你應(yīng)該問,我為什么治安局沒有封鎖這里。”

  “為什么治安局沒有封鎖這里?”邱不寒歪著頭問道。

  “哈,我很高興你這么問了。”莊沐凌雙手抱胸自豪地說,“因為治安局根本不知道這里還有個犯罪現(xiàn)場,為了不讓這件事情泄露出去,治安局只有布萊頓知道這回事,所以我們等會要是找著什么,就可以直接告訴他了,至于為什么對治安局保密,因為我擔(dān)心一旦泄露出去,穆荀和書苒的信息就會走漏出去,被兇手知道,怎么樣,我考慮的很周全吧!”說完,他脫下外套,像是掛衣架似的掛在邱不寒的腦袋上。

  莊沐凌彎著腰,借著手電筒的亮光在地上來來回回的搜尋著,希望能從此處發(fā)現(xiàn)一些有用的線索。

  他在路過一家店鋪的櫥窗時,腳步踩出了沙沙的聲響,他蹲下身子,發(fā)現(xiàn)地面上散落著一些玻璃渣子??上攵@里便是書苒觸發(fā)警報的地方了。

  莊沐凌幾乎是貼在地面上,他在每一條地磚的縫隙,每一個可能殘留著線索的角落反反復(fù)復(fù)地尋找,又反反復(fù)復(fù)地檢查,不放過任何一個死角。但這似乎已是徒勞,他沒有找到任何有價值的東西,沒有腳印,沒有血跡,顯然昨晚的那場雨把一切有用東西都給沖走了。

  但他始終沒有放棄,他相信這世上終究不可能有不留下任何痕跡的行為。他想起了昨晚的雨,似乎意識到了什么事情,他快步走到了路邊的排水槽前,果不其然,一塊粉色的破布掛在了排水槽的柵欄上,他像是發(fā)現(xiàn)了金礦的淘金者一樣,興奮地把破布抓了起來,小心翼翼的捧在手里打量著,內(nèi)心既興奮又忐忑不安,既慶幸自己能夠發(fā)現(xiàn)這塊破布,又生怕自己只是找到了一塊無關(guān)緊要的垃圾而已。

  從斷裂處的線頭來看,這塊布似乎是被人用力扯斷的,而不是用刀裁剪的,這塊布的另一面,沾著幾點暗紅色的污漬,莊沐凌放在鼻子上聞了聞,有些腥臭。

  “是血的味道?!鼻f沐凌心想,“果然這不只是一塊破布。”

  “你找到什么了?”邱不寒走了過來。

  “我想…我可能是找到駝背人的衣服了……”他舉起那塊布,透過路燈淡淡的亮光,這塊粉絲的破布上依稀可見幾條黃綠色的條紋,“這塊布,很有可能是昨晚蘇穆荀和駝背人扭打時無意中扯下來的……”

  “喂!你們兩個在那里干什么!”一個身材有些矮胖的男人走了過來,他身穿一件黑色的風(fēng)衣,不難猜測,他應(yīng)該就是來巡街的治安局探員了。

  “沒什么!先生。”莊沐凌趕忙把那塊破布塞進(jìn)兜里,“我倆散步呢。”

  “趕緊回家!最近這里不太平,明白了嗎?”

  “明白了,先生!”莊沐凌沖他笑了笑。

  “我們走吧?!鼻f沐凌拉了拉邱不寒的衣角。

  “去哪?”

  “當(dāng)然是去下一個案發(fā)現(xiàn)場啦。”莊沐凌邁著輕快的步子,他那天真快活的聲音說出“案發(fā)現(xiàn)場”這四個字,顯得有些突兀。

  不遠(yuǎn)處的賭場大樓正亮著璀璨的光華,琉璃般燈光映在了他的臉上,融在了他的眼中,希望市的夜晚即將迎來高潮,莊沐凌轉(zhuǎn)過身子,背對著光,向著黑暗走去。

  他倆走在一條歪歪扭扭的巷子里,此時已經(jīng)快要接近午夜,每隔幾個路口,就能夠看到治安局探員的身影,這讓黑暗中的他們多了幾分安全感。

  這里的位置相較于之前的案發(fā)現(xiàn)場要更靠近外城,距離莊沐凌熟悉的老街地段很近,只有不到兩個街區(qū),由于更接近希望市的外圍,這里居住的人們大都是外來務(wù)工人員,底層勞動者,或者是尚未找到工作的移民們。

  潮濕和發(fā)霉的味道更重了,到處都濕噠噠的,莊沐凌走在巷子里,一股摻雜著爛白菜和餿飯的味道直往他鼻子里鉆。這里黑的要命,仿佛連空氣都是黑色的,巷子里沒有一盞路燈,他們僅有的照明便是手電筒射出的那跟細(xì)細(xì)的光柱。四下很安靜,安靜得能聽見冷風(fēng)掠過耳朵的聲音,路兩旁的水溝里倒是熱鬧得很,蟑螂和老鼠在里面肆無忌憚地扭動著,沙沙作響。

  “這里比老街還臟?!鼻f沐凌掩著鼻子說道。

  “還要走多久?”邱不寒問。

  “讓我看看?!鼻f沐凌從兜里掏出手機(jī),“不遠(yuǎn)了,再拐幾個彎就到了?!?p>  突然,一位穿著風(fēng)衣的男人從他倆身旁跑過,在邱不寒身上撞了一下,摔在地上。他回頭看了看莊沐凌,驚恐的臉上沾滿了鮮紅的血,他趕忙站起來,慌慌張張地跑遠(yuǎn)了。

  這時,一道尖銳的哨聲從他倆身后地不遠(yuǎn)處吹響。

  “該不會是……”他倆面面相覷。

  “你呆在這里。”話音剛落,邱不寒便追了上去,和那個男人一同消失在了黑暗里。

  “喂……”莊沐凌甚至來不及叫住他,“別把我一個人丟在這里啊……”他裹緊衣服跟了過去。

  “?!钡匾宦晱乃_下響起,他似乎踢到了什么東西,他低頭一看,是塊金屬一樣的東西。

  “拆信刀?”他從地上撿起了那把沾著血的拆信刀,放假了兜里,他猶豫了一下,但還是義無反顧地向前奔去。

  黑暗中,他穿過一條又一條狹窄的小巷,小心翼翼地踮著腳前行,每一根神經(jīng)都緊繃得死死的,生怕自己下一秒就會被一個躲藏在黑暗中的陌生人結(jié)果了性命。

  “我為什么這么弱小,我這樣冒著生命危險究竟是為了什么呢?究竟有什么意義呢?以我的能力,我真的能夠找到駝背人,保護(hù)我在乎的人嗎……”他在心里一遍遍的問著自己,“不行,不行,眼下可不是想這些東西的時候……”

  月亮升得老高,已經(jīng)是午夜了,莊沐凌行走在如同迷宮一般的巷子里,迷失了方向。

  “糟糕…完全跟丟了……”他抬頭看了看那片狹窄的天空,嘆了口氣。。

  就在他靠近一個拐彎處的時候,他聽見了一些奇怪的聲音,像是啜泣,又像是有人在低語,他熄滅了手電筒,悄悄地靠近了一點,他聽得更清楚了,聲音很尖細(xì),似乎是一個小孩子在墻的另一面呢喃。莊沐凌屏住呼吸,盡量不發(fā)出任何聲音,在午夜時分的巷子里,一個小孩子獨自在路邊自言自語,不管怎么想都不像是正常人會做的事情。

  莊沐凌又走進(jìn)了些,這下他全都聽見了,墻后面的人喘著粗氣,不停地重復(fù)著那句話:“不是我的錯,不是我的錯……他不會放過我的,不會放過我的……”

  莊沐凌在墻角探出腦袋,想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這一看,嚇得他往后猛地一縮。

  根本就沒有什么小孩,墻的另一面,一個男人雙手交叉抱著腦袋,哆哆嗦嗦地咬著手指,嘴里不停地念叨著:“他不會放過我的,不會放過我的……”

  這個男人,正是剛剛那個撞倒在地,滿臉鮮血的家伙。

  第五章目光

  莊沐凌屏住了呼吸,他面臨著一個進(jìn)退兩難的境地。他不想就這么放過眼前這能讓他接近真相的難得機(jī)會,但是如果他邁出了靠近真相的那一步,或許迎接他的,便是把他拽入死亡的泥沼。

  他并沒有過多的思考,也沒有猶豫半分。他邁出了那一步,幼稚也好,自私也罷,他想,“自己就是這么一個把真相看得比自己生命更重要的人吶……”

  無論前面等待著他的是泥沼還是荊棘,他都會閉上眼睛走下去,走向那漆黑的真相。

  有趣的是,當(dāng)他邁出這直面死亡的一步時,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起來,他變得比任何人都要重視自己的生命。從這一刻起,他明白了自己肩上承擔(dān)著保護(hù)生命的責(zé)任。如果他放跑了眼前的這個人,那么這個人很可能就會繼續(xù)逍遙法外,繼續(xù)奪走更多人的生命,更多的悲劇將會發(fā)生。

  莊沐凌面對面地站在了這個殺人犯的面前,奇怪的是,眼前的這個男人似乎并沒有注意到莊沐凌的到來,或者說,他根本就沒打算理會莊沐凌,他呆呆地蹲坐在原地,拼命的咬著自己的手指,那手指早就被咬得皮開肉綻,暗紅色的血順著手腕滴在了大衣上。

  莊沐凌熾熱的目光死死地盯著他,眼神里沒有夾帶一絲的恐懼。

  他竟害怕了起來,“不是我!”他高聲叫道。

  “那又會是誰呢?”莊沐凌冷靜得出奇,就連他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

  眼前的的這個人居然哭了起來,他踉踉蹌蹌地站了起來,推開莊沐凌慌慌張張地逃走了。他再也受不了莊沐凌地眼神了,那眼神里沒有憎恨,也沒有憤怒,不夾帶任何的情感,但這眼神就像是在審視著自己的一切似的,讓他感到赤裸,羞恥,無所遁藏。

  這個矮胖的家伙死命地逃,莊沐凌緊隨其后,雖然對方領(lǐng)先他不少,但莊沐凌仍然靠著他的腳步聲辨別出了他逃跑的方向。在這迷宮般的巷子里穿梭了好幾個來回后,這場貓鼠游戲終于迎來了結(jié)局。

  莊沐凌追上了他,在一間裝著玻璃櫥窗的房子面前,莊沐凌看見他走了進(jìn)去,就在房門即將關(guān)上之際,莊沐凌趕忙用腳堵住門縫,推門走了進(jìn)去,“我想和你談?wù)??!彼f。

  等待莊沐凌的毫無疑問是漫長的沉寂。他別無選擇,只好硬著頭皮,順著眼前這條走廊走下去,他穿過這條走廊,走進(jìn)了一間房間,等待著他的則是一股撲面而來的惡臭。

  莊沐凌強(qiáng)忍著惡心,走進(jìn)房間的深處,他打量著四周,整個房間漆黑一片,無法分辨出這里是客廳,還是什么人的房間,這里唯一的照明只有窗外淡淡的月光。莊沐凌突然覺得自己踩在了什么東西上,他伸手一摸,手感很光滑,他掏出手電筒,借著手電筒的光,他才看清,這竟是一只皮質(zhì)的高跟鞋,他環(huán)視著整個房間,發(fā)現(xiàn)自己被各式各樣的衣物,鞋子包圍著,整個房間堆滿了各式各樣的女性衣物,有一些上面還帶著血污??吹竭@情形,莊沐凌不由得感到頭皮發(fā)麻。

  這時,一陣抽泣聲從某個角落里傳來。

  “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莊沐凌很難想象,這樣一個膽小如鼠的家伙,會是一個兇狠的殺人犯。

  莊沐凌循著聲音走到了他的跟前,蹲下了身子,“老鼠人到底是什么?”

  “是……是壞人……”他朝莊沐凌眨了眨眼睛,此時的他蜷縮在了一個巨大的衣柜后面,正對著窗戶發(fā)著抖。

  “你殺人了,對吧?”

  “沒有!我沒有!都是老鼠人!老鼠人讓我干的……是…老鼠人讓我干的!”他忽然激動了起來。

  “那他在哪呢?”

  “在……我不知道……”

  “你的意思是,是老鼠人逼你殺的人,這一切都與你無關(guān)?”

  “對!我是好人!我是好人??!”

  聽到這話,莊沐凌沉默了一會,他撿起一只高跟鞋,扔了過去,“這么說,這些鞋子內(nèi)衣,也都是老鼠人讓你的拿的咯?”

  “對!全是他!全都是他!”

  “生命對你來說是什么?”莊沐凌站起身俯視著他,“殺人對你來說又是什么?”

  他捧著一只高跟鞋,呆呆地望著莊沐凌,模樣很是滑稽。

  “你把人,當(dāng)成什么了,玩具嗎?”

  他仍然什么也沒說,只是呆呆地坐著。

  “這房間里的,都是你的收藏品吧?你殺過的每一個人,毀掉的每一個家庭,踐踏過的每個生命的紀(jì)念品…對吧?”

  莊沐凌在一張桌子上拿起了一條圍巾,這條圍巾從前被某個人戴過被一個鮮活的生命披在身上,戴著它笑過,哭過,沐浴過清晨的冷風(fēng),迎接過初春的晨曦。如今一切都不復(fù)存在,這條圍巾被永遠(yuǎn)的封存在了這個黑暗,骯臟的惡臭之地。

  “那我問你……”莊沐凌的眼眶濕潤了,眼淚滴在了手里的圍巾上,“你為什么不把我也殺了呢?”

  “我……”他耷拉著腦袋,支支吾吾地說著什么,不敢和莊沐凌對視。

  “回答我!”莊沐凌把圍巾狠狠地扔在了他的臉上。

  他先是被嚇了一跳,隨后,那份羞恥,赤裸的感覺又涌了上來,他顫抖著,咬著自己的手指。

  “因為……因為……”他喘著氣,“因為我是好人啊!”他手里捧著鞋子,“你看,我給他們找了家,我把他們保管得好好的……”說到這,他朝莊沐凌笑了笑。

  他一抬頭,就看見了莊沐凌那雙在黑暗中發(fā)亮的眼睛,像是一束光,打在了自己的臉上,無論怎么也甩不掉。

  “你讓我惡心。”莊沐凌冷冷地說道,“別開脫了,根本就沒有什么老鼠人,你只不過是個不敢承擔(dān)自己行為的懦夫,一個無視生命價值的惡心變態(tài)?!?p>  他聽到這話,臉上的笑容盡失,他的嘴唇顫抖著,一個念頭從他腦海中閃過,于是他咬緊了牙齒,攥緊了拳頭。

  他跳了起來,猛地?fù)湎蛄饲f沐凌,他狠狠地掐住莊沐凌的脖子。

  “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他大喊著。

  莊沐凌被勒得喘不上氣,眼看著就要失去意識了,他掙扎著,從兜里掏出一把尖利的刀,用力扎在了他的腿肚子上。

  “??!”他慘叫一聲,松開了手,捂著自己的腿倒在了地上,“好疼啊…好疼啊…”他捂著傷口,在地上翻滾著。

  諷刺的是,插進(jìn)他大腿的,剛好就是他遺落在地上的拆信刀。

  莊沐凌按著胸口,好一會才喘過氣來,他趕緊推開門沖了出去,沖到了街對面的一戶人家門口,拼命的敲著門,動靜大得吵醒了附近住戶。

  這時,那頭野獸也從屋子里追了出來,他睜大了血紅的雙眼,手里拿著一把砍刀,臉上的肌肉由于憤怒扭作一團(tuán),他大喊著,要把莊沐凌剁成肉泥。

  這時,莊沐凌身后的居民樓,亮起了幾盞燈,不少人探出窗外,想看看是怎么一回事。

  莊沐凌笑了,“真是滑稽,你不是好人嗎?怎么現(xiàn)在又要剁我了?”

  聽到這話,他愣了一會,接著他咆哮著,揮舞著手里的刀,不顧一切地向莊沐凌奔去。

  “終于找到你了?!币粋€聲音在他背后說道。

  一股寒意從他背后襲來,他舉起手里的刀,劈向了那道聲音,等他回過神來時,自己手里的刀早已沒了蹤影。

  邱不寒的拳頭像馬蜂的刺一樣,深深地扎進(jìn)了他的腹部,他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整個過程不到一分鐘,邱不寒便制服了這頭惡獸。

  恍惚之間,他看到了兩雙眼睛,閃著刺眼的光,居高臨下地,自以為是地審視著自己,他雙手撐在冰涼地路面,試圖站起來,但腳底一滑,整個人倒在了一灘水洼里,冰冷,腥臭,油膩的污水沾滿了他的臉。

  不知過了多久,等他醒來時,他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被包圍在了人群中,一雙雙的眼睛,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他,把他淹沒在了視線中。

  “不要看我…不要….”他趕忙用手掩住自己骯臟的臉。

  “殺人犯!”一個聲音說道。

  “不是…我不是!”說完,他低著頭轉(zhuǎn)身想要逃走,卻不知被什么人絆了一跤,又一次摔在了地上。

  人群傳來一陣哄笑。

  “他怎么可能是殺人犯呢,你看他的樣子,畏畏縮縮的,像只老鼠一樣!”

  “我看像蟑螂!”

  “別…不要再笑啦!”他索性用大衣裹著自己的腦袋,蹲在一個角落里,咬起了手指。

  治安局的人總算是來了,他們不費吹灰之力就抓住了這個矮胖的男人,把他押上了車。

  “好啦,好啦,沒什么好看的……”治安局的探員驅(qū)趕著人群,“大家,散了吧散了吧,回去睡覺啊,回去睡覺……”

  莊沐凌身旁的文具店此時已經(jīng)被治安局的人用警戒線封鎖了起來,探員們從里面搬出一箱接著一箱的雜物,這些都得帶回老街分局檢驗,以便成為指控兇手的有力證據(jù)。

  “喂!你們兩個站住?!币粋€治安局的探員叫住了莊沐凌和邱不寒,“你們兩個…….認(rèn)識嫌疑人?”

  “不認(rèn)識。”

  “嗯……那你怎么知道他殺了人?”治安探員撓了撓下巴。

  “我們……”莊沐凌和邱不寒四目相對,“我們路上撞見的。”

  “路上撞見的?還有這種事?”對方投來疑惑的目光,“那你們?nèi)胍?,來這種地方做什么?”

  “呃…我們….散步來著?!?p>  “散步?”

  “對…這兒空氣好?!?p>  治安探員看了看水溝里浮著的廚余垃圾,“你們兩個得跟我走一趟…不是我非要針對你們……”他嘟嘟囔囔地說著,掏出一本記事本和筆,“你們怎么知道嫌疑人住在這里,幾百米開外我們剛發(fā)現(xiàn)了尸體,你們倆就抓住人了,哪有這種事情!”

  “總之先跟我去一趟治安局再說……喂!站??!別跑!”

  半睡半醒之間,蘇穆荀聞到一縷淡淡的香氣,他想不起來這是什么味道,但這味道卻讓他聯(lián)想到陽光和夏夜的微風(fēng)。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意料之外的臉,一個熟悉的人。

  “醒來啦?”袁葉雨萌正俯下身子,笑瞇瞇地看著蘇穆荀,像是有人在潔白的畫布上畫了一筆鮮亮的橘紅色,她的出現(xiàn),給這個慘白的病房帶來了難得的活潑。她的頭發(fā)垂在了蘇穆荀的臉上,蘇穆荀感覺鼻子癢癢的,他撓了撓鼻子,這才反應(yīng)過來。

  “哇靠!”蘇穆荀大叫一聲,顯然是被突然出現(xiàn)的袁葉雨萌嚇了一跳。

  “你怎么知道我在這!”蘇穆荀壓著嗓子說道。

  袁葉雨萌走到桌子前倒了杯茶,“阿金說的嘍,我就不能來看看你?每次見到我都是這種態(tài)度……”袁葉雨萌撇了撇嘴,“能自己喝嗎?”她把茶杯遞到了蘇穆荀嘴邊。

  “我動不了……”

  “那我喂你喝吧?!?p>  “不要!別!”

  袁葉雨萌嘆了口氣,她拿了根吸管插在了茶杯里,蘇穆荀咬住吸管,猛吸了大半杯茶。

  “你這樣,和我喂你有什么區(qū)別?!?p>  “為什么來找我?”蘇穆荀直奔主題質(zhì)問道。

  “你這是什么態(tài)度!”袁葉雨萌雙手抱胸,俯視著床上被繃帶裹得跟木乃伊一樣的蘇穆荀,“你不知道,我都幫了你多少的忙,你以為就憑你能夠封鎖住這消息?還不是阿金找的我,你還整天用這種態(tài)度跟我說話,防我像防賊一樣,你再這樣我可真的要生氣了!”說完,她把臉?biāo)Φ揭贿叀?p>  “啊這……她好像真的生氣了……”蘇穆荀心想,”等等,這和我又有什么關(guān)系?!?p>  “那個,今天天氣……”蘇穆荀想岔開話題。

  “穆荀?!痹~雨萌的眼神突然嚴(yán)肅了起來,“有人買通了治安局的人,想要調(diào)查你們的身份?!?p>  蘇穆荀心頭一緊,“什么人?”

  “據(jù)說是某個新開的報社想要搞一份獨家爆料,所以雇了私家偵探四處打探消息……能搞到這種猛料,而且幸存的受害人之一還是鉆石區(qū)的公子哥,要是能報道出去,報社肯定名聲大震,銷量破個百八十萬也不在話下?!?p>  “我倒是不擔(dān)心你……”她拍了拍蘇穆荀的腦袋,“我擔(dān)心的,是昨晚和你一起的那個女生……”

  “我明白了……總而言之謝謝了?!?p>  “你也會說謝謝啊?!痹~雨萌笑了笑,“我會讓人查查這件事的,其他報社的內(nèi)幕,我也會留心……”

  袁葉雨萌走后,蘇穆荀陷入了沉思,他摸出枕頭下的手機(jī)。短信里有兩條未讀消息,都是書苒發(fā)過來的:“我到家了,請你放心(*^▽^*)。”

  “你感覺怎么樣了,好些了嗎?(???*)?!?p>  “這是什么東西啊……”蘇穆荀看著這些陌生的符號,“現(xiàn)在的年輕人流行發(fā)這種東西嗎?完全搞不懂……”

  他思索了一會,回復(fù)道:“把你家地址發(fā)給我,我讓人送一樣?xùn)|西給你?!?p>  蘇穆荀得到地址后,撥通了那個男人的電話,“喂,是我,我要你去我家拿一樣?xùn)|西……”

  “?。繛槭裁凑夷??這還不簡單,當(dāng)然是因為你超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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